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大打狠打
小平平繞行了數百里,繞過了敵方大陣,再加上外面的遊騎襲殺,蒙古人甚至連斥候都派不出來,讓小平平成功的渡過了黃河,進入了自治區已經初見規模的龐大內部交通網,下馬換乘四輪馬車,保護的騎兵也由兩個團變成了一個團,用最快的速度向長安趕去。
李平一身風塵的趕回長安,將密封的信件交給了林子善,她就算完成任務的,而且轉而投入到了後勤保障工作當中,行政方面的事情根本就不過問。
但是哪怕李平不過問,那些新興資本家也變得安靜了起來,誰不知道李平是誰,雖然孫陽一直未曾成婚,但是私底下大家都知道孫陽和李平是什麼關係,現在李平從五星城輕鬆的就回來的,是不是也意味着孫陽將軍隨時都可能有出現在長安,調派大軍?到時候打誰拍誰還說不準。
李平一回來,那些工人們轉而向後勤部隊聚去,不到兩天,就聚了兩千餘人,在後勤部的門外喊着號子,想讓李平出來答話。
但是後勤部可是屬於軍事部門,可沒有行政部門那麼好說話,爲了防止衝擊後勤部,在後勤部的大門口,一溜擺開了五門青銅炮,都裝好了散彈,只要這些人踏過地面上的紅線就開炮,面對強力的軍事部門,『逼』得這些工人們也不得不冷靜了下來,推舉出了一位比較有威望的中年人意圖與李平接洽。
但是李平只是派人傳出一句話來,自治區軍政分離的政策是鐵律,後勤部做爲一個軍事部門,堅決不會介入到民間的紛爭當中,有事去找行政院。
李平被煩得有些頭疼,但是林子善更加頭疼,本以爲孫陽送來的信會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可是上面只有廖廖的幾行字而已,話裡話外的意思簡直就是再明顯不過了,行政上的事情,特別是這次工人與工廠主之間的矛盾,由行政院自行解決。
林子善氣得想罵人,但是稍一轉念,卻也明白了過來,孫陽的這封信,未嘗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以林子善爲首的行政主官們先穩住了這些工人,然後就是開會,大門一關,會議不開完誰都沒想走,這一次,絕對是規格最高的一次會議。
孫陽的親筆信挨個的傳看了一遍,誰都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夠看得出來,這是一次孫陽這個區長對行政院以及下屬各部門的一次考驗,也算是他們的一次考試,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如何安撫那些鬧事的工人?如何擺平那些影響力日漸深重的工廠主?
以舊文人爲首的,是沒收或是收購財產,將所有的工廠都弄成官辦,一次解決問題,在傳統文人的眼中,商人,是充滿了銅臭味的。
但是以行政軍官爲首的那些人卻不這麼認爲,他們自然可以體會得到孫陽這個最高領袖對工商的重視,若是這麼弄的話,對自治區的經濟將會造成極大的打擊,特別是那些新讀書人,更是不同意這種方式。
經過三天的討論,終於由律法院這個相當超然的部門拿出了一個草案來,連夜起草了數十條法律,用來規定工人的最高工作時間還有最低的工薪標準,當然還有工傷賠償等等標準出來。
律法院的條款是,工人的最長工作時間不得超過五個時辰,如需要加班的話,必須由工人自願爲原則,而且加班的工薪必須要翻倍。
最低的工薪標準爲每旬一貫五,每旬日一結,而工傷則根據傷害的程度不同而一次『性』給予不同標準的賠償金等等。
但是很快的,民事部又提出了新的問題,現在自治區的勞動力本來就不足,若是每天工作不得超過五個時辰的話,那麼就意味着工廠的產能更加的不足,會引起強烈的反彈。
林子善重重的一敲桌子,民事部的官員話還沒有說完就給頂了回去。
“那是你們民事部門的事情,勞動力不足,是由你們民事部門要解決的問題,你只提出問題,但是你們要提需要什麼,怎麼樣解決這個問題,而是在大會上抱怨,有用嗎?”林子善怒道,林子善一發怒,讓這些民事部門的官員們也都熄了火。
