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城。
淺水源一戰,西秦軍大半被滅。薛仁呆與赫璦帶領着殘兵敗將,在李靖有意的放水下逃回了折城。河東一地大半已失,西秦國到了苟延殘喘的地步。
折城皇宮中,西秦國的文武百官俱在。氣氛死寂,薛仁呆聚集在一起商討,下一步的打算。
“如今李唐大軍已在國門之外,旦夕之間便可到達。”薛仁呆目光禿廢的掃了一眼羣臣道:“諸位愛卿說說該怎麼辦吧!”
“哼,要我說就不給攻打大唐,現在損兵折將招惹李唐大軍叩門,生死盡在一線之間!”就在薛仁呆話音剛落的瞬間,武將隊伍裡一名猛將兄便是站出來質問道。
“臣也是此意,陛下無視衆意,一心一意攻打大唐,如今禍事上門卻是問我等該如何處置!”這名武將話語間雖然還恪守着君臣名義,但是語氣之強硬卻是讓人膽戰心驚。
這一幕,讓赫璦看的心驚肉跳。雖然早就知道薛仁呆與衆武將不合,卻是沒有想到兩者之間的關係竟然到了這種快水火不容的地步。赫璦目光一轉便是明白了這些將領們突然態度惡略的原因了,起先薛仁呆手握西秦大部分兵馬乃是西秦國內最大的勢力。
憑藉手中一枝獨秀的力量依然是可以壓制諸將,使得他們俯首聽命。可是如今淺水源一戰,損兵折將。薛仁呆再也無法形成絕對的優勢,力壓諸將了。
“臣等附議!”有了出頭鳥之後,衆武將彷彿是商量好的一般,齊齊朝着薛仁呆這個西秦的皇帝發難。
薛仁呆坐在龍椅上氣的發抖,眼睛死死的盯着這羣目無君上的逆臣恨不得下令誅殺之,夷滅三族。薛仁呆目眥俱裂高喝道:“放肆!”
心力交瘁之下薛仁呆直接轉身離開了朝堂,他清楚西秦完了。就算是他的父親薛舉復生也沒有了挽大廈於將傾的可能了。君臣離心,君臣失和,自己再也沒有一絲東山再起的機會。
對於折城外的李承訓他自己有所聽聞,乃是一個不多的英才。鐵血殺伐,戰果累累。區區折城自是擋不住李承訓前進的步伐,這一刻的薛仁呆有着迷茫,對於未來,對於何去何從的迷茫。
“陛下,軍師求見!”門口的侍衛的聲音響起,將迷茫中的薛仁呆驚醒。目光一動連忙道:“軍師進來吧,門沒插!”
“老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赫璦走進來極其鄭重的拜見道。這一次赫璦不想失禮,因爲他知道這也許就是自己最後一次對薛仁呆行君臣之禮了。
“軍師,無須多禮!”薛仁呆扶起赫璦,苦笑道:“軍師如今朕還有何資格受你一拜呢!”
赫璦並沒有回答薛仁呆的話,站起身目視着薛仁呆良久才緩緩啓齒道:“陛下向李唐投降吧!”此語猶如晴天霹靂,讓薛仁呆一個驚顫。縱使情況到了如此惡略的地步,薛仁呆心裡也沒有出現過哪怕是一絲投降的念頭。
“什麼?”
薛仁呆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內心的情緒,手指指着赫璦驚問道。臉上的表情盡是不可思議,彷彿聽見了世間最大的笑話一般。
“陛下,投降李唐吧!”
薛仁呆臉上的表情逐漸的收斂,目光猶如刀鋒死死的盯着赫璦。這一刻他明白,也終於確認赫璦並沒有開玩笑。投降李唐,說的是真事。苦澀的笑道:“古時有投降的天子嗎?”
赫璦聞言目光一閃,想了想說:“從前趙佗以南粵歸降漢朝,蜀漢劉禪也出仕晉朝,近代蕭琮,其家族至今仍在,轉禍爲福,自古皆有。”
看出了薛仁呆的遲疑,赫璦再一次的道:“陛下有多大把握可以守住折城不失,擊退由楚霸王率領的唐軍?”薛仁呆目光閃爍了一下沉聲說道:“朕雖然自負勇力過人,行軍打仗有所心得。但是就算是兵力相當的情況下,朕與楚霸王對陣也只有一成機會而已。”
薛仁呆的回答不出赫璦預料,聽到了薛仁呆的肯定回答赫璦勸道:“陛下,既然你已經知道失敗在所難免,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赫璦目光之內精光閃爍:“投降不投降,折城都要破,西秦國會滅。不投降,只會增加殺戮,生靈塗炭。國滅身死爾。投降,至少還能保住性命!”
