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的汴京,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一百五十萬的人口,八十里的城市,組成天下最繁榮的東京汴梁。
這麼大的汴京,一個外地的生人,如果沒有熟人的幫助,落腳是個很難的事情,不說其他的,就是那些茶坊之中的姑婆們,絕對沒有眉山那麼淳樸善良,要起價錢那個黑,絕對能坑死無知的外地人,所以趙磊沒有馮士元的介紹,還真的不敢輕易相信那些姑婆。
侯三就是汴京衆多姑婆中其中的一個,他本名侯耀,行三,今年才二十九歲,從小偷雞摸狗,不務正業,還曾經因爲犯事被抓進開封大牢,這麼一個人,在汴京城中,除了當矇騙外地人的姑婆,估計在沒有其他工作可以勝任了。
侯三的家,於是汴京有名的貧民區,說是貧民區,但是比起其他州縣的房子,都氣派很多,不過在汴京屬於最貧窮的那一種了。
說實話,侯三真的挺有本事的,他身材不高,但靈活機敏,而且腦子靈活,心眼多,嘴巴甜,眼力勁也挺足,這種人按說不應該落到這種貧困的境地,但是侯三他毛病也多,吃喝嫖賭、走雞鬥狗,最喜歡賭蹴鞠,而且運氣極背,賺的錢都不夠他花的,所以才落到眼前地步,老婆更是忍受不了窮苦的日子,跟着一個外鄉人跑了,現在的侯三,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一個。
侯三簡陋的房間中,他剛剛宰了一個外地的肥羊,到手十幾貫大錢,於是叫了一桌酒席,招呼着三五個狐朋狗友,叫來兩位酒樓低價的歌女,正在房中尋歡作樂。
酒過三旬,侯三發現他狐朋狗友其中一位叫杜添,一直欲言又止,滿腹心事,於是不悅的指着他大聲說道:“杜添!有什麼事情痛快些說出來,不要婆婆媽媽的,跟小娘子似的!”
杜添撓撓頭,終於忍不住說道:“三哥!今天我在大街上碰到大嫂了。”
“那個小娘匹,什麼大嫂,不知廉恥,居然爲了錢跟別人跑了,呸!什麼東西,三哥,我們去開封府,告那個小娘匹,將她抓進大牢!”聽到杜添的話,狐朋狗友們吆五喝六的從嚷嚷起來。
侯三在這些人中,還有有些威望的,一瞪眼,這些人紛紛縮回頭去,小心翼翼的看着侯三。
“杜添!你真的碰到她了!”侯三心中不是是惱怒還是苦澀的慢慢問道。
杜添點點頭,從身上掏出一個小袋子,裡面居然是一些碎銀子,怕有二三十兩之多,這可是二三十貫錢啊!
“三哥!這是大嫂讓我帶給你的,還讓我給三哥捎個話,說她對不起三哥!”杜添苦笑說道。
聽到杜添的話,剛纔一位沒有嚷嚷,叫樑興的粗橫小個子,這時正色的對侯三說道:“三哥!說實話,大嫂從十五就跟着三哥,吃了那麼多苦都沒有抱怨過,但是三哥居然在大嫂孩子病重時候,連孩子治病的錢都沒有,大嫂心傷才走,也算對得起三哥了,三哥,兄弟在這裡多嘴一句,我們這些漢子,這麼蹉跎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三哥一向腦子活,應該早日想個辦法,振作起來了,總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看看那些街坊,都怎麼看我們,就是那些庫裡的妓女,也瞧不上我們這些人,人活一生要臉,樹活一生要皮啊!三哥,兄弟以後要去親戚作坊裡做工,以後就很難再見面了。”
“三哥!我親戚也在河北買了幾頃良田,需要我過去幫忙,不久之後,我也要走了,三哥,有好機會就幹一番大事業,不要在這麼荒唐下去了。”杜添這時也苦苦勸說說道。
“都別他媽的說了,都走,你們都滾,滾啊!”侯三臉上陰晴不定,突然掀了酒桌,大聲惱怒的說道。
侯三的一羣狐朋狗友,被他的怒火一下子嚇傻了,紛紛向外逃去,而杜添和樑興,看着侯三嘆息一聲,也走了出去,整個院子,很快就剩侯三一個人。
“都走吧!都走吧!”侯三渾渾噩噩的自語說道,心中卻充滿了悔恨,這時的他,突然想到以前溫柔善良的妻子,還有他白白胖胖,卻因爲沒錢抓藥而病死的兒子,鄰居的譏諷和輕視,還有父母那恨鐵不成鋼的怒火。
“振作!從新開始!談何容易啊!”侯三喃喃說道。
就在這時,院子中突然傳來“噔噔”的敲門聲。
聽到敲門聲,侯三一陣火大,惱怒的走到門口,打開門便罵道:“不是讓你們都滾了嗎!怎麼還回來!”
