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財寶不行,詩詞也不行,這花魁到底想要什麼呀?衆嫖客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
“哼,一羣土包子,去。”一個聲音響起,李策沒參與討論,一直在靜靜觀察,聽到聲音不由轉頭一看,竟然是徐山,他帶着個帽子遮着臉,他剛說完,他的隨從便急匆匆上了臺。
此人上了臺,從懷中也拿出一個木盒,打開了就遞給花若奴,花若奴打眼一看,略一猶豫接過了,拿在手中仔細看來。
盒子裡裝的是一隻白色的玉鐲,色澤圓潤、晶瑩剔透,而且拋光極好,沒有一絲的裂紋,真是件精品,無怪乎花若奴掃了一眼忍不住拿到近處查看,這些名貴首飾她沒少接觸,不過卻從沒見過哪一件能與這隻白玉鐲相比,她忍不住輕輕讚歎道:真是一隻好鐲子。
來人輕笑道:“姑娘果然好眼光,這可是東京開封府最好的玉器店福玉坊的極品。”
花若奴有些詫異得擡頭看一眼來人,那人忙小聲道:“哦,我是替我們家主子上來的。”
臺下一人見花若奴已經與獻玉鐲的人低聲交談了,不由大急,自己還有寶沒獻,可別還沒展現花魁就被別人搶了去。
“哈哈,如此盛事,怎能沒有本公子。”又一個聲音響起,卻是有一人順着樓梯上來,來人風度翩翩,一身白衣,手裡搖着摺扇,端的是風流倜儻。
“裴公子來了!”有人認出了他,不由叫出聲來。
果然是府中第一才子裴之蘊,想不到他也來了,剛剛上去吟詩的書生有些驚訝道。
“這個人很厲害嗎?”李策側頭問道。
“看你的樣子也像是讀書人,外鄉來的?連真定府第一才子都不認識?”那書生有些炫耀道,就好像自己認識裴之蘊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噢,這樣。”李策暗暗點點頭。
“要我說啊,裴公子這一來,基本上就沒別人什麼事了,花魁肯定選他。”那人緊接着補充道,一邊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自己若是有人家一半的文采就好了。
果然,花若奴一見裴之蘊輕輕一點頭,莞爾一笑,那裴之蘊也朝她一拱手,看來兩人早就認識。
李策瞧他這樣不由心內罵道:“禽獸,原來是熟人,那你還好意思來占人家便宜!人家敬你,你卻打着才子的名號想跟人家上牀!真是無恥啊。”
裴之蘊後面還跟着一大幫書生,這些人一上來,整個二樓就被塞得滿滿的了,老丨鴇丨子見裴之蘊來了,也很歡喜,因爲裴家是有名的大戶,有錢!
“小可也有一幅拙作,想請花姑娘過目。”裴之蘊衝花若奴一笑,伸手拿出一個畫軸,遞給花若奴。花若奴微微一笑,旁邊早有一個姐妹忍不住上去接了過來,一邊偷偷看了裴之蘊兩眼。
衆女子打開一看,畫中是一個女子在憑欄遠眺,一旁還題有一首詩:無意尋春恰遇春;一回見面一回新。枕邊細說相別後;夜夜相思入夢頻。
“哇,這是裴公子親手畫的畫,還有專門爲你題的詩呢,哎呀如果換做是我,肯定就幸福死了!”一個姑娘已經開始發春了,頻頻向裴之蘊拋媚眼。
裴之蘊一向眼高於頂,他少年成名,如今二十三歲,已經頂着真定府第一才子的名頭五年了,多少女子爲求他一首詩詞而不得,甚至只要有他一副墨寶也幸福的要命,如今他居然連畫帶詩專爲花若奴而做,這怎不令衆女子羨慕。
“那日一別姑娘,小生回去日思夜寐,眼前全是姑娘的音容笑貌,小可憑着記憶爲姑娘做畫一幅,題詩一首聊表心意,望姑娘能夠收下。”裴之蘊笑意盈盈道。
“快答應他啊,答應他。”旁邊已經有姐妹催促花若奴了,花若奴臉色有些發紅,回頭朝姐妹們輕輕嗔罵了一聲。
“大人……”徐山的手下有些着急,剛纔那隻白玉鐲還出盡了風頭,誰知這裴之蘊一來就攪了局,一下子搶去了全場的風頭。
徐山一擡手打斷那隨從道:“這裴家是名門望族,老太爺裴鬆嚴是上一任的禮部侍郎,現在雖然告老還家,可朝中門生依然很多,而且這裴之蘊的大哥裴之齊,更是宰相丁渭的得意門生,不可輕易得罪。”
那隨從心驚得點點頭,想不到這裴之蘊還有這麼顯赫的家世。
“哎呀,李大哥,你還在等什麼,你再不上去,小姐就被別人搶去了!”仙兒急得拉着李策衣角央求道。
李策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拿什麼上去獻啊?”來的匆忙什麼也沒帶啊,真是丟人啊。
“哎呀,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小姐選那裴公子。”翠兒小嘴一努道。
“爲何?”李策追問道。
“有一次我見春姐姐從那個姓裴的房裡哭着跑出來,還青腫着臉,後來一問才知,春姐姐那天身子不舒服,被他打了。”翠兒氣鼓鼓道,“反正我不喜歡他。”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媽的,瞧他文質彬彬的,居然打女人,瞧他這虛僞的樣子,老子就來氣,好,絕不能讓他把花姑娘騙到手。”這廝很快說服了自己,站起身大踏步走上臺去。
楊媽媽在後臺一直注意着李策,一見他起身,不由頓足大罵,這災星終於露出了本色,忍不住要動手了!