“保住性命!”這纔是赫璦苦苦相勸薛仁呆的主要原因,西秦國滅已經是註定的事情了,沒有人能夠挽回。內部不合,外部大軍壓境,已是非人力所能逆轉的。
薛仁呆眼睛之中爆發出一抹精光隨之渙散,彷彿渾身上下的精氣神都比抽調了似的。薛仁呆看着赫璦,良久才說道:“軍師此事讓朕想想,再做決定吧!”
赫璦知道薛仁呆心動了,但是也知道這個決定不好下,也不願意過分的逼迫薛仁呆。活路指出來就是了,至於走不走赫璦也管不到。臨走之際還是嘆息道:“陛下,臣也知道這個決定有些難下,如今的折城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李唐勢大,欲投降者,不在少數。”赫璦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薛仁呆:“此事宜早不宜遲,還望陛下三思!”
折城外。
尉遲敬德率領黨衛軍騎兵第一師追擊薛仁呆的殘兵敗將至折城外,參謀王勇拉住馬苦苦地勸道:“薛仁杲還佔據着堅固的城池,我們雖然打敗了宗羅睺,但不能輕易冒進,我請求暫且按兵不動,觀察一下薛仁杲的動靜。”
尉遲敬德目光炯炯的看着盡在咫尺的折城,彷彿看到了無數的功勞在閃爍說道:“我考慮這個問題很久了,現在雖然我軍取勝,勢如破竹,更兼機不可失。但是我軍俱是騎兵,匆匆而來沒有攜帶大型攻城器械,面對城大牆深的折城只能望洋興嘆了。王參謀就不要再說了!”
於是尉遲敬德下令道:“全師就地紮營,等候總指揮的到來!”尉遲敬德雖然勇武不凡,但是也知道兵家大忌,以己之短克敵之長誠不可取也!
半日之後。
李靖帶領着黨衛軍步兵第一師,第三師趕至折城與尉遲敬德匯合。尉遲敬德便將情況一一告訴了李靖,然後等待着李靖的作戰命令。
看了看眼前的折城,李靖目光中射出懾人的精芒:“諸位西秦國滅就在此一戰了,尉遲敬德,蒙辰?”
“到,請總指揮吩咐!”
意識到有戰功撈,尉遲敬德,蒙辰站的更加的筆直了。李靖看到這一幕笑了笑,肅然道:“自此刻起黨衛軍騎兵第一師分爲四部分,與步兵第一師,第三師組成騎步協同,將折城給本指揮團團圍住!等候下一步命令!”
“是,請總指揮放心,屬下一定完成任務!”尉遲敬德與蒙辰聯袂而去,開始了軍隊的調動。李靖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折城道:“百里,你說這一戰有沒有可能打響?”
百裡挑一聞言眉頭一跳,看着折城露出精光:“總指揮用兵如神,折城必將不攻自破也!”百裡挑一看了一眼尉遲敬德與蒙辰離去的方向笑了笑道:“尉遲師長,與蒙師長信心滿滿的打算來一場滅國戰,只怕是要讓他們失望了!”
點了點頭,李靖並沒有反駁百裡挑一的話。反而看着近在咫尺的折城道:“孫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國爲上,破國次之;全軍爲上,破軍次之;全旅爲上,破旅次之;全卒爲上,破卒次之;全伍爲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爲不得已。修櫓賁溫,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堙,又三月而後已。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百裡挑一知道李靖說的這是孫子兵法謀攻篇的一段話,這一段話也是孫子裡謀攻篇裡的精髓所在。百裡挑一咀嚼着李靖的這句話再結合剛纔李靖的軍事佈置,心下卻是一驚。看着李靖的目光明顯變了顏色。
“總指揮高明,屬下服了!”
……
薛仁呆站在城牆上看着四門俱是重兵把守的折城,徹底的失去了抗爭的信心。可以說李靖的這一手佈置,將薛仁呆最後一絲念頭無情的斬殺了。薛仁呆看着李靖的大營,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道:“軍師,投降之事有你安排吧!朕只有一個要求,李唐必須善待我等!”
“陛下放心,老臣這就去安排!”赫璦領命離去,留下薛仁呆孤單的身影,蕭瑟落寞。
李靖依涇河面對摺城,薛仁杲手下的驍將安渾等人看到黨衛軍的雄壯,威武,均是懼怕不已,各自開始了打小算盤。此時此刻的西秦國,上至君主,下至士兵,俱是報着投降的念頭。一個國家淪落至此,也確實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