隨着律法院的一條條法律的出臺,工人和工廠主之間的矛盾也緩和了下來,將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了行政部門的身上,但是律法就是律法,沒什麼好商量的,要麼按着律法行事,要麼就盤掉工廠。
傻子纔會盤掉廠子呢,自治區的稅率低不說,在別的地方一年都未必有在自治區半年賺得多,而他們之所以壓榨勞動力,究其原因,其實還是商人的貪婪本『性』在作怪。
不過很快的,一篇由署名是孫陽的長篇文章出現在自治區報紙的頭版頭條上,題目就是,《商人的道德》
在這篇文章當中,孫陽首先是高度的肯定的工商界人士對自治區,乃至對整個世界的貢獻,同時也肯定了商人的賺取利潤的天職,但是在利潤面前,道德也同樣的重要,做爲一個擁有着數千年文明的華夏子民,不能因爲利潤,不能因爲金錢而踐踏道德,同時在這篇文章當中,孫陽也明言,可以考慮在不久的將來,會在自治區的行政構架之上,設立一個新的部門衆議院,將由民選的道德模範進入其中成爲議員,用以在監查署之外,成爲監督行政執行的一個新的部門。
而商人們,特別是那些工廠主們,對這個衆議院的興趣,甚至要超過了他們對利益的追求,國人的官本位情結,甚至超過了處女情結,而成爲議員,或許也算是個官了吧,監督意味着所有的官員也將在他們的管理之下。
孫陽的這篇文章一出,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連大宋方面都引起了極大的反應,甚至派來了欽差進行詢問,而林子善只是兩手一推,我們老大現在還在五星城和幾十萬蒙古聯軍幹架,要不,我們派幾個人送你們到五星城問問去?傻呀,幾十萬蒙古大軍擺在那,誰敢去。
而在自治區內部,就連那些行政軍官都有些異議,但是孫陽未歸,他們也都不好說什麼,只是一封封的報告打到了林子善的辦公桌上,林子善又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兩手一攤,等吧,什麼時候老大回來了你們親自跟他說。
在自治區,沒有人會懷疑孫陽的權威『性』,特別是那些新興的資本家們,雖然還是有着很多在民間擁有着良好名聲的善人存在,但是仍然有少的蛀蟲,或是貪婪之輩,現在一下子就變了臉『色』,對手下的員工呵寒問暖,甚至連工薪也是一提再提,生怕這些工人們再有任何的意見,因爲孫陽所說,那些議員,可是公選,所有的自治區公民都有投選權的,只不過劃分了區域而已。
林子善看着幾乎瞬間就平靜下來的內部紛爭,忍不住抽了口冷氣,更是暗道一聲,孫將軍,孫區長,神人也,僅僅是畫了一張大餅,就讓所有的人都老實了下來,贏得了一段平靜但是又快速發展的時間,同時也緩和了矛盾。
北部的戰爭仍然在繼續着,雖然孫陽也很急,想盡快的打垮這支部隊,但是理智告訴他,拖纔是最好的戰術。
蒙古軍再一次發動了進攻,坑道戰術對付火器很管用,無論是筒炮,還是青銅炮,或是藏於城下炮口處的散彈炮,對坑道里的蒙古軍傷亡力都極爲有限,一時之間,讓蒙軍士氣大振,數十萬大軍日夜不停的輪翻挖坑道,而利用土堆擋住炮彈,給回回炮發『射』的機會這種戰術也被運用到了極致,甚至回回炮一部推到了距離城牆不足六百步的地方。
更加要命的是,牀子弩這種遠程『射』擊武器也被推到了足夠的『射』程之內,同樣在前面堆了大量的泥土,然後只將牀子弩的弩牀『露』在外面,使得五星城的火器威力被降到了最低。
對於蒙古人的進攻,範虎束手無策,不過仍然牢牢的守住了城牆,任何人敢在城牆上『露』面,都會被城下的弩兵用箭雨所覆蓋,根本就登不上城牆,就算是瞪上了城牆,也會被新組建的,而且越來越純熟的重甲部隊推下城去。
不過對付這種箭雨,蒙古人也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大量的木盾被緊急的製造了出來,外面再蒙上兩層生牛皮,只要能夠護住上身就可以了。
看着蒙古人將越來越多的盾牌頂了上來,範虎也急了,衝進了指揮室裡,瞪着孫陽不說話。
“怎麼着?打不下去了?”孫陽笑呵呵的問道。
“能,我有把握守住五星城!”範虎十分乾脆的回答道,“但是這種防禦,拖上兩個月到入冬,我估『摸』着,至少也要做好三萬名精銳士兵犧牲的準備!”