李策大踏步上了臺,翠兒喜滋滋地跟在後面。
徐山一見李策,小心的拉低了一下帽檐,心內罵道:“這小子怎麼陰魂不散,什麼事都要插一槓子?!”
“小姐,李公子來啦。”翠兒藏在李策身後探出個小腦袋,小聲朝花若奴比劃道。
花若奴乍一見李策,一陣驚喜,自從上次刑場一別,再沒見他,今日看他完好無恙,也就放心了,她朝他笑了笑,然後朝翠兒一招手,翠兒嘻嘻一笑,蹦蹦跳跳朝花若奴跑去。
“小姐,我剛纔跟李大哥說了,要他打敗衆人娶你!”翠兒一回到花若奴身邊就趴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花若奴一聽,臉一紅,伸手就要打她屁股,低聲道:“你這小丫頭越來越大膽了。”
“咳咳,這位公子,這規矩剛纔我也說了,你……要獻什麼寶貝啊?”龜公一伸手攔住李策去路,他受了楊媽媽指使,想要李策自己知難而退。
裴之蘊有些微鄂,也朝他看來,自己上來了居然還有人敢跟自己爭?
“裴兄,這小子陰狠得很,你莫要看他像個文人,其實就是個蠻子,一個當兵的。”說話的是馬文成,李策剛纔沒注意,他居然也跟在裴之蘊身後,他見了李策先是大驚,然後便開始對裴之蘊大講李策的壞話。
果然裴之蘊一聽李策是一個當兵的,眼神很快就變了,就有些不屑與之爲伍,我說這麼不自量力呢,原來是個兵痞。
“呵呵,既然他獻的畫,那我也獻一幅畫吧。”李策大大咧咧道。龜公一伸手,面無表情道:“那拿出來看看吧。”
“現畫!”李策回答得乾脆利落。
“什麼?現畫?你開什麼玩笑,難不成我們大夥都要等你十天半個月的?”別人還沒說話,馬文成搶先嘲諷道,上次李策狠狠羞辱了他,他發誓要李策百倍償還自己,所以他不放過任何可以打擊他的機會。
“這位兄臺,你就莫要攪局了,你可知我爲花姑娘畫這幅畫用了多長時間?十天,整整十天。”裴之蘊自豪得一指自己的寶貝畫,他認爲李策一個當兵的哪懂得作畫,故此特意指點道。
“一炷香的時間足夠了。”李策淡淡道,他心內已經有了主意。
“公子,今日是我們醉風樓的大日子,這麼多人都等着呢,你莫要無理取鬧。”龜公見李策意欲上前,又一伸手阻攔道。
“花姑娘你怎麼說?”李策繞過龜公,朝花若奴說道。
花若奴微微一笑露出一個月牙,輕聲道,“奴家願意等候公子一個時辰。“神色間竟有一絲期待的喜悅,她心內還在想着李策送給自己的詩“欲把若奴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不知他的畫是否也和詩一樣美……
“花姑娘,一炷香未免……”裴之蘊出口阻攔,卻被花若奴打斷道:“奴家願意等候。”裴之蘊碰了個軟釘子,一時有些驚訝,花若奴居然由着這廝胡鬧。
既然主角都已經同意等候了,衆賓客雖然一百個不願意,可也無奈,只能陪着等。
李策衝馬文成挑釁得一笑,然後低頭叫過翠兒一番耳語。翠兒聽後一臉疑惑地擡頭看着李策,李策卻不解釋只是催促她趕快去。雖然不明白,翠兒還是聽話得飛快跑開了。
衆人瞧他二人神秘的樣子,均不知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哪位姐姐願意借給我畫板和畫紙一用?”李策轉身對花若奴的一衆姐妹說道,然後擺出了他的招牌式微笑。
“來,蘭兒姐借給你。”蘭兒姑娘見李策長得俊俏,掩嘴一笑大方說道,很快她就知會了小婢去取東西。這個時候的青樓女子大都精通琴棋書畫,爲得是提高自己的身價,也爲了多吸引一些才子光顧。
一眨眼功夫的翠兒也回來了,她手裡拿一張紙,包着什麼東西黑乎乎的。李策打開紙包,衆人伸長脖子一看卻是一塊黑漆漆的木炭,不知這小子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