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經過商量決定,副將田廣希帶少量人馬留下來打掃戰場並派人護送傷員回軍團進一步治傷,而都尉楊光亮、監軍曹德操和副將黃永義率大隊人馬順着花刺子模軍追擊的方向追上去。
追到邊界線上,大軍與花刺子模軍匯合。
“博爾誠將軍,是否追到大食潰軍?”曹德操大聲問道。
博爾誠打馬迎上來,勒馬停下撫胸道:“楊將軍、曹將軍、黃將軍,我們只追殺了一百餘人,還有一百多人的大食騎兵逃了他們自己的地盤!幾位將軍怎麼帶着大軍追上來了?難道諸位將軍以爲我還會被幾百潰兵打敗嗎?”
楊光亮搖頭道:“博爾誠將軍不要誤會,我們幾個經過商議認爲我們不能讓大食軍這麼欺負,雖然我們已經殲滅了他們,但我們心裡這口惡氣還沒有出來,我們必須要還以顏色!他們能跨境進入我們的勢力範圍,我們爲何不能去他們的地盤上耀武揚威?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你們花刺子模纔是主要受害者,本將軍想問問將軍的想法,如果將軍閣下同意,那我們可以一起行動,如果將軍閣下有顧慮,也可以留下來,在這裡紮下營地接應我們,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博爾誠有點猶豫,說道:“三位將軍這麼決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殺進大食國境內畢竟不是小事,再說上面可沒有這樣的命令啊!若我們這麼做引發全面開戰,上面一旦追究下來,我們可能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曹德操說道:“博爾誠將軍多慮了,上面既然已經下令讓我們主動出擊,給越境的大食還以顏色,如今有少部分越境的大食軍逃回去,我們當然要追過去全部擊殺,上面的命令當中可沒有讓我們止步於界線的字眼,如此一來,我們追進大食國境內就不算違背軍令!再說了,就算上面追究下來,也只會追究我們的責任,不會追究將軍,將軍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博爾誠被曹德操這麼一說,馬上笑了:“既然有曹將軍負責,我自然沒什麼問題,我已經忍了很久了,早就想給大食軍一點厲害瞧瞧了!”
楊光亮當即道:“既然博爾誠將軍同意,那我們迅速啓程,在大食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先攻取古昌和馬斯哈德!”
博爾誠頗爲吃驚:“現在就去?這麼快?”
楊光亮道:“越快越好,我們越快抵達古昌遭到的阻力就越小,若是等呼羅珊的大食軍發現了,那我們想要攻佔着兩座城池就要困難得多!另外,本將軍已經派人去通知庫爾庫雷,讓他迅速帶着他的人馬趕過來與我們匯合,等我們拿下古昌和馬斯哈德之後,維持治安的事情就交給庫爾庫雷去做,一方面庫爾庫雷是呼羅珊波斯人,他的和他的人在那一帶不會被敵視,如果有我們不方便做的事情,有庫爾庫雷和他的人去做,當地波斯人不會直接與我們產生矛盾,這樣也有迴旋的餘地!”
博爾誠對楊光亮細膩的心思感到吃驚,他道:“將軍考慮周旋,我很佩服,就這麼辦吧,我聽從將軍的指揮!”
“那好,傳令大軍出發,派出偵查遊騎在前面探路,順着大食潰兵逃走的方向追擊過去,由將軍的人馬當任前導,我軍隨後跟上!”
“遵命!”博爾誠答應一聲,當即下令讓麾下人馬上路。
軍令下達之後,不論是西秦軍將士,還是花刺子模將士們都紛紛收起水壺和乾糧袋子,檢查裝備並翻身上馬,把土灰色面巾重新戴上捂住口鼻,在軍官的喝令下整理隊形,一隊隊向前方開去。在沙漠軍行軍,除非是停下來休息,一般情況下都要用面巾捂住口鼻,防止沙子吹入口鼻中,如果被沙子吹入或吸入口鼻中,那是會非常難受的。
從邊界到古昌並不太遠,只有二百餘里,這個距離對於騎兵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一天之內就可以抵達,不過在行軍的過程中,由於要追趕那些逃跑的大食潰兵,耽擱了一些時間。
偵查遊騎在距離邊境線西南六十多裡的一處小村子追上了逃走的一百多大食潰軍,楊光亮得到消息之後立即下令讓博爾誠派出三百騎兵前去圍殲,博爾誠派出一個五百夫長帶領三百騎兵前去攻擊,剩下的人繼續向古昌方向快速前進。
入夜後,將士們在馬背上完成了吃喝拉撒,這個過程中大軍一直保持速度前進。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天空中佈滿了星辰,曹德操追上楊光亮喊道:“老楊,我們現在身處沙漠中,又是在夜間趕路,很容易迷路,我的意見是下令讓大軍停下來休息,明日拂曉時分再上路,古昌城和馬斯哈德城的城牆只有一丈高,就算強攻我們也可以拿下他們,你看如何?”
