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汴京註定不是一個安穩的日子,天還沒有發亮,汴京城就四門緊閉,所有人出城要經過嚴密搜查,就是傻子也知道汴京出事了。
汴京沒有打聽不到的消息!這是汴京人自傲的說法,但卻實實在在,沒有一點誇張,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隨着人羣消息的傳播,整個汴京城上百萬百姓,已經得到大理寺天牢被劫的消息,而這個時候,朝廷也剛剛得到消息,派出右金吾中郎將楊文廣等將軍,帶領大隊人馬搜索汴京舊城和外城。
………
趙磊將蕭若若包紮的跟木乃伊一樣,搖搖頭走出臥室。
臥室外面,蕭若若留下的痕跡,已經全部消失不見,從屋頂的血跡、腳印到院中的臥痕、血漬,已經被候山打掃的乾乾淨淨。
小院之中,一身青翠貴婦裝扮的小翠,端莊的坐在小院竹椅之上,擔憂的看着臥室的方向。
看到趙磊走了出來,小翠急忙迎上去,憂慮的說道:“官人!那個女人怎麼樣了,不會惹上什麼麻煩吧?”
趙磊看着小翠,笑笑說道:“我已經給她做了緊急治療,但是她的傷很重,能不能挺過來就看她自己了!不會有什麼麻煩的,我跟仲儀兄的關係,汴京無人不知,看在他的面子上,沒有人會來找我的麻煩的!”
看到小翠擔憂之色依然濃厚,趙磊叉開話題問道:“小翠!候山呢?”
“候山!他可真有意思,他打掃完那個女人留下的痕跡之後,居然說他什麼也沒有做,什麼也不知道,就出門去了。”小翠聽到趙磊的問題,笑笑說道。
候山這個小子,還真是有一套,明事理、曉人情、知進退,而且對汴京市井瞭如指掌,是個當管家的好材料啊!趙磊心中感嘆想到。
就在這時,候山驚惶走了進來,看到趙磊就急忙說道:“老爺!事情有些不妙,大理寺天牢昨晚被人劫了,聽說逃跑了很多江洋大盜,汴京四門已經開始戒嚴,水路交通都嚴加盤查,現在禁軍正四處巡邏搜查,已經搜查到唐家的金銀珠寶鋪,很快就到這裡了。”
候山說完,小心的朝趙磊臥室之中看去,他剛剛清理完後院的血漬痕跡,知道他的主子肯定窩藏了昨晚劫獄的江洋大盜,他萬萬沒有想到趙磊居然會和那些江洋大盜扯上關係。
但是候山心中不是很緊張,他知道趙磊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師,但是另一個身份卻是名滿汴京的才子,而且和朝廷很多官員有着聯繫,特別是和新任尚書吏部侍郎王素王仲儀的師兄弟關係,就是救一個江洋大盜,肯定不會有什麼麻煩,況且醫者父母心,碰上受傷的人,救助他們是大宋律法賦予的權利,就是被發現,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候山不緊張,趙磊心中卻有些緊張,他剛剛給蕭容的女兒醫治好身上的傷勢,如果這個時候被發現,一旦劇烈移動,說不定前面的醫治就白費了,那個女人說不定會很快死去,所以趙磊不希望那些禁衛搜查藥鋪。
“那位將軍帶隊搜查我們這條街的?”趙磊仔細問道。
“好像是右金吾中郎將楊文廣將軍!”候山馬上回答說道。
楊文廣,居然是他,天波楊府的人,怪不得連唐家金銀珠寶鋪都敢搜查,雖然和他有些交情,而且給他看過病,不過這麼一個人,會不會賣王素的面子,不搜查藥鋪呢!趙磊心中沒底,忐忑的想到。
唐家金銀珠寶鋪,緊鄰趙家藥鋪,而汴京唐家一女,更是嫁給趙家宗室中的濮安王趙允讓,也算皇親國戚中的一員,加上趙允讓等到趙禎重用,知大宗正寺,管理趙家宗室所有事情,正是皇恩浩蕩的時候,所以唐家也是水漲船高,唐家金銀珠寶鋪背後有濮安王撐腰,更是囂張霸道,楊文廣連唐家金銀珠寶鋪都敢搜查,怎麼可能不搜查趙家藥鋪呢!
