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一臉的羨慕嫉妒恨啊,他就是覺得這孫子就是在眼氣自己,不過看見其他兩人表情一樣有些落寞的時候,蘇白才明白,原來他說的是心裡話。
“當國公有什麼不好的?”蘇白想要調節一下氣氛,故作輕鬆的道,這次回答他的是尉遲寶林,他坐在椅子上道:“當國公沒有什麼不好,如果是我們親手打下的國公之位的話”,蘇白一怔,秦懷玉接過話茬道:“我們一出生以後,就知道自己未來是要當國公的,從很小就開始接受教育,走要怎麼走,笑要怎麼笑,有一次我跟我爹去看昔日的戰友,他家祖孫三代都是爲了大唐戰死,爲了我爹戰死。他家只剩下一個小女孩了,用我爹的話來說,那就是‘斷子絕孫’了,我的國公之位,就是這些‘斷子絕孫’的人命換來的,我怎麼能坐的心安啊”。
一番話說的尉遲寶林和程處默都有些眼眶泛紅,顯然是他們的經歷都差不多,蘇白反而是笑了出來,這才知道爲什麼三個孩子一說當國公這麼牴觸,簡單的來說四個字,‘善良’與‘責任’!一方面是他們接受不了國公之位的血腥,也不想體會那種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感覺,第二是責任,那些對老部下的責任,對着國公之位的責任。
蘇白沒打算去勸他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勸他們,說句不好聽的話,這是他們自己的事,需要他們自己往外走,走得出來,他就是男人,走不出來,他就是男孩,就是這麼簡單。
蘇白上輩子曾經聽過一句話,他覺得挺有道理的,第一個階段,步入社會,發現自己並不是世界的中心,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家人一樣寵溺自己。這個階段,上輩子蘇白記事開始就已經明白,第二個階段,開始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付出是都不會有回報的,比如愛情!第三個階段,臉上再也看不見別的表情,成天掛着一幅面具一樣的微笑,和別人談起以前那些瘋狂,讓你開心的,讓你難過的,你都能一笑帶過。
經歷過這三個階段,就可以說男孩已經變成了男人,這個道理在大唐也一樣的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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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他們三個對國公之位都有一些牴觸,可是這卻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繼承權!可能就連他們的弟弟也全都嫉妒的要死!大唐自李世民開始,哪一次的皇位變更不是血流成河?只能說,他們現在還小,需要成長。
蘇白可不打算跟他們繼續討論這些,矯情!自己也不是誰的心靈導師,再說了,十幾歲的孩子,一天天哪來的那些操心事?蘇白嘿嘿笑了兩聲道:“行了行了,快點帶我去找部曲,讓你們爹聽到你們在這嘰嘰歪歪的,腿不給你們打折!”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父親,三人的表情都是一樣的,渾身一顫!
秦懷玉和尉遲寶林也沒什麼正經事幹,聽說蘇白要去領部曲,也嚷嚷着要去看,這點小事當然不是什麼問題了,程家還差馬車嗎?幾人擠在馬車上,繼續歡樂鬥撲克!部曲多爲戰場退伍下來的老兵,打打殺殺一輩子,等到退伍了或者負傷了,回鄉下種田,程府上的部曲就是這樣,都是當年跟着程咬金走南闖北的老兄弟。這樣的人用起來也最放心,忠心度無比的高。
......
“小公爺!是小公爺的馬車!”馬車剛剛來村外,一個大漢驚喜的叫出聲來,“真的是小公爺!哈哈哈,大家快過來啊,小公爺來了!”另外一個大漢也驚喜的喊了起來。瞬間十幾員大漢把馬車團團圍住,馬伕顯然也和這些人相熟,一個翻身挑了下來,照着最近的大漢肩膀就是一拳道:“哈哈,韓老虎,你這急性子這些怎麼年還是沒改,咋?一直在村口等呢?”。
被叫做韓老虎的大漢笑道:“公爺前些日子不是說,讓我跟小公爺的把兄弟一起去上任嘛,我怕公爺到時候找不到我,再耽誤公爺的大事!”,馬伕哈哈一笑道:“你這次可算是跟對人了,咱們王少爺可算深受陛下信任的”。
“劉叔客氣了”蘇白聽見外面的聲音,從馬車內走了下來,一瞧韓老虎眼睛就是一亮,好一員大漢!身高一米八開外,太陽穴高高隆起,一瞧就是外門硬氣功的行家,一條小臂甚至比蘇白大腿都粗,身上的衣服明顯是舊的,被肌肉撐的高高異常緊繃,好像只要一用力,衣服就會被撕裂一樣。
韓老虎有這一張國字臉,臉上有一道有些猙獰的傷疤,從顴骨橫貫整張臉,鼻子也因爲刀疤的原因有些塌陷。他的眼神很炙熱,看向蘇白的時候稍微有些疑惑,看樣子是在猜測蘇白的身份。
蘇白笑道:“還未自我介紹,王丑牛,字文曲,程伯伯叫我來的”,“原來是王公子,在下韓三石,大家都叫我韓老虎”,韓老虎雙手抱拳,韓老虎介紹了一下自己,伸手指向身後的幾名部曲道:“王公子,這位是陳二高,孫剛.....”,韓老虎一連給蘇白介紹了二十位部曲。
身後馬車裡,程處默也走了下來,看着韓老虎笑道:“老虎,不是叫你找十名部曲就行了嗎,怎麼叫來這麼些人,這下子可是太賠了!”,韓老虎撓着後腦勺憨笑兩聲:“本來是就叫了十名的,誰知道陳二高這孫子嘴裡沒個把門的,把消息泄露出去了,結果就是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後就發展成這個樣子了”。
蘇白眼睛發亮,人多不要緊!再來二十蘇白也不在意啊!蘇白趕緊扶起韓老虎道:“各位,我這兩日就要去鄠縣上任了,未來還要多多仰仗各位”“公子擡愛了,但凡公子有令,屬下定當聽從!”
