盛湘撞得七葷八素，半晌擡起頭來之後，剛要衝程穆烽吼，但見他一張臉陰沉的嚇人，她就算酒壯慫人膽，但也是有限度的，所以一時間難聽話都哽在喉嚨處，有些怯怯的看着他。
程穆烽臉色確實難看的很，他居高臨下的睨着盛湘，薄脣開啓，沉聲說道，“你喜歡我，所以就可以爲所欲爲？就是仗着你喜歡我，所以就可以不顧其他人的感受，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果你的人生可以活的這麼自私，那我倒也無話可說！”
盛湘被酒精浸泡過的腦子反應有些遲鈍，過了一會兒，她出聲回道：“說白了，還不是怕別人知道我跟你之間的事，別上升到道德的高度，你放心，我不會纏着你，今天是你在纏着我。”
說着，盛湘低頭瞥了眼程穆烽拉着她手臂的手，淡淡的，但卻充滿嫌惡的說道：“放手。”
程穆烽終是被盛湘的態度給刺痛了，爲什麼她可以如此輕鬆的在愛與不愛之間切換，難道愛不愛他，真的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嗎？
他不自覺的收緊手指，盛湘只覺得手臂被他抓的生疼。
皺起眉頭，她瞪着他說：“你想幹什麼？”
程穆烽冷聲道：“我想教教你做人的最基本原則。”
盛湘聞言，不由得眸子一挑，正在她兀自出神的時候，程穆烽忽然拉着她，閃身進了斜對面的一個包間。
砰地一聲，包間房門甩上，因爲房間中並沒有其他客人，所以沒有開燈，只有從玻璃門外照進來的隱約光線，整個房間，不說伸手不見五指，也是一片灰暗。
盛湘怕黑，她忍不住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很快的出聲問道：“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麼！”
程穆烽說：“今天我們把話說明白了，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盛湘聽到這話，彷彿今天喝的所有酒，都像是白喝了，一瞬間清醒無比。
昏暗中，她站在程穆烽對面，半晌，這纔不答反問道：“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
她不會再傻了，傻的把自己的一顆鮮活的心臟，拿到他面前，任由他肆意踐踏。
程穆烽見盛湘回答的天衣無縫，或者說是滴水不漏，他心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是急轉直下，越來越差。
薄脣開啓，他說：“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別給我欲蓋彌彰。”
有些事情，越是當局者，越是迷惑。
盛湘對程穆烽的感情，真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偏偏程穆烽如今非要她親口承認，非要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在盛湘眼中，她也做的足夠多，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如今他問她愛不愛他。
呵……
盛湘看不清楚程穆烽臉上的表情，她淡笑着問道：“那你愛我嗎？”
吃一塹長一智，她現在也學會了四兩撥千斤。
程穆烽目光深沉，盯着盛湘，足足過去十秒鐘的樣子，他這纔出聲回道：“我不會去愛一個說話反覆無常的人，你連自己的心都沒看懂，憑什麼讓我喜歡你？”
他說着話的時候，難免帶出心底的情緒。
盛湘聞言，卻覺得程穆烽這是在向她挑釁，她眉頭一簇，開口道：“你教訓我？”
程穆烽沒有馬上回答。
盛湘繼續道：“程穆烽，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缺長輩，不缺叔，如果你想站在我叔的位置上繼續管教我，那我奉勸你一句，我最大的優點就是‘忤逆’，如果你不想被我氣死，就離我遠一點！”
說完，盛湘扭身就走，不想再在這裡多待哪怕是一秒鐘。
程穆烽看到盛湘轉過去的背身，他忽然開口說道：“你喜歡池御宸？”
盛湘停下腳步，但卻沒有轉身，過了一會兒，她聲音波瀾不驚的回道：“我喜歡誰都無所謂，總之不會是你。”
她沒有回頭，就算回了頭，也不會看到程穆烽臉上的表情。包間中光線太暗，暗到程穆烽臉上隱藏不掉的受傷，都不會被人發現。
盛湘走到包間門口，伸手握住門把手，開門出去。
她剛站到走廊中，只聽到後方熟悉的聲音傳來：“湘湘。”
盛湘扭頭一看，是池御宸，他不知何時站在那裡。
盛湘開口打了聲招呼，池御宸邁步走來，看着她說：“你在這兒幹嘛呢？”
盛湘面色無異，出聲回道：“喝多了，出來透透氣，你沒什麼事兒了吧？送我回學校吧，我困了。”
池御宸點頭道：“好，我們回去。”
程穆烽自始至終就站在與他們一門之隔的門板之後，池御宸跟盛湘之間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直到他們兩個走遠，他這纔打開包間房門，從裡面出來。
回到樓上包間，鄭宇揚，鍾凱信和盛雲皓幾人正喝的如火如荼，看到他進來，鄭宇揚伸手招呼道：“幹嘛去了，出去這麼久，就等你一個人呢，快來。”
程穆烽邁步走過去，剛一落座，盛雲皓就遞給他一杯啤酒，程穆烽伸手去接，盛雲皓無意中一瞥，不由得咦了一聲，然後扣住程穆烽的右手腕，將他的手掌翻過來。
程穆烽的右手掌心中，一片紅色，隱約能看得出，那是女人脣瓣的形狀。
盛雲皓挑眉看着程穆烽，打趣道：“這是什麼？”
程穆烽垂下視線，不着痕跡的遮住眼底一閃而逝的慌亂，抽出桌上的紙巾，他隨手擦拭，出聲回道：“不小心沾到的。”
盛雲皓笑着道：“怎麼個不小心法，能撞到女人的嘴脣上面去？”
此話一出，鄭宇揚和鍾凱信都是饒有興致的看向程穆烽，尤其是鄭宇揚，他拍了下程穆烽的肩膀，吃驚的說道：“我去，你守身如玉這麼多年，終於開葷了？快跟我們說說，到底是哪個女人能讓你動了凡心啊？”
程穆烽肩膀一聳，打掉鄭宇揚的手，他面無表情的說道：“一個喝多的，我扶了她一下，不小心沾到的。”
鄭宇揚道：“那能讓你主動去扶的，也不是一般的女人，長什麼樣？是不是黑色長直髮，身高不過一米七，溫柔知性的？”
這都是早前程穆烽在飯桌上說過的話，如今被鄭宇揚拿來開涮，他莫名的來氣，若不是今天是鄭宇揚生日，他又喝多了酒，怕程穆烽真的會忍不住翻臉。
他心底的氣，不單單是衝着鄭宇揚，更多的……是那個跟池御宸雙雙離開的盛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