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小吃街老闆上前講述時，屈突詮卻忽然心裡一個咯噔。
無他，這人他有印象。
原本被束縛在家中，學些聖人之言，進習周禮。
早就令他眼煩。
然而作爲其大伯，屈突壽他們這批臣子爲了不輸給逍遙子，還是將屈突詮留在家中，命他勤奮苦學。
終於，一切都學的差不多了，屈突詮便於昨日趁機溜了出來。
既然是溜出來的，那自然是不能去各個京城有名的酒樓，畢竟若是去到那裡，一旦被認出來了，就會被大伯逮回去。
如此自己費勁千辛萬苦，出來透風的意圖就無法達成了。
所以屈突詮選擇的便是些往日裡比較少去的平民區。
還真別說，雖然平民區的環境差些，但是這裡的小吃還真不賴。
他一路吃喝，見到好玩的還會拿上一些揣在懷裡。
那些攤主雖然心中憤怒，但也不敢有所言語。
畢竟這屈突詮身着華服，一看就是大人物。
如此損失一些物品事小，但若是惹怒了紈絝，失了身家性命事大！
而這些人也不可能爲了那麼幾枚銅板就去對方府上討要。
再者，對方是誰他們都不認識，如何前往討要。
就算去了，也不是就百分百能夠討要到這筆費用。
所以民間百姓對於此事的做法，便是自認倒黴。
“權當喂狗了吧！”雖然百姓心中是這樣想的，但也不可能說出來，畢竟有些話雖是心裡話，但是說出來也會惹來殺身之禍！
原本，那城北攤頭的張老五是自認倒黴了的。
但卻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夠有告御狀的機會。
雖然這機會就在眼前，但是看着那惡狠狠盯着自己的屈突詮，張老漢還是有點畏畏縮縮。
李世民見這百姓這副樣子，便知道對方可能是有話要說。
“你儘管說來，無論你說的什麼，只要是從實說來，朕便赦你無罪，並且保證在場的任何一人都無法傷你半根毫毛！”
李世民說着，掃了一眼臺下羣臣。
那些臣子遇上李世民的目光，無不悄悄低下了腦袋。
無他，威懾力太過強烈了。
見李世民都這麼說了，那張老漢便也把心一橫，將昨日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屈突詮啊屈突詮，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吃霸王餐吃到平頭百姓上去了？”
實際上若是那酒樓老闆如此告狀，李世民反而不會如此生氣。
因爲這些酒樓的背後都是些世家大族，也都能夠順利找到事主把債務要回來。
但是像這張老漢這般的老百姓，確實沒有這個能力的。
他們往往就算是被白吃白喝了，也只能自認倒黴。
所以，京城的弟子們，也大多知道這一情況，即便是真的要吃霸王餐，也不會選擇那些百姓攤位。
再者說，在酒樓之中，吃的都是些玉食珍饈。
但是尋常百姓攤前，卻是些平平無奇的伙食，實在叫人提不起興趣。
不管怎麼說，這次屈突詮魚肉百姓的名聲算是坐實了。
李世民命屈突詮將他所白吃白喝的那些百姓一一列舉而出，並且由屈突府上進行補償。
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只不過現在很明顯，那程處默的名聲要比屈突詮好上一籌。
“接下來還要不要進行，你們自己決定吧。”
李世民在經歷了前兩次之後，也知道京城這些弟子們，一個個都有些腌臢事兒。
兩面兩波百姓，一批揭露了城衛軍私底下玩忽職守之事。
另一批則是告知了紈絝子弟魚肉百姓的狀況。
這對於這場比試道德的對決而言，無疑是具有諷刺意義的。
若是接下來再暴露出什麼不好的東西來，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程處默依舊還是一開始的表情：“陛下，學生願意繼續。”
然而，屈突詮卻在這裡屈服了：“陛下，學生認輸，自愧不如程兄。”
沒有辦法，不認輸不行，因爲接下來的那兩個百姓，他都覺得有些眼熟，興許自己昨日或是更早就欺壓過他們。
興許他們不敢揭發出來，但是屈突詮也不敢賭。
反正自己已經陷入了劣勢，而程處默依舊是一副坦蕩的樣子。
如此勝算便又渺茫了不少。
與其去賭那微薄的概率，還不如及時止損，挽回一些在陛下面前的顏面。
“好，既然如此！房相，宣佈比試結果吧！”
房玄齡聞言，也是會意，立刻便道：“我宣佈，此次德行之賽，獲勝者乃是盛唐書院程處默！”
盛唐書院那邊一陣歡呼，而反觀盧寬一行，則是一臉陰沉。
他們也沒有想到，明明自己做足了準備，甚至爲屈突詮找來了名師精心教導。
可最後還是輸了！
這或許就是命吧！
不過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有第三場，能力之比。
只要贏下這把，他們就不算是完全輸了！
林休那邊也是一陣錯愕。
原本他爲了不在這種場合鬧出什麼幺蛾子，這才找了程處默參與。
畢竟程處默不會像尉遲小傻那樣子，隨口就蹦出個兩稅法。
林休也早已做好了輸的準備。
但沒有想到，自己人中規中矩，對方卻出了問題。
那百姓直接將其所作所爲揭穿，讓文武百官面子上都掛不住了。
畢竟誰家沒有一個這樣子頑劣的後輩吶！
只不過有些人比如陳咬金，或是長孫無忌亦或是房玄齡，心中就會有所慶幸。
幸好自己高瞻遠矚，將那不成器的孩子送到了逍遙子先生那裡，這纔沒有像屈突詮那樣子在陛下面前露出此等姿態。
實際上，屈突詮那件事情還沒有完。
在比試結束以後，李世民特意叮囑高謙再次詢問一下剩餘的二人。
若是屈突詮亦或是程處默有什麼違背道德，魚肉百姓的地方，他會私下裡再行處置，並且進行補償。
至於在文武百官面前繼續比賽中的那般問詢，卻是大可不必了。
畢竟此前的一幕已經足夠讓人貽笑大方了，若是繼續下去，指不定李世民的臉要黑成什麼樣呢！
就這樣，第二場比試算是草草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