“定當聽從!”
蘇白心裡簡直要爽翻了,這些戰場下來的老兵每一位都是無價之寶啊,現在這裡可是有二十一人啊!最重要的是,他們居然沒因爲自己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就看不起自己,眼神是不會騙人的,在他們眼裡,蘇白看見的只有善意和真誠。
蘇白一一扶起衆部曲道:“各位,這兩日就要上任,家裡可還有什麼難處?富貴!”,蘇白對身後馬車喊了一嗓子,王富貴在另外一輛馬車上走了下來,手裡拎着一個大大的包裹,裡面全是十兩一錠的銀子,一共有五百兩整,本來蘇白猜想就十個人呢,打算每人五十兩,這絕對是可以讓人賣命的價錢了,可是誰知道現在居然多了十人,只能每人少分一些了。
“哈哈,還請各位不要見外,這些銀子沒有別的意思,權當第一次見面的見面禮!”蘇白拱手客氣道,結果蘇白發現自己有點想多了,人家壓根就沒見外,韓老虎接過包袱直接扔給了陳二高道:“謝公子賞賜,公子,咱們何時出發?”。蘇白笑道:“等你們回去跟家人說與一聲,咱們便可出發”。韓老虎笑道:“多謝公子”,說完在陳二高耳邊囑咐了兩句,陳二高揹着銀子就往村子裡跑去,除外無一人回村。
蘇白有些驚奇道:“韓大哥,你不回去跟家裡人告別一聲嗎?”,韓老虎搖頭道:“公子不可稱呼大哥,既然我們現在已經是公子的手下,怎可尊卑不分,以後還請公子直喚我名字便可!”,蘇白點頭,這種軍人跟他們不用矯情,有什麼說什麼反而更對路子。
韓老虎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們二十多人全都是未成家的粗漢子,家裡也窮,我更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就五位兄弟家中還有雙親,讓陳二高把銀子送回去也便是了”。蘇白點點頭,在大唐人的平均壽命只有四十多歲,在這種年代,父母雙亡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處默,不知道你說的幕僚呢?”蘇白趁着幾位部曲不注意,悄悄問程處默道。程處默嘆口氣道:“那幕僚卻是要過兩日才能尋你,他家出了點意外”,蘇白只能點頭,有些好奇那位幕僚家中究竟是出了什麼意外。
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陳二高也跑了回來,程處默好奇道:“老虎,你們的兵器甲冑呢?”,一聽這話,部曲們的臉都有些發紅,老虎的臉更是變成了猴屁股一般,聲音也結結巴巴起來:“這不是過年了嗎,沒,沒什麼錢,就給典當了”,程處默一聽好懸沒氣炸了肺啊:“你,你,你當我們程府是死人不成!沒錢過年爲什麼不來找我?哪個典當行這麼大膽!連我們唐軍甲冑也敢典當?看小爺不砸了他的店!”。
韓老虎緊忙道:“小公爺不可啊,那典當鋪的老闆是個好人,他也不肯典當的,最後還是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才同意的”,蘇白嘴角一抽,這叫好人?這叫肉票還差不多,誰見過去當鋪典當東西用刀架人脖子上的?
蘇白輕咳一聲道:“既然現在老虎他們跟了我,沒有甲冑怎麼成,胖子,一會去全贖回來,正好回一趟長安,我還有一件東西忘在聊齋了”。王胖子表示沒問題,幾個甲冑才值幾個錢,剛纔五百兩都扔出去了,還差這兩個錢?
一行人,浩浩蕩蕩,奔向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