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開封城被圍了後，這座百餘年的帝都就失去了他原本的功能，各個地方的奏摺都轉去了臨安朝廷，而這座昔日的帝都，只不過是作爲留守朝廷，處理一些城內的日常事物而已。
像禮部、吏部這樣的衙門幾乎成了擺設，所以桌子上的奏摺大多是，戶部以及工部、刑部、大理寺的摺子，隨意的拿了一份出來，發現是大理寺周通的摺子，不禁有些好奇的打開看了一眼。
不得不承認，但凡正直的人的腰桿，一般都比別人挺的直，所以周通才能義正言辭的控訴郭京，擾亂治安，妖言惑衆，並懇請朝廷批准逮捕郭京，楊凡捏了捏鼻子，一把就將這封奏摺扔進了火盆裡，不是不願意伸張正義，而是郭京代表的乃是道門，雖然平日裡這股勢力不顯山不漏水的，但是卻在朝中有着不可估量的影響力，楊凡不想周通去得罪這幫人，有些事，不一定需要拿到太陽下暴曬，只要在黑暗中悄悄的完成就好了。
隨手又拿了一本，發現居然跟自己有關，打開一眼，楊凡不禁怒哼了一聲，這幫戶部的人實在是太摳了，居然說自己想要的彈藥費，是浪費國之根本，理應去兵部要錢，至於戶部就一句話，買裝備彈藥可以，但是要錢沒有，之前購置的裝備費用，看在楊大人勞心爲國的份上，可以報銷三成，其他的願誰拿誰拿，反正戶部不拿。
“砰！......狗日的施朗怪不得當了好幾年的侍郎，戶部的人要都這麼算賬，那可真算的上鐵公雞了，誰還敢花錢辦事，就在楊凡想要起身去戶部找麻煩時，李綱的聲音從後堂傳了過來。
"好了，你好歹也是朝廷大員，做事沒個穩重怎麼能行呢，又是什麼事惹怒了你？”
見到老師一臉疲倦的樣子，楊凡只好耐下心來彎腰施了一禮“回老師，並非學生不穩重，而是戶部的批函實在太過分了，我報上的一百九十萬兩銀子乃是之前裝備大軍的購置費用，而且現在彈藥大多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大軍還需採買一部分新的，而這部分至少還要六十八兩白銀，您看看施侍郎說的是什麼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而且之前各人墊付的軍費，戶部只給報銷三成，這如何能行。
李綱坐下後揉了揉痠痛的腦袋，看了一眼奏摺呵呵一笑，”這個施朗我還是知道的，做事一項認真嚴謹，別說是你，就是當初皇帝想要修一修宮殿，他都給拒絕了，爲此被皇帝發配到了黃州，他
也是這兩年纔回來復任的，就這性子不但沒改，反而比以前更加的厲害了，再說了，如今城中的用度的確巨大，方方面面的都需要錢，而國庫的銀子就那麼多，你不能只想着軍械，還要顧慮一下民生的。
“那，軍費的事怎麼辦？如今大軍正在加交戰中，不但常規的戰刀長矛等消耗巨大，就是炮彈，子彈，手 榴 彈，火油這些同樣需要補充，之前的購置費是我們個人墊付的，沒錢還可以賒賬，可是如今的戰況可等不得啊......
李綱哪裡不明白當前的形勢，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已，自從入冬以來，各地的賦稅便不再押解到開封，所以國庫裡的銀錢根本就處於半虧空的狀態，之所以還能稱這麼久，全仗着宣和七年的剩餘，至於之前的大多已經被宋徽宗消耗掉了。
”唉，朝陽啊，爲師也不是故意爲難你，你可知道施朗爲何故意刁難你？一切都因爲國庫裡只剩下二十八萬兩了，多一個銅板都沒有，不要說去購買軍資，就是連日常的安置民生都是杯水車薪，要不是靠着城中這些大戶分攤，朝廷早就支撐不下去了.......爲師知道入冬以來，你墊付了太多銀子，恐怕沒有百萬兩白銀也差不了多少，覺得自己吃虧了不好受，可是如今朝廷根本就是到了難以爲繼的地步，你讓戶部和兵部怎麼辦？
我看了你上交的奏摺了，這個倒賣軍功的法子還是很不錯的，既可以滿足他們的虛榮心，又能解決朝廷的危機，這樣其實挺好，你看以後是不是可以這麼辦？畢竟如今的留守朝廷也就剩下許願的能力了。
看着一臉疲憊的老師，楊凡強自壓着心中的不平，安慰道“都是學生的錯讓老師爲難了，學生家財幾百萬，倒是不在乎這些銀子，可是別人就不這麼認爲了，畢竟他們已經仁至義盡了，而朝廷的做法實在是讓您寒心，臨安朝廷按理說理應早點派兵馳援開封，也好解決開封之圍，只是這些日子過去了，不但勤王軍沒有動靜，就是臨安那邊也是不聞不問，學生心中甚是不平，憑什麼我們在這裡捨生入死，他們卻在臨安逍遙快樂，弄得您和幾位大人，反倒成了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砰！住嘴！..........
不料這邊正抱怨的楊凡還沒說完，氣的李鋼就拍了桌子，指着外面寒風四起的大街說“孟子曾經說過：民爲重,社稷次之，君爲輕。你可知這開封城居住的都是什麼
人？他們都是勳貴富賈嗎？同樣的道理，我們留在這裡從來都不是爲了皇帝或者勳貴大臣，而是那些寒風中嗷嗷待哺的民，朝陽啊，是什麼讓你失去了探索孔孟之意的勇氣？
楊凡見老頭髮了怒，當即彎腰施禮“老師說的甚是道理，學生這些年高官厚祿慣了，已至於失去了探索學問的心境，這就改過，還請老師責罰學生。
李綱對於這個學生不是一般的看重，見到其整日的張口錢，閉口錢，唯恐其失去了學問人的方正和豁達，所以才嚴厲的教訓了一頓楊凡，好讓直改過，欣慰的是，學生知道錯了。
李綱枯燥的老手摸了摸楊凡的腦袋，滿臉欣慰之色的點點頭“不要怪老師不近人情，只是不想你失去初心而已，老師直到今天還記得，當年你第一次入學時的樣子，一個朦朧的學童，身上卻有着別人不一樣的熱血，那個時候老師就知道你的未來一定不簡單，果然，現在你已經是手握重權的重臣了。
說着抹了抹眼角渾濁的淚水，接着說道“老師一生坎坷，見慣了世間常態，已經沒有什麼奢求了，唯獨希望你能做一個像範公那樣的，聖賢之人，不求功名，只爲先天下之憂，而後天下之樂而樂，就算死了，也無憾矣。
噗通一聲，楊凡跪倒在地，將頭伏在地上，鄭重的說道”學生謹記先生的教誨，日後必定牢牢的記在心裡。”叩謝過老師後，楊凡便站起身來，走出大門，融入寒風中..........
看着楊凡的背影， 李綱滿臉的欣慰之色，喃喃道“不要讓老師失望啊......
........
轟隆隆的炮聲，時刻震撼着城內的百姓，嚇得百姓們領完粥後，急衝衝的就往家裡跑，唯恐天殺的金人衝進來要了小命，看着不斷跑過去維持秩序的衙役，楊凡悄悄的放下了一點心思。
不知何時，開封府的衙役多了許多，大多都是新招進來的皁吏，由幾個老捕頭領着，上街維持秩序，看到有犯法的，一律跑過去將其逮捕，累的這幫衙役滿頭大汗的直叫苦。
”砰！....
"收保護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