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昊並一衆軍官立在城頭,滿腹疑問地望向陽曲城外。今天金軍沒有叩城,所以這也正是大家不解的地方。
“女真狗又要玩什麼花樣?”
一個多月,和金軍連番大戰之下,現在大家對女真人都沒有了當初的恐懼。
陳懷山在一旁打着哈哈:“這可不像是金狗的風格,難道他們又想出了什麼新戰法嗎?”
平晉鄉勇營從上到下基本都是所謂的泥腿子,別說是兵書,連最基本的戰法都沒有幾個人清楚。
甚至連見識頗多的譚明喜此刻也成了啞巴,根本不明白金軍有什麼意圖。直到唐家姐妹也聞訊趕到此地,方纔說出了金軍的想法。
此刻就見唐芸雙蛾眉緊蹙,對着劉文昊說道:“如果妾身沒記錯的話,金軍用的應該是鎖城法!”
如今有外人在,唐芸雙自然要口稱妾身。不過這丫頭也不會讓劉文昊光佔便宜,說着話的同時,還狠狠的白了劉文昊兩眼。
“鎖城法?”
劉文昊不大明白,這一刻,在唐芸雙的提醒之下,譚明喜似乎終於想了起來。
“鎖城法,就是用鹿角、拒馬等障礙,環繞於城前。另外派少部分軍卒,看守四城……”
在譚明喜的解釋下,衆人方纔明白這鎖城法的意思。
鎖城鎖城,就是把你們鎖在城內,不讓你們出去!無論城中有多少步軍還是馬軍,想突出去,那就得付出沉重的代價!
就這麼一個戰法,別說是陽曲,哪怕是太原府一旦遇上也得頭疼。
幸好陽曲還有大量的物資,哪怕守到過年也絕無問題。
衆人沿着城頭一路朝着四個城門巡去,發現陽曲四面都是金軍忙碌的身影。
“哼,這羣金狗不是號稱三天就能拿下咱們陽曲嗎?怎麼還要用這種方式?”
王卓的嗓門本來就大,說起這句話,他還特意用了嘲諷的口氣,衆人聽了自然都很順耳。
“可不是,那金狗也有撐不住的時候,哈哈!”
大家都覺得在這場防守戰之中勝了!不可一世的女真鐵騎也拿咱們陽曲沒辦法吧!
然而譚明喜等人也有些煩惱,金軍用上了鎖城法,雖然是認慫了,表示拿陽曲沒轍,既然攻不下來,那就只能圍困。
但這鎖城法一旦成形,陽曲城內的守軍和百姓可就真的很難再出城了。
還有,金軍爲什麼會突然有了這樣一個舉動呢?難道是太原又發生了什麼事嗎?還是說大宋朝廷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想到這裡,譚明喜悄悄的拉着劉文昊的衣袖道:“子明,你說這裡面到底有什麼鬼?”
劉文昊也想知道答案,可現在他又拿什麼去了解實情呢?雖然祭出金手指,知曉大金年內必將南侵,可現在歷史已經有了變化,接下來的發展,他又如何得知呢?
看着城外,劉文昊心裡想着譚明喜所說的話,而後口中不住的嘟囔着:“鎖城法!鎖城,困城,就是想將咱們內外不能相通,完全把陽曲隔絕出來……”
誰也聽不懂劉文昊到底在說着什麼,不過很快唐芸雙就領會到了其中之意。
“官人,眼下完顏銀術可對咱們用上了這手,很明顯是不打算在陽曲耗下去了。如此一來,就只有一種可能,他要率大軍離去,揮師太原!”
怪不得被人稱爲幷州第一才女,這丫頭確實是有自己的一套。只是劉文昊卻不這麼認爲,他覺得如果粘罕圍困太原的話,根本就不需要完顏銀術可再去增援,畢竟銀術可麾下也就不到一萬人的部隊。
想到這裡,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大宋的援軍來了!
早在半月之前,通過斥候回報,說是金軍完顏婁室部,在汾水擊敗麟州折可求兩萬援軍,並且斬殺軍馬使韓權等將!
雖然完顏婁室所向披靡,但如今他的大軍卻在晉寧府給纏住了,所以劉文昊大膽斷定,定是朝廷派了援軍,完顏銀術可纔會不得不做出鎖城的舉動!
衆人聽了劉文昊的分析,紛紛覺得有道理。只是那援軍到底是什麼人呢?
“小種經略相公!”
李岸本不算是個多嘴之人,但聽了劉文昊的分析,他也覺得大有可能!
援軍是什麼?援軍就是盼頭!
這些日子以來,面對金軍每日叩城,李岸如坐鍼氈,生怕金軍破城,生靈塗炭。不過這破家縣令最怕的還不是這個,要知道他早就厭倦了官場,所以大半生的身家都投到了陽曲城內。
一旦陽曲城破,那他豈不是一無所有了?
曹全聽罷此話也在一旁附和着:“大人說得對,定是種公!”
在水滸傳裡,經常聽到兩個只聞其名、不見其身的人物,分別是老種經略相公和小種經略相公。
其實這二人此時都是西軍宿將,老種經略相公指的是种師道,而小種經略相公則是种師中。
種家兄弟是西軍的定海神針,而種家軍更是大宋的絕對後盾!
所以一想到援軍是種家兄弟,大家頓時都喜上眉梢。然而即使這樣,劉文昊還是不太開心。
誰知道援軍多久能到?還有,种師中當年可是死在了完顏婁室的大軍下,所以種家軍到了又能如何?
看着劉文昊一直沒有說話,李岸心裡明白那小子考慮的是什麼。
就見他忽地嘆了口氣,直言不諱道:“子明啊,這鎖城法一旦完全成形,突圍出去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你看這但凡鎖城,金人必留後續不對。所以即便朝廷有王師來援,咱們又怎能知曉呢?”
李岸說的倒是實情,那意思很明顯,咱們該怎麼辦?就眼睜睜的看着金軍鎖城?
還沒等劉文昊迴應,一旁的王卓則開口道:“指揮使大人,卑職不才,願帶着麾下兄弟出城衝他一陣!”
王卓說的也有道理,在鎖城法還沒有完成之時,出兵將其破壞也是一個妙招!
可現在你陽曲到底有多少兵力?能衝幾次?
劉文昊搖了搖頭,隨口回道:“既然金人有心鎖城,自然要防着我軍出城襲擾。咱們還是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就在衆人細細思量該如何應對金人的鎖城法之時,遠在東京汴梁的宋欽宗則是開始尋求和議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