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信一的出現,讓大家感到了一絲意外。
除了王富貴和王玄策幾個,基本上沒人能夠記住這個曾經的倭國遣唐使副使。
哪怕是有些人覺得有點眼熟,也沒有太當回事。
人傻錢多。
目前九條信一給大家的感覺就是這樣。
一萬貫錢啊。
就買一架座鐘?
真當錢不是錢了嗎?
王富貴站在臺上,暫時倒也沒有空去關注大家的反應,還是先把這場拍賣會進行下去再說。
不過,有了九條信一這個不是託的託開了好頭,接下來的拍**王富貴想象的都還要順利很多。
當然,一萬貫一架的情況是再也沒有出現了。
不過,編號零零二的座鐘,也是拍出了五千貫的天價,倒是再次刷新了大家的認識。
有這兩個標杆在那裡,最終所有拍賣的座鐘,沒有一口是低於一千貫錢的。
哪怕是現在金幣和銀幣已經大量的出現在市場流通,一下子收這麼多錢財,還是讓珍品閣的賬房手忙腳亂了一番。
也就是珍品閣是楚王府的產業,要是換成了普通商家,估計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這麼多錢財,不得遭賊惦記?
“郎君,打聽清楚了,那倭國人叫做九條信一,是倭國新一批的遣唐使,昨天剛剛到達。據說這九條信一,是十年前倭國第一批遣唐使中的成員,想來對長安城的情況有一定了解。
之前聽說楚王府在倭國的影響力巨大,這九條信一應該就是爲了表現自己的支持,所以才下重金拍下這個座鐘的。”
崔家家大業大,打聽一點消息倒是非常快。
“哼,東海漁業如今在倭國作威作福,這幫倭國人就知道欺軟怕硬,被東海漁業欺負的越狠,反倒是越把人家當回事。算了,先不管他了。”
碰到這種事,崔慶一時也沒有什麼辦法。
……
“香兒,這座鐘的生意如此火爆,你說我幫你運輸到江南道去販賣,是不是一副雙贏的局面呢?”
顧盼盼對這種熱鬧活動,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雖然她阿耶已經多次催她回揚州,不過顧盼盼都是無動於衷。
當然,拖了半年,再拖下去也不是回事,所以遲早她還是要回去一趟的。
把自己的想法說清楚之後,以後就可以長期留在長安城了。
“盼盼,這事我倒是沒有意見,珍品閣只在杭州有分店,其他地方都還沒有開業,委託你們來販賣座鐘,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跟王管事商量一下,或者直接問楚王殿下也可以。”
香兒作爲李寬的婢女,自然也是知道顧盼盼跟楚王府的密切關係。
再說了,顧盼盼的提議確實也是一個雙贏的提案,
“行,等會我就回去跟楚王殿下說一下。他剛過完年就經常往鐘錶作坊跑,肯定是希望能夠多賣一些這座鐘的。”
顧盼盼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
當然,最關鍵是她對座鐘的用處很有信心。
越是有錢人家,對時間的準確要求就越高。
她敢肯定,只要自己把這些座鐘帶到了江南,單單揚州一地就至少能賣掉幾百架。
……
“九條君,這座鐘雖然看上去非常了不起,但是一萬貫一架,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九條信一身邊,一名似乎在倭國人裡面也頗有身份的人在那裡說道。
“近衛君,你第一次來大唐,可能不知道這珍品閣背後所代表的含義。這座鐘本身值不值一萬貫,我就不提了。其實真要是把它運回奈良,一萬貫也完全能夠賣出去,但是這並不是我買它的理由。”
九條信一雖然是這次遣唐使的正使,但是對於近衛秀樹這個副使的疑問,他還是認真的解釋了一下。
畢竟,近衛家也算是倭國內部有數的大貴族,影響力不比九條家差多少。
如今兩家的關係還畢竟密切,沒有必要因爲一些小事而發生齷齪。
“哦,還有其他的原因嗎?莫非這珍品閣是長安城哪家勳貴的產業?”