就在趙磊心中忐忑,準備將蕭容之女轉移地方修養的時候,前院藥鋪一陣雞飛狗跳,楊文廣已經率領三百禁軍闖了進來。
“三石兄!早啊!”楊文廣進入藥鋪的後院,先對身後禁軍打個手勢,讓那些禁軍暫緩動手搜查,然後對趙磊笑着招呼說道。
“仲容兄早啊!一大早你們這是幹什麼啊?”趙磊很無辜很疑惑的對楊文廣問道。
“三石兄!貴管家名揚汴京,有名的門清,汴京有什麼風吹草動,怎麼可能瞞過大名鼎鼎的侯三管家呢!”楊文廣笑的很陽光的說道。
趙磊有些尷尬,想裝什麼都不知道,卻被楊文廣識破,於是尷尬笑着說道:“仲容兄是懷疑在下窩藏劫獄的犯人了。”
“三石兄說錯了,不是末將懷疑,而是官家懷疑整個汴京城的人,都在窩藏那些劫獄的犯人,所以現在整個汴京都在搜查那些逃犯!”楊文廣微笑說道。
“爲了幾個盜犯,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嗎?”趙磊疑惑問道。
“三石兄有所不知啊!逃走的犯人,本來是要押送到遼國的,現在犯人逃走了,很可能引起兩國紛爭,說不定會燃起戰火,官家剛剛登記,絕對不想這個時候和遼國交惡!”楊文廣解釋說道。
趙磊終於明白了朝廷和趙禎這麼大張旗鼓的原因,對於遼國來說,劫掠江南道州縣的蕭容,是罪大惡極的兇犯,但是對於大宋來說,蕭容卻是民族英雄;而遼國也有很多馬賊在河間、真定兩府劫掠百姓,大宋朝廷也抗議很久了,但是絲毫沒有作用,而大宋現在出現一個蕭容,遼國只是稍微恐嚇一下,趙禎和朝廷百官,就嚇得急忙將蕭容押解到遼國,這不能不說是弱國的一個悲哀,大宋這個繁榮的經濟大國,卻緊鄰遼國這個軍事大國,更是大宋的悲哀啊!
不過!趙禎和朝廷百官這麼大張旗鼓的搜查,很有打草驚蛇的嫌疑,蕭容的女兒能輕鬆的救走蕭容,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呢!趙磊若有所思的想到。
“三石兄應該不介意我們搜查藥鋪吧?”楊文廣眼光如刀,緊緊盯着蕭若若掉下來的房檐和地上已經被塵土掩蓋的血漬,頭都不回對趙磊淡然問道。
“說實話,我很介意,但是有什麼用,你們奉了官家的旨意前來搜查,誰敢阻攔!”趙磊苦笑說道。
楊文廣滿含深意的看着趙磊一眼,大聲說道:“得罪了,兄弟們,搜!”
趙磊臉色有些發青,正準備等楊文廣搜出蕭容女兒的時候,推卻責任,這時楊文廣突然說道:“三石兄的臥室肯定有名貴的東西,那些粗手粗腳的傢伙不小心碰壞就不好了,還是我親自去搜吧!”說完就徑直走到趙磊臥室之中。
楊文廣的話和動作,讓趙磊心中開始迷惑,他到底準備幹什麼呢!
趙磊心中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楊文廣發現蕭容的女兒,然後大聲的質問。
但是事情出乎趙磊的意料,楊文廣在臥室中轉了一圈,很快就回來了,而且什麼話都沒有說道。
“將軍!都搜查完了,沒有任何發現!”一位禁軍偏將對楊文廣稟報說道。
楊文廣擺擺手,三百禁軍馬上退出後院,看到所有禁軍走了之後,他微微一笑,對趙磊曖mei說道:“沒有想到三石兄居然也是憐香惜玉之人啊!裡面那個女人雖然不是嬌媚動人的嬌柔佳麗,但是英姿颯爽,別有一番風情啊!”
趙磊聽到楊文廣的話,不解的問道:“仲容兄爲什麼不直接將她抓走呢?”
“我很佩服蕭容,甚至可以說他是我的偶像,我們天波楊府上下,數百人戰死和遼國征戰的沙場,和遼國有深仇大恨,我恨不得馬上帶兵殺入遼國替楊家人報仇,蕭容殺如遼國,劫掠州縣,大大出了我心中惡氣,我又怎麼會抓捕他的女兒呢!再說朝廷和官家明知天波楊府和遼國的恩怨,依然讓我帶兵搜查逃犯,這其中的原因,就不必我細說了吧!”楊文廣咬牙切齒的說道。
果然!事情和趙磊猜測的差不多,趙禎和朝廷對遼國的高壓也很是不滿,但是軍力不如遼國,只能忍辱負重,現在蕭容逃獄,他們說不定還是心中最高興的人呢!當然不願意再次將蕭容抓回來了,所以纔派出楊文廣帶兵搜查蕭容等逃犯。
楊文廣意味深長的笑笑離去,趙磊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感嘆一陣,走進臥室。
來到蕭容女兒病牀邊,趙磊剛剛掀起沙帳,異變突起!
一柄短劍,突然出現,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架到趙磊脖子上,趙磊絲毫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受到襲擊,愕然間沒有任何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