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牡丹甲天下。
疏通了洛陽到長安城的河道之後，從渭水碼頭到洛陽變得異常方便。
不管是江南道的物產通過大運河，經洛陽到達長安，還是長安城各個作坊生產的東西，通過水運到達大運河沿岸各個州縣，亦或是登州來的海鮮，直接乘坐快船直達洛陽和長安，都變得快了很多。
左右沒什麼的大事，李寬乾脆就帶着程靜雯和武媚娘，一家人跑去洛陽看牡丹花了。
當然，看牡丹花只是一個藉口，真正的目的就是出來遊山玩水。
大唐這幾年的變化很大，李寬準備去各地轉一轉，看一看自己旗下的產業都變成什麼樣了。
觀獅山書院裡頭，李諺負責的蒸汽機研究所，在有了橡膠的幫助之下，已經完成了樣機的製作，如今正在不斷完善。
等到前往美洲尋找橡膠的船隊回來，也就到了蒸汽機大規模生產的時候。
在這麼一個節點，李寬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盤點一下楚王府的產業，把握一下大唐目前的產業情況。
登州和朔州，分別作爲北方的兩個經濟中心，是李寬本次準備參觀的兩個主要目的地。
當然，以後肯定也要帶着一家老小去江南轉一轉，去嶺南道轉一轉，去南洋轉一轉。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口一口走。
“懷道哥哥，我們出去走一走吧。”
李寬一行人剛剛在洛陽的如家客棧住下，小玉米就纏着秦懷道跟他一起出去轉悠。
雖然談不上舟車勞頓，但是小玉米很清楚今天是別想自己的阿耶阿孃帶自己出去玩了。
但是她又是個坐不住的主，所以就拉着秦懷道跟着自己出門了。
“小玉米，師父師孃不是說了嗎？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帶我們去看牡丹花呢。這洛陽畢竟不是長安城，師父又來的很低調，我們直接出去的話，指不定會碰上什麼事情呢。”
沒等秦懷道說什麼，盧照鄰先提出了反對意見。
作爲李寬最年幼的弟子，盧照鄰這一次也是跟着來到了洛陽。
事實上，大多數時間，盧照鄰都是跟在李寬身邊學習的。
“哼，洛陽難道就不是大唐的天下嗎？我們楚王府在洛陽也有很多產業，有什麼好怕的？再不濟，到時候我們直接亮出身份出來，不就行了嗎？”
小玉米想要做的事情，豈是盧照鄰能夠阻止的？
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說贏過小玉米的盧照鄰，這一次也自然而然的敗下了陣。
“洛陽地處交通要道，形勢比較負責，什麼樣的人都有。雖然在陛下的治下，大唐百姓過上了安居樂業的生活，但是不管是什麼地方，都有太陽找不到的陰暗之處。我們自己單獨出去玩的話，還真的是有一定的風險。
師父這一次外出帶的護衛不算很多，並且走的是微服私訪的路子，洛陽的官員都不知道大唐的楚王殿下過來了。我建議明天跟師父他們一起出去玩，護衛力量會比較周全。”
秦懷道雖然對自己的身手非常有信心，但是也不想冒不必要的風險。
在陌生的地方到處瞎逛，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事情來呢。
主要是自家縣主還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麻煩不找上門來，她自己都會主動去找。
“我說你們兩個大男人，膽子還沒有我大，你們害羞不害羞啊？雖然阿耶這一次帶的護衛不算多，但是個個都是身手絕佳的人。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直接放一個令箭出去，還能有什麼危險？你們要是不敢去的話，那我就自己去了。”
小玉米說完，也不管秦懷道和盧照鄰是什麼意見，自己往門外走去。
秦懷道跟盧照鄰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只好跟了上去。
他們也不好意思就爲了這點事情去找李寬告狀，那樣的話，以後小玉米還指不定會想到什麼辦法來捉弄他們呢。
洛陽往北可達河東道、河北道，往西則是關中，往東是河南道，而南邊則是淮南道和江南道。
可以說，這裡是大唐的中心之一，地理位置是真的好。
但凡是交通便利的地方，往往經濟也不會太差。
