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六,先行出的斥候營和攻城營的每一個兵士在出之前都先領到了幾個小瓶,一瓶裝有治療高原反應的藥物,一瓶是胡椒、一瓶是花椒,還有一瓶是辣椒。誰也不知道這場仗會打多久,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因此從新京出前,趙子良專門下令讓軍機院的軍械裝備司爲了一個兵士們準備了一套棉衣棉褲、風雪帽、厚實的鞋襪,讓兵士們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主力大軍依然留在加德滿都休整一天,斥候營行動迅,從加德滿都到界河有兩百四十里的路程,斥候營只用了一天就趕到了界河邊上,現在已是八月下旬,氣溫還稍高,河水深、流急,兵士們只能一個一個踩着用繩索做支撐的小軟橋過河,好在河對面並無吐蕃兵駐守,吐蕃人也未曾知曉西秦軍會從這裡進攻。
斥候營過河很順利,兩條又粗又長的粗麻繩被從泥婆羅國河岸牽到吐蕃這邊,這條麻繩用來加固軟橋,爲攻城營抵達後架設大型橋樑做準備。
斥候營的任務並不於此,他們在位攻城營做好前期準備之後,留下一些人駐守橋頭,剩下的人迅北進,控制了北面二十里外山坡上的小村,他們必須讓這個村子裡的吐蕃人無法把西秦大軍到來的消息傳遞出去,此後斥候營還要分散開來,迅把吐蕃左如下分如區域內兵力分佈情況偵查清楚,特別是郎克塘、定日、馬拉塘、貢塘、思達藏、曲桑達這幾個吐蕃人主要的居住點的駐軍情況查清楚。
二十七日上午,西秦軍主力正在做着從加德滿都出前往界河的準備,泥婆羅國王率文武百官帶着數千頭牛羊來到軍營外求見。
趙子良得到報告後讓人請他們進入軍營,國王卡馬見到趙子良後行禮道:“陛下,我國子民們大多信奉婆羅門教,認爲萬物有靈、衆生平等,有的人不幸託生爲牲畜。按照我們泥婆羅國的習俗,大軍出征戰之前應當宰殺牲畜,一是用來祭奠軍旗,祭告上蒼保佑;二是幫助它們早日託生,此乃大慈大悲之善舉!今日大軍出,小王和所有文武大臣前來爲大軍送行,特帶來牛羊一共一千頭用以祭奠軍旗,預祝大軍旗開得勝,還請陛下准許!”
泥婆羅國是宗教氛圍極爲濃烈的國度,這裡號稱“神比人多,廟比房多”,每當到了節日,泥婆羅國的子民們都要宰殺牛羊,用以祭奠神靈。
這次征伐吐蕃過,泥婆羅爲了表示與西秦一條心,也盡一盡屬國的義務,派出了三千人的軍隊準備跟隨西秦軍一起作戰。
趙子良聞言大手一揮:“準了!祭旗儀式,我西秦大軍也一起參加!”
卡馬連忙道:“多謝大王!只是如此一來,牲畜的數量就不夠了,按照儀式的規定,每一杆大旗至少需要兩頭牛和八隻羊祭奠,按照大旗的樹木,至少還需要三千頭牛羊,請陛下允許小王下令再帶三千頭牛羊過來!”
“好,去辦理,今日下午未時大軍就要出,正午之前一定要把祭旗儀式舉行完畢,不可延誤了出的吉時!”趙子良揮揮手吩咐道。
“是!陛下!”
一個小時過後,又是三千頭牛羊被趕進了大營,被兵士們圈起來圍在一起。
儀式開沒有正式開始,營地上就響起了“咚咚咚·······”的鼓聲,此時舉行儀式的所有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大軍將士們按照號令在大營空地上集結起來,在舉行儀式的東西南三面擺成整齊的方陣,北面是看臺,中間空出一大片空地,趙子良、卡馬國王和雙方都軍方大將以及官員們魚貫入場,依次走上看臺就坐,趙子良坐在正中間的一座寬大寶座上,卡馬國王坐在其右側下,他後面是泥婆羅國的文武大臣,趙子良的左側是西秦軍文官武將們。
地上插着許多杆大旗,都是營級以上軍旗,這些大旗在微風吹拂下不斷飄揚,每一杆軍旗下都擺放着一些冬瓜、麥苗、紅粉、糕餅等以及各式精美的銀器、銅器。空氣中散濃烈的焚香氣味,這在儀式還未正式開始之前就讓所有西秦軍將士們感覺到一絲神秘和蕭瑟。
每一杆大旗的旁邊都插着一根粗木樁,木樁被稻草捆綁着,一名祭祀站在一旁,還有幾個光着膀子、肌肉達、孔武有力的壯漢站在一側,他們就是宰殺牛羊的屠夫,基本上都是由軍中悍勇的兵士充任。
巳時到了,一個泥婆羅國官員來到卡馬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卡馬點點頭,起身對趙子良行禮道:“陛下,時辰已到了,祭旗儀式是否開始?”
趙子良擡手一揮:“開始吧!”
