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湘精緻的面孔上帶着不在乎的淡定,粉脣開啓,她出聲回道:“這麼多年都沒留過短髮,想試一下。”
說罷,也不顧衆人各異的表情,她徑自邁步往二樓走。
葉夏至看着盛湘遠去的背影,半晌纔對身側的景小媛說:“她開玩笑的吧?”
景小媛也被驚到了,咕咚嚥了口口水,低聲回道:“看樣子是來真的。”
兩人緊隨其後上了二樓,盛湘已經坐在熟識理髮師身後的沙發上,正在排位。
給她剪頭髮的理髮師,是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男人,叫小川。一身剪裁得體的小西裝,頭髮剪得特別幹練,染着深紫到發黑的顏色,只有在強光下才能看出絢麗的色彩。
小川看到景小媛和葉夏至上來,笑着打招呼:“hi。”
兩人笑着跟他擺手,然後坐在盛湘身邊。
盛湘手中捧着一厚沓的染色版,正在挑選顏色。
景小媛道:“你要換顏色了?”
盛湘嗯了一聲。
葉夏至道:“你真的要剪那麼短的頭髮?”
盛湘翻了一頁色板,隨口回道:“嗯,那麼長還不好洗,累得慌。”
葉夏至和景小媛不着痕跡的對視了一眼,她們都心知肚明,盛湘是因爲程穆烽,心情不好,所以變着花樣的發泄。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小川送走染髮的顧客,邁步來到盛湘幾人面前,笑着問道:“你們今天誰要做?”
盛湘回道:“我連剪帶染,小媛是剪。”
小川看着葉夏至道:“你又是坐陪?”
葉夏至聳肩,坦然的回道:“習慣了。”
小川又對盛湘道:“你要剪頭髮,真是稀奇了,要剪成什麼樣的?”
盛湘漂亮的眼睛一轉,伸手比劃着,“剪這麼短。”她的手橫到了耳朵處。
小川驚訝的道:“你要剪短髮?”
盛湘點頭回道:“那麼驚訝幹什麼?我不適合短髮?”
小川道:“我以前一直想給你設計短髮的造型,是你不樂意剪,怎麼突然想開了?”
盛湘慵懶的靠在沙發上,隨口回道:“不想堅持了唄。”
小川聞言,笑着道:“正好我最近有個好看的造型,就給你用了。”
說完,他又對景小媛道:“來,小媛,我先給你剪。”
景小媛一邊起身一邊道:“有好看的造型,怎麼不見你給我用?偏心眼。”
小川無奈的回道:“你頭髮不夠長,我今天也給你換個新發型。”
他帶着景小媛往前走,中途回過頭來,看着盛湘道:“對了,你想換什麼顏色?”
盛湘翻遍了色板,終究是選擇困難症,沒有定下來,她乾脆合上色板,對小川道:“給我染個最特別的,就是那種掉在人堆裡面,第一個就能看到我的。”
一旁路過的老闆娘聞言,笑着打趣:“大美女,你就算不染特別顏色的頭髮,人堆裡面也是第一個發現你。”
盛湘聞言,隨意一笑,然後對小川說:“你給我挑吧,我要最乍眼的顏色。”
小川回頭對盛湘比了個ok的手勢。
景小媛剪短頭髮很快,不過十幾分鍾就搞定了。葉夏至和盛湘看着她的新發型,連連稱讚。
景小媛也是非常滿意,在鏡子面前照來照去。
小川站在椅子前面,對盛湘招手,盛湘邁步走過去。小川拿出手機,從裡面翻出來一張圖片,然後對盛湘說:“這個怎麼樣,喜歡嗎?”
盛湘拿着小川的手機看,屏幕中是一張外國女孩的圖片,她梳着一頭及肩的微卷短髮,染着淡金到發白的顏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着璀璨奪目的光芒。
小川打量盛湘的神情,見她露出還喜歡的樣子,他出聲說道:“我剛從國外拿回來一批漂染膏,這個顏色特別不好調,而且要髮質很好才能漂的出,我保證楓林沒有一個人染這種顏色,你要不要試試?”
盛湘腦中莫名的閃過程穆烽說的那句話,他說:黑色好看。
既然這樣的話……
“好,就漂這個顏色吧。”
小川道:“其實你不剪頭髮也行,我儘量幫你漂全頭的,也能很炫。”
盛湘面色無異,淡淡道:“剪了吧,就要她這麼長的。”
小川先是應聲,但隨即拿起剪刀,準備剪頭髮的時候,他還是看着鏡中盛湘的臉,再次確認道:“你確定要剪?”
盛湘的長髮已經留了超過五年,她視若珍寶,平日裡捨不得碰一下。可最近她發現,她總是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好似渾身上下壓着千斤重的東西,她急於撇掉一些累贅,而這一頭長髮,既是她的所愛,也是她的負擔。所以她只得忍痛將它割捨掉。
小川見盛湘毅然決然的點頭,他只得下了剪刀,兩剪子剪斷了她留了多年的長髮。
一幫人在後面看得心疼,而盛湘則是面無表情。她以爲剪掉這一頭的長髮,她一定會心疼,可事實上,並沒有。
最近心疼到麻木,一般的難受,她已經品嚐不出來了。
小川是動作麻利型的理髮師,三下五除二,盛湘的及腰長髮已經只到胸口處。他將剩餘的頭髮抹上藥水上卷,一個小時之後,拆掉捲髮棒,盛湘的長直髮,就這樣變成了垂在肩頭的柔軟大卷發。
景小媛,葉夏至還有店內的其他人,都贊盛湘的新發型好看,小川也特別滿意,點頭道:“一會兒上了顏色,更完美。”
葉夏至對盛湘道:“還要染色嗎?我覺得黑色就很好看。”
盛湘看似面色淡淡,但口吻卻堅定且冷淡的回道:“我不喜歡黑色。”
葉夏至剛要說什麼,景小媛不着痕跡的在後面拉了她一下,她懸崖勒馬,沒有再往下說。
等到盛湘去漂染的時候,景小媛抽空對葉夏至說:“你別再刺激她了,她現在就是要把身上跟程叔叔有關的所有都剔除掉。”
葉夏至後知後覺,挑眉道:“呀,我忘記了,湘湘染黑色頭髮,當時是說程叔叔喜歡黑色的。”
景小媛嘆了口氣,然後道:“她越是裝作淡定的樣子,其實心裡面越是在意,如今就連留了這麼多年的長髮都不要了,我看她也是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