侯三剛說完,馬上傻眼,他的面前,已經不是那些狐朋狗友,而是身着綾羅綢緞的青年男女,看上去雍容華貴,氣勢不凡。
這兩人,除了被馮士元介紹來找侯三的趙磊和小翠之外,還能是什麼人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位爺,這位夫人,小的還以爲是剛纔離開的那些朋友呢!”侯三看到趙磊和小翠,就感覺這兩人不是一般人。
當然了,趙磊來到汴京之後,沒事就帶着小翠閒轉,轉了很多名貴珠寶店鋪還有金銀店鋪,兩人身上現在是穿金戴銀,珠玉寶光,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們不是一般人了。
不知者不罪,這個氣量趙磊還是有的,聽到侯三的賠罪,他諒解笑笑說道:“無知無罪,我們也來得不是時候!”
“是時候!兩位貴客什麼時候來都是時候,兩位貴客能夠來小的陋室,真是蓬蓽生輝啊!”侯三點頭哈腰的恭敬說道,他心中明白,能找到這裡來得,都是那些大人物介紹來的外來戶,每一個身後都有大梁撐着,惹不起啊!
“你是侯三!”趙磊淡然問道。
“小的正是,不知兩位貴人有何吩咐啊?”侯三點頭哈腰的說道。
“我們是開封府少尹馮大人介紹來了,我要在汴京開個藥鋪,想通通關節,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啊!”趙磊淡然問道。
“能!當然能了,別說開藥鋪的關節,就是你想開妓院、賭坊的關節,小的照樣能通!”侯三笑着說道。
“鋪子地址我已經找好了,就在南大街和御街的交叉口,但是我們夫婦初來汴京,什麼都沒有,所以很多事情都要你幫忙了。”趙磊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張十貫的交子,塞到侯三的手中。
侯三看着十貫交子,突然想起失去的兒子,當年如果手頭有十貫錢,也不至於讓兒子因爲沒錢看病而活活病死啊!
侯三心中悲痛,但是臉上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依然笑呵呵的對趙磊問道:“這位爺貴姓啊!”
“趙磊趙三石,這位是趙夫人!”趙磊將他和小翠介紹一遍說道。
“眉山神醫趙磊,原來竟然是趙爺,真是失禮啊!不知趙爺想通什麼關節呢?”侯三驚喜問道,心中卻震驚非常。
進入天牢還能安然無恙的出來,整個汴京城,估計已經找不出第二個了,而且趙磊還是因爲得罪官家而進入的天牢,在想想他是開封府少尹馮士元介紹來了,光這些來頭,就讓侯三心中吃驚不小了。
“我們夫婦孤身而來,身邊除了剛剛請的兩位下人,再沒有其他人了,所以藥鋪的掌櫃、抓藥的夥計,還有院子裡面的雜役、丫鬟、管家,都需要從新請,所以還請你多多費心了。”趙磊將開藥鋪和生活需要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聽到趙磊的話,侯三的眼珠馬上轉動起來,他知道趙磊肯定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能夠進天牢後安然無恙的出來嗎!一般人能讓馮士元介紹嗎!所以當他聽到趙磊缺少一個管家的時候,馬上動了心思。
“趙爺!你不是要請管家嗎!您看小的行嗎?”侯三呵呵笑着說道。
“你!”趙磊開始打量侯三,這個小子雖然不夠穩重,但是看起來很機靈,而且對汴京門路很熟悉,三教九流應該都有點關係,這麼一個人,還真是管家的好人選啊!不過就是人品很難說,不過他趙磊還怕一個小小的汴京潑皮嗎!
“行!如果你願意,現在你就是趙家的管家了。”趙磊沉吟一會,痛快的說道。
“願意!當然願意!”侯三聽到趙磊答應了,歡天喜地的說道。
侯三終於擺脫往日的陰影,跟隨趙磊做了趙家的管家,在趙磊未來的日子裡,侯三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利用他的人脈和門路,給趙磊很大的幫助。
………
侯三真的很能幹,不過兩天時間,就找齊了開藥鋪的所有人手和東西,短短四天的時間,就將別人轉讓的布莊變成藥鋪,很快進齊藥材,打點好一切,趙磊這間掛着趙家藥鋪招牌的小藥鋪,就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