洛陽作爲大唐第二的存在，雖然位置已經搖搖欲墜，後面登州、涼州、揚州、杭州，一個個在奮勇直追，很快就會超越洛陽。
但是，至少在貞觀十七年的賦稅收入之中，不管市舶稅的情況下，洛陽還是天下第二的。
所以當小玉米跟秦懷道幾個走在洛陽的街面上的似乎，自然而然的就能看到一派繁華景象。
賣布匹的，賣成衣的，賣雜貨的，賣甜點的，賣皮草的，賣瓷器的，賣永久自行車的，賣四輪馬車的，賣米賣鹽賣茶葉的，到處都是。
街上還有不少扁擔郎挑着東西吆喝。
間或着有些人在那裡賣棉花糖或者冰糖葫蘆。
這些起源於長安城的食物，或者說是起源於楚王府的食物，如今在洛陽，在許多地方都能見到。
畢竟，白糖在大唐雖然還是一個價格昂貴的存在，但是已經不是隻有富商和勳貴才能買得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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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道哥哥，怎麼樣？你也是第一次來洛陽玩吧？要是跟着我阿耶阿孃出來，去的都是那些有名氣的景點，看的都是沒有什麼洛陽特色的東西，你看不到洛陽最真實的一面。但是我們自己出來就不一樣了，直接來到洛陽最熱鬧的界面，什麼風土人情都一清二楚。”
小玉米一手拿着個羊肉串，一手舉着個冰糖葫蘆，漫無目的的走在界面上。
靠近運河的這一條街道，是洛陽城商業最繁華的街道。
當然，在本地人眼中，這裡也是最混亂的一條街道。
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在這裡討生活。
形形色色的人構成了這條繁華的商業街。
“跟長安城的東西兩市相比，這裡的街道似乎更加充滿了生活氣息。特別是兩邊推着小推車販賣松花蛋和炒米粉的商販，讓我感到非常意外。這松花蛋據說是我們王府中一名太監發明的吧？沒想到在洛陽似乎很受歡迎的樣子。還有那炒米粉，似乎也就是這幾年纔開始流行，以前大家都沒有將大米加工成米粉的習慣呢。”
秦懷道津津有味的看着兩邊。
這個時候，他也不去想該不該出來玩的事情了。
反正他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對大唐的治安也有信心。
這一次，楚王府的人來洛陽，是臨時決定的，知道的人沒有幾個。
而自己跟小玉米來到這條街道，更是臨時決定的，不可能有仇家提前埋伏。
所以他也比較放鬆的跟在小玉米身後轉悠。
“還有那雞蛋炒米飯，我看也有人推着車售賣，那鐵鍋似乎還是使用的金太鐵鍋呢。看來長安城的影響力是越來越大了，放眼四周，許多事情都能找到長安的痕跡呢。”
一旁的盧照鄰也發表着自己的觀點。
“確實如此，洛陽作爲長安通往江南的大運河的中轉點，不僅受到了江南的影響，還深深的受到了長安城的影響。我估計要是晚上出來這條街玩的話，肯定更加有意思。你們注意到沒，街道兩旁都裝了鯨油蠟燭路燈呢。”
身上的壓力放下之後，秦懷道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跟在小玉米和盧照鄰身後。
“前面有一家酒肆似乎很熱鬧的樣子，我們過去嘗一嘗洛陽美食吧。”
小玉米是個吃貨，手中的零嘴剛剛吃完，就提議去酒肆裡頭嚐嚐鮮了。
“也好，這家酒肆的風格跟點都德、味之素相比，似乎都挺不一樣的，去見識見識也好！”
秦懷道如今興致也起來了，自然表示了支持。
再說了，出來逛都逛了，吃個飯也是很正常的。
總不能餓着肚子再回到如家客棧去吃吧？
完全沒有必要！
“可以啊，這洛陽不管是去登州也好，下江南也好，都比長安城要方便。聽說洛陽城外還有一個硝石礦，所以洛陽這邊製冰的鋪子很多，許多登州運往長安城的海鮮，都是使用了洛陽這邊出產的硝石呢。”
小玉米和秦懷道都同意了，盧照鄰怎麼可能反對？
他比兩人更加積極，想要好好的去看一看這間看起來像是海鮮鋪子的酒肆，到底跟長安城的有什麼不同。
像是這種專門以海鮮爲招牌的酒肆，在長安城還真是不多見呢。
哪怕是在洛陽，他們剛纔走了那麼長的路，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海鮮酒肆。