“犧牲三萬精銳?傷亡太大,我們無法承受,我們一共纔多少精銳啊!”孫陽皺着眉頭說道。
“除非放棄五星城,如果放棄的話,對方尾隨追殺,犧牲更大!”範虎**的說道。
“算了算了,我們也該動一動了,蒙古人現在推進到多遠了?重裝備有多少集中到了前方?”孫陽問道。
“蒙古大軍推進到了城前不足四里,而城下更是集中了數萬蒙古人,日夜不停的攻城,重裝備全部推到了城前六百步遠!”範虎道。
“炮兵動一動吧!”孫陽說道,“原本怕打得狠了直接把人打跑了,現在拖得也差不多了,該用一用了,聽說炮兵都快要急瘋了!”
“早點用或許還有效,但是現在,他們在前面堆了大量的泥土,完全可以擋住炮彈!”範虎嘆了口氣,他早就要用炮兵了,可是卻被孫陽壓着不許用,現在讓用的,卻沒什麼作用了。
“我看看……”孫陽翻了翻桌子上一大堆的文件,最後抽出了一個牛皮夾子,翻出裡面的幾張文件,然後在上面簽了名,扣上了自己的私印,伸手遞給了範虎,“就用這個,十八號倉庫裡的炮彈搬出來,全都打出去,除非他們全都藏在地底下,小樣的,弄不死他們!”
“這是……”
“東西還是你運來的,當然是燃燒彈,咱們一直都沒怎麼用,攢了不少了,今天全都用上,不用給我面子!”孫陽信心十足的說道,這些武器就是爲了今天而準備的。
“是!”範虎敬了個軍禮,拿着文件出了指揮室。
坐鎮在這裡的後勤官是陳施洛,這個五十九騎出漠北便跟隨的女兵,如今已經掛上了中校軍銜,協助李平管理後勤,在後勤部,幹活的全是男兵,而管理的,卻是清一『色』的女人,因爲女人更加細心一些,因爲後勤部的老大是女的,倒也沒什麼有人怨言,畢竟人家的成績擺在那裡呢。
十八號倉庫大開,一箱箱被漆成了紅『色』的炮彈被搬了出來,一直送到了炮兵陣地,這幾天炮兵是一陣再退,一炮沒開,還被回回炮拋來的巨石砸毀了十幾門炮,着實讓五星城聚集了超過三百門青銅炮的炮兵部隊氣悶不已,現在炮彈下發,做戰命令下達,足足數千人的炮兵部隊立刻推着青銅炮向前推進入陣地。
現在是晚上,對方的回回炮已經停止了『射』擊,若是白天的話,只怕推到前面只會挨砸,扔在大街上了石頭幾乎快要堆成山了。
夜『色』當中,一盞盞淡綠『色』的油燈被挑了起來,這些大燈全都是由玻璃製造的,只不過製造工藝不過關,玻璃的雜『色』很重,用來製造望遠鏡是不成的,還要用透明的水晶,但是用來做燈罩,或是用來做手雷的引信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還可以商業上使用,比如做成一些『色』澤鮮亮的鎮紙啦,掛飾啦什麼的,倒是挺賺的。
在淡綠『色』的燈光當中,炮兵們奮力的忙活着,青銅炮的質量還是存在一定的問題,有炸膛的危險,所以這些青銅炮在城內『射』擊的時候,必須要有各自的掩體,防止炸膛給其它的炮位帶來損失,用石頭塊,沙袋堆成一個炮位。