近衛秀樹一臉好奇的看着九條信一。
“東西兩市有名的大鋪子,背後都有勳貴的影子,這珍品閣自然也不例外。近衛君,東海漁業的影響力,你應該很清楚吧?這珍品閣跟東海漁業,都是大唐楚王殿下旗下的產業。
除此之外,我們在登州上岸的時候,看到的大量作坊,有一半也都是楚王殿下的產業。聽說在涼州城,那裡還有楚王府的許多作坊。我們這一次出使能否取得良好效果,基本上就要看楚王殿下想讓我們得到什麼了。”
“這麼說,這座鐘應該是楚王殿下門下的作坊生產的,然後放在自己旗下的珍品閣售賣,九條君花費重金拍下這第一架座鐘,其實就相當於給楚王殿下送一份厚禮?”
近衛秀樹倒也不傻,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係。
“沒錯,我們要是直接送一萬貫的錢財給到楚王殿下,人家壓根就正眼也不會多看一眼。但是我們把這一萬貫拿去拍賣座鐘,意義就不同了。”
九條信一忍不住爲自己的舉動點了個贊。
雖然他仍然爲明天的拜訪準備了厚禮,但是先畫個一萬貫買個彩頭,可比什麼厚禮都來的有效果。
“這麼說來,不要說一萬貫,如果有人加價的話,哪怕是兩萬貫一架,九條君也是會把這架座鐘拍下來咯?”
“沒錯,多少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楚王殿下感受到我們的誠意。”
“聽說九條君家中的嫡子和嫡女都在大唐,我們去拜訪楚王殿下之前,是不是先見一見他們?”
近衛秀樹藉着這個機會,想跟九條信一把遣唐使在長安面臨的局面搞的清楚一些。
要不然他這個副使,可就真的只有打下手的份了。
“說來慚愧,我已經好久沒有杏香和浩之的消息了。明天去楚王府拜訪的時候,我再問一問。不過,他們在楚王殿下身邊,就是伺候人的,你不要指望能夠依靠他們獲得什麼幫助,要不然反而會得不償失。
九條信之當初可是下了血本才贏得東海漁業的支持,自然不希望爲了倭國的國事而使用這種關係。
反正他現在是已經想清楚了,九條家以後要是在倭國混不下去了,就去長安城投奔楚王府,這算是他給家族留下的一條後路。
“我今天倒是聽說了一個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近衛臉色複雜的看了看九條,“長安城最近出了一名女神醫,名字叫做九條杏香,我記得九條君的女兒就是叫這個名字吧?”
“女神醫?杏香以前不懂醫術啊。”
九條信一也有點迷糊了。
“她已經來大唐好幾年了,哪怕是當初不懂,現在懂了也很正常啊。你說要是讓杏香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回國,是不是可以讓她傳授一批弟子呢?”
“這個……可能要從長再議。”
九條自然知道近衛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事對倭國肯定是個好事,但是對九條家是不是好事,就不好說了。
先不說杏香自己願不願意跟自己回去,哪怕會她願意,李寬同不同意還不好說呢。
以九條對李寬的瞭解,這種掌握特別技術的人才,李寬肯定是不願意他們離開大唐的。
九條可不像因爲這個事情而把自己跟楚王府的良好關係給搞壞了。
……
珍品閣拍賣會的震撼場景,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城。
一場拍賣會,成交金額超過二十萬貫,這是以前大家想都不敢想的數字啊。
“許參軍,你是說單單這一場拍賣會,那個朗清就能分到一萬貫錢?”