果然，一進入酒肆大門，就看到兩邊很是奢侈的擺放着兩條長桌，上面鋪滿了冰塊。
而在冰塊上面，則是一隻只海蝦、螃蟹、鮑魚、大黃魚、魷魚、海膽……
沒有去過海邊的秦懷道，雖然不是沒有吃過這些東西，但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海產擺放在酒肆之中，還是受到了挺大的衝擊的。
“這酒肆的掌櫃，倒是一個人才啊。單單這麼一個海鮮展示，就完全勾起了大家食用的慾望。”
盧照鄰站在海鮮展櫃面前，腳步都要邁不動了。
沒辦法，那一隻只大蝦，躺在那裡還是很有衝擊力的。
“這個價格，似乎有點貴啊。一隻大蝦就要三百八十文錢，一隻鮑魚要三百八十八文錢。”
秦懷道簡單的掃了一眼上面的價格牌，很是肉疼。
秦家在長安城算是比較窮的勳貴。
秦瓊爲人豪爽，對於求上門來的各種人等，在錢財上幾乎是有求必應。
再加上秦家在商業上沒有什麼很有競爭力的產業，所以收入很有限。
這麼一來，就苦了秦懷道、秦善道兩兄弟了。
明明別的勳貴子弟都可以花天酒地，花錢如流水，結果自己卻是過的那麼拮据。
當然，幾隻大蝦什麼的，他肯定是吃得起的，只不過這個價格讓他感到有點心疼而已。
“我看來這裡用餐的似乎都是外地的客商或者遊客，再加上這些海鮮從登州運輸過來，成本確實比較高。這個價格，雖然比較高了，但是也不算特別的離譜。”
盧照鄰也跟着瞄了一眼各種海鮮的價格，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小二，給我們找一個雅間！”
小玉米可不管價格貴不貴，反正再貴的東西，在她面前都一樣。
這個時候，她只想好好的讓自己飢餓的肚子得到滿足。
“幾位客官，真是抱歉，今天客人實在是太多了，只有大堂的桌子了。不過正好剛剛靠窗的那張桌子空出來了，要不你們去那張桌子用餐？”
雖然小玉米衣着華貴，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但是這家海鮮酒肆的夥計顯然也是看多了有錢人的華美服裝，並沒有高看小玉米幾個一眼。
哪怕是樓上明明還有一間預留備用的雅間，他也說沒有了。
“大堂就大堂吧，熱鬧一點，吃飯都比較有胃口！”
秦懷道生怕小玉米爲了一個雅間的事情跟夥計起了衝突，在小玉米還沒有回話之前，就自己插話了。
好在小玉米雖然嬌蠻，但是在這種事情上，卻是不會太過糾結。
很快的，幾人就在夥計的引導下，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了。
“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這些都來一份！”
小玉米點菜，全憑感覺，不問價格。
剛剛坐下沒有一分鐘，就已經讓夥計通知廚房開始準備飯菜了。
“這麼一家海鮮酒肆，沒想到生意居然如此興隆。長安城似乎還沒有哪家酒肆是專門製作海鮮的。我倒是覺得這次回到長安城之後，我可以讓家中管家去搞一座類似的酒肆出來，到時候生意肯定不會差。”
秦家沒錢，秦懷道自然很清楚。
眼下總算是發現一個掙錢的營生，他立馬就提起了興趣。
不過，小玉米和盧照鄰都沒有搭理他，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很快的，小玉米點的飯菜就上來了。
鮑魚炒飯、海膽蒸蛋、油燜大蝦、香煎大黃魚……
很快的，桌子上就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餚。
“我餓了，先吃一碗鮑魚炒飯！”
秦懷道很不客氣的拿起了碗筷，動起手來。
“聽說這個世界的海膽，味道還不錯，我嘗一嘗這裡的海膽蒸蛋吧。”
盧照鄰幫小玉米拿了一個海膽蒸蛋，然後自己也拿了一個。
餐桌上，立馬就陷入了沉默，大家都餓了，吃飯要緊。
“奇怪！這鮑魚炒飯，怎麼沒有吃到鮑魚？”
秦懷道吃了幾口之後，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嗯？”
小玉米也猛地停了下來，“這海膽蒸蛋，好像也沒有海膽的味道！”
本來正在埋頭苦幹的盧照鄰也擡頭說道:“好像是有點不對勁呢！”
三人面面相覷，然後就是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