“是!”泥婆羅官員答應,高聲大喊:“吉時已到,祭旗儀式開始!”
一個穿着僧袍、戴着僧帽、胸前掛着骷髏骨、手腕和腳踝處都戴着髑髏、額頭上畫着三條灰色線條的老主祭盤腿坐在空地的中間,雙手合十,祭司們蹲在他身邊空地上嘴中唸唸有詞,一會兒吹法螺,一會兒搖銅鈴。
老主祭睜開眼睛起身,從一個祭司手中拿過一把香點燃後插在香爐中,又從銀器中抓了一把花瓣丟在水盆之中。
這時有兵士們不斷把牛羊牽過來,老主祭抓起一些花瓣塞在一隻羊的耳奪裡,並邊低聲唸叨什麼,趙子良見狀指着老主祭問卡馬:“主祭在跟牲畜說什麼?”
卡馬恭敬地回答道:“大意就是告訴牲畜,它們這一世做牲畜是爲了償還上一世的孽債,今日就送它們重新輪迴,下一世要做一個好人。另外讓它們給極樂世界的神靈捎去口信保佑我大軍出征一路所向披靡!”
趙子良忍不住道:“想不到這儀式的講究還挺多的!”
這隻山羊被兩個壯漢拖到一杆大旗旁邊按在裹着稻草的木樁上,一個膀大腰圓的屠夫提着彎刀走過來,他伸手摸了摸羊頸,手起刀落,山羊便瞬間身異處,這時鼓手立即急促的擂鼓,“咚咚咚······”,按住羊的兩個壯漢立即拖着羊身飛快的圍着旁邊的軍旗以順時針方向饒行三圈,羊頭被擺放在了軍旗下,羊的眼睛半睜半閉着,耳朵輕輕的抖動着,耳朵中的花瓣掉了出來。
一隻只被主祭叮囑過的山羊被兵士們牽走前往每一杆大旗下宰殺,主祭的度很快,在每隻羊身上花費的時間不會過五秒,羊就被牽走宰殺掉。
當三千多隻羊被全部宰殺完畢之後,祭旗儀式的重頭戲就開始了,從現在開始宰殺的是牛,第一頭水牛被牽了過來,這是一頭老牛,走路都已經一顫一顫的,一雙不斷滴着淚的眼睛不停地淒涼地大量着周圍的人羣。
老主祭又像剛纔的一樣如法炮製了一番,這牛被牽到一杆大旗旁的木樁邊栓起來,屠夫又上場了,他這次換了一把厚重雪亮的大砍刀,先圍着牛轉了兩圈,站定後將大砍刀舉過頭頂,腿部、腰腹和臂膀瞬間依次力,大砍刀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如一陣微風吹過一般,牛隨着刀光落下也一起落地,牛頸處噴出大量的鮮血,牛身轟然倒地,幾個壯漢立即拖着牛尾和牛後退圍着大旗繞行三圈,牛很快被擺放在大旗下,吐出了最後一口氣息。
宰殺牲畜的場面不斷重複下去,一直到正午時分才完全結束,各軍旗下已經擺滿了牛羊頭,每一頭牲畜被宰殺,祭司們都要念咒、鼓手和樂手們要擂鼓奏樂,彷彿又有一個靈魂昇天了一般。
當所有牛羊都被宰殺之後,趙子良對卡馬國王:“這些牛羊如何處理?”
卡馬說道:“陛下,當然是進行烹飪,讓將士們飽餐了一頓之後上路出征了!”
趙子良馬上吩咐道:“好,傳本王令,立即烹飪牛羊肉食,讓將士們飽餐一頓,吃不完的肉食交給輜重營製作成肉乾帶走,作爲將士們的乾糧!”
“是,陛下!”
數千條牛羊的肉食,這次真是讓將士們美美的飽餐了一頓,所有人都分到了足夠的肉食和一大碗骨頭湯,有些感到可惜,說:“這麼美味和豐盛的肉食,竟然沒有酒,真是一大憾事!”
旁邊有人笑罵:“你就知足吧,現在是去準備打仗拼命,還想喝酒?等打了勝仗再說吧!”
未時末,大軍出征,上路啓程!這次西秦軍出動了第九軍團一萬兩千八百人、山地營三千人、徵召的老兵五千餘騎兵編成臨時第九十九軍團,另外泥婆羅國派了三千山地步兵一起跟隨作戰,總兵力有兩萬五千人,其中普通步兵三千人、山地兵六千人,騎兵一萬六千人。
八月二十八,攻城營抵達了界河便,並迅開始紮營,隨之砍伐樹木開始搭建大型橋樑,斥候營在離開之前已經做好了前期準備,對原來的軟木橋進行了加固加寬,這極大的方便了攻城營的作業。
二十九日,大軍抵達並度過了界河,通過界河後在二十里外的村子紮營休整三天,從精神和體力上來說,西秦軍將士們並不需要休整,但是突然增加了海拔高度,趙子良認爲還是需要留出一定的時間給將士們適應。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讓將士們適應了高海拔地區才能儘量減少高原反應的情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