在這種時候,主將和監軍的差別就凸顯出來了,兩人帶着親兵策馬跑到一邊,讓大軍繼續通過,楊光亮搖頭道:“一丈高的城牆雖然不高,但它也是城牆,咱們的戰馬可跳不過去,除非沒有城牆。就算我們強攻能拿下來,但肯定要承受不小的損失!你的顧慮雖然有道理,但如果我們不能出其不意,那麼這次快速攻擊就沒有任何意義!”
說完,楊光亮從參軍手中拿過地圖,一個親兵舉着火把照亮地圖,楊光亮在地圖上找到古昌城的位置,說道:“古昌城在西南方向,今夜天空佈滿星辰,有北斗七星爲我們定位,而且我們還有羅盤辨別方向,只要不起沙塵暴,迷路的機會很小,即便起了沙塵暴,我們可以及時紮營停止前進,等沙塵暴過去之後再前行!”
曹德操摸了摸鬍子,“你是主將,大戰期間你有最高決策權,既然你決定這麼做,那就繼續行軍吧,希望能在天亮之前找到古昌城並實施攻擊!”
楊光亮安慰道:“老曹不用擔心,斥候營當中有人去過古昌和馬斯哈德,沒問題的!”
這片沙漠中深夜的氣溫有些低,有些兵士在馬背上凍得瑟瑟發抖,不得不用毛毯裹着全身,即便如此,面部薄薄的面巾根本無法抵禦寒氣,所有人的面巾上和眉毛上都凝結了冰花。
“報——啓稟將軍,翻過這道山丘之後前方二十里有一條河流,河面不寬,水流平緩,屬下等來過,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就是阿特拉克河了,河對岸有一座城池,它應該就是古昌城!”
“好!”楊光亮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沒有迷路,沒有遭遇沙塵暴,並且在天亮之前找到了準確的目標,這對於連夜趕路的軍隊來說是幸運的。
楊光亮扭頭問參軍:“現在什麼時辰?”
參軍道:“剛到寅時!”
楊光亮當即道:“傳令全軍放慢行軍速度,喝水進食在抵達阿特拉克河岸之前完成!”
“遵命!”
兩刻鐘之後,大軍終於來到了阿特拉克河的北岸,偵騎已經找到了過河地點並派人渡河過去探查了。
留守在河邊的探哨趕來面見楊光亮,楊光亮迫不及待的問道:“河寬幾何?水深幾何?水溫如何?”
留守探哨回答道:“賀寬五十丈、水深齊馬背、水溫涼爽、水流平緩、此地適合渡河!”
楊光亮大喜,又問:“探哨隊其他人過去多久了?”
“兩刻鐘!”
楊光亮想了想,當即吩咐道:“叫幾個人,分成兩撥分別沿着河岸上游和下游去探查,本將軍需要知道上游和下游二十里範圍內的一切地形地貌以及是否藏有伏兵,快去!”
“遵命!”
由不得楊光亮不小心謹慎,這是他第一次單獨領兵作戰,也是他第一次帶兵跨越國境作戰,一旦有個什麼沒注意而造成戰敗,很有可能是全軍覆沒的下場,這裡可不是西秦的勢力範圍,而是大食國的呼羅珊省,這裡的人因信仰不同而對所有不是同一信仰者而心懷敵意,他們可沒什麼熱情好客的習慣和傳統。
半個小時過後,河對岸亮起了火把,亮光富有節奏的搖擺,這是探哨在進行旗語傳信,西秦軍有一套複雜的旗語,只有專門學習過的旗牌官、傳令兵和探哨才能看得懂,而這一套旗語的內容都在他們這些人的腦子裡,背熟了之後就把旗語手冊燒掉,即便他們當中有人被敵人俘獲,敵人也不可能輕易從他們身上得到這套旗語的內容,即便得到了,也無從驗證真假。
河對岸的探哨傳出信號,他們已經查明瞭古昌城周圍的情況,也確定了周圍沒有危險,但是對於古昌城內的情況還不清楚,還沒有來得及潛入城內。
又半個小時過後,派去河岸上游和下游探查的探哨返回來報告了探查的情況,除了呈上來相關地形地貌圖之外,還確定了沒有發現危險情況,楊光亮當即下達了渡河的命令,全軍禁止一切任何聲響的喧譁,特別是在渡河時。
探哨們已經爲大軍渡河做了一些準備,他們在河面上拉起了兩條繩索,將士們騎馬從兩條繩索中間渡河過去,渡河時還可以抓着繩索前進,以免出現意外跌落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