劉界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這個數字實在是太誇張了。
“差不多吧,王爺千金買骨,這一次的拍賣會,並沒有讓珍品閣收取任何費用,全部都作爲鐘錶作坊的收入。那個朗清有百分之五鐘錶作坊的份子,能夠分到一萬貫錢也算正常。”
許參軍現在對錢財的追求沒有那麼熱衷,所以並不會去羨慕嫉妒朗清一夜暴富的情況。
“楚王殿下這是點石成金啊,簡單的一個座鐘居然能夠賣到如此天價。”
作爲觀獅山書院的人,劉界自然也清楚鐘錶作坊的情況,知道座鐘的造價遠遠沒有拍賣價格那麼誇張。
“王爺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有朗清這個案例在這裡,其他學員也好,各個作坊的匠人也好,對於研究開發新的東西,肯定是熱情高漲。甚至一些畢業後準備進入官場或者作坊的優秀學員,可能也會選擇留在觀獅山書院繼續從事各種研究工作。”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許敬宗覺得自己也算是這場拍賣會的獲利者。
書院留下來的優秀學員越多,未來的影響力就會越大,他這個書院的實際負責人的地位也就越顯貴。
“確實如此,我估計以後大家再也不會笑話格物書院的學員了。這錢財達到了一定的數量之後,帶來的影響力可是完全不同了啊。”
就在劉界發出這聲感嘆的時候,長孫衝卻是有點鬱悶的在跟長孫無忌交流着。
“阿耶,你真的決定在渭水書院也開始格物學院嗎?”
“衝兒,我們做事,一定要講究順勢而爲。今天上午珍品閣的拍賣會,你也聽說了,一個座鐘,就賣出了天價,長安城有哪家勳貴一年掙的錢財能夠比得上人家一天的獲利?”
哪怕是長孫無忌,也對李寬的掙錢能力感到嫉妒。
一天狂掙二十萬貫,這是以前大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如今就這麼活生生的出現在大家面前。
關鍵是長安城好多勳貴富商,還是這二十多萬貫的貢獻者。
“可這格物書院,研究的都是匠人的東西,這種奇淫技巧的推廣,會不會影響我們經學院的風氣呢?”
“衝兒,所謂的奇淫技巧,只是儒家用來提升自己地位的一種說法,你要透過問題看本質。真要說起來,我們的鍊鐵作坊,是不是也算是奇淫技巧?”
長孫無忌這話一出,長孫衝就徹底沒話說了。
長安城的勳貴,有哪家沒有跟“奇淫技巧”扯上一點關係的?
“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格物書院就只能跟着觀獅山書院學習,要不然很多理論要完全創造,難度很大,也不現實。”
“觀獅山書院做的好,我們就跟着學習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李寬不是巴不得大家幫他一起提高格物書院的影響力嗎?他絕對不會阻止渭水書院跟風,相反的,說不準還會提供一些支持呢。”
長孫無忌看問題的格局,自然和長孫衝不同。
他很清楚這個格物學院要儘快搞起來,這對大家都是有好處的。
……
“王爺,倭國的遣唐使又來了,這一次是九條信一作爲正使,門房已經收到他的拜帖。”
王玄策從拍賣會現場回來之後,就跟李寬彙報了一下今天的情況。
“九條信一?你剛說這第一架座鐘也是他拍賣下來的?”
“沒錯,今天唯一的一架價值一萬貫的座鐘,就是九條信一從崔慶手中搶下來的。估計,因爲這事,他還得罪了清河崔氏呢。”
王玄策說這話的時候,瞄了一眼坐在李寬身邊的程靜雯,不過她並沒有任何反應。
她是程家的女兒,如今更是已經嫁爲人妻,心中自然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要不然以前李寬跟清河崔氏有那麼多明爭暗鬥,她早就愁死了。
“這傢伙,倒是知道取巧了。那明天就見一見他吧,看看他這次來大唐到底是帶着什麼目的來的。順便讓杏香也從醫學院回來,見一見她阿耶吧。”
李寬對倭國遣唐使沒什麼好感,說的好聽點,這些人事來朝貢的。
說的不好聽點,這些人其實就是來偷師的。
不過,如今遣唐使的正使是九天信一,倒是可以見一見。
“九條信一應該是清楚王爺的態度的,就是不知道他手下的一些人會不會搞鬼。我看今天跟他一起參加拍賣會的一個倭國人,身份地位似乎也不比他要低。”
王玄策將自己掌握的消息都說了出來。
“到時候你看着辦吧,要是識相點,那就好好在長安城待着,要是不識相,長安城每天都有那麼多意外事故,也不差他這一起。”
李寬根本沒有興趣去打聽九條信一身邊的陪同人員是什麼人。
就連倭皇他都沒有放在眼中,其他人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