炮組分工明確,有清膛的,有剪引線的,還有準備火『藥』包的,還有搬炮彈的,一門炮,要五個人才能侍弄好。
終於,二百多門炮全部準備完畢,火『藥』包放置到了炮筒裡,圓溜溜的燃燒彈也被塞進了炮口裡,這是燃燒彈第一次用於實戰,孫陽很不放心的親自到前線來觀察。
這些燃燒彈都是由石油提煉而成,而石油在這個時代已經被發現並使用了,但是多來自於大宋方面。
大宋對石油的利用也限於軍事上的放火,還用來制墨,不過製出來的墨效果不好,屬於窮人用墨,但是到了自治區的土煉油廠裡,卻可以提煉出來燃點非常低的油料,比較混濁,但是燃燒『性』相當的不錯,大多數都用來製造燃燒彈,如果充足的話,還會發出來一部分做成大號的燈來照明。
燃燒彈這種利器卻一直都無法量產,油料倒是足夠的多了,但是製造燃燒彈卻需要另一樣必須品,就是膠稠劑,可以用橡膠,也可以用糖類,否則的話燃燒效果不好。
橡膠是不用想了,現在還在南洋那邊沒有利用上,但是糖又屬於一種民生必須品,不能使用太多,所以這種軍事彈種的產量一直不高,而且內部除了配製好的油料之外,還需要放入一截竹或是銅製的小筒,內部裝有爆炸『藥』,可以將這些燃料引燃,然後崩飛四『射』,威力倒是相當的可見。
十八號倉庫存放的,已經是三成的儲備了,不過哪怕是三成,也足足有數萬發之多了,足夠炮兵揮霍的。
隨着一聲哨響,近三百門火炮依次點燃了炮尾處『插』進去的硬質火線,火線燃盡,引燃了內部的火『藥』,轟轟的炮響聲,濃白『色』的硝煙登時將陣地籠罩,邊上數十個用牛馬拖拉的大風扇被拽動了起來,忽啦啦的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些硝煙吹散。
隨着炮彈被打出,遠處的天空登時亮了,但是炮兵的耳朵上扣着耳塞,看着搖動的旗子,還有細微的尖利的哨聲,按着標準程序,裝彈,放炮,打上幾發炮彈之後,清膛,在炮管上蒙上一層棉被子,這些棉被子都浸足了水,嘩嘩的滴着水,發出哧哧的聲響,升騰起一陣陣白『色』的水蒸汽來。
炮兵的任務就是把所有的燃燒彈都打出去,只需要微微的調整一下發『射』『藥』的『藥』量,保證覆蓋到六百步到一千五百步遠的這一片區域,讓火燒遍每一處。
那些羅剎俘虜也被允許登上城牆觀戰,壯觀,只能用壯觀甚至是震憾來形容,大量的炮彈飛過城牆,落地城外便是沖天的大火,這裡已經不再是人間了,這裡是地獄,這些羅剎俘虜跪在地上,嘴裡念着經文,甚至直接便趴伏到了地上。
炮聲隆隆不絕,而且火炮的降溫全靠那些棉被之類的東西,竟然也可以取得不錯的效果,一連打了百多炮,也只有三門炮炸了膛,死傷數十人,但是取得的戰果,已經不用看了,從空氣中瀰漫的那股子焦臭味,還有城外傳來的哭喊聲便可以分辨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