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州並不大,但卻是防備西北蠻寮,以及武平軍的重要營地,也是西北軍的大本營。
自從西北軍都統潘崇徹來到番禹,擔任副都督後,整個西北軍就受到了極大的削弱,原先的三萬人,一下子就變成了兩萬人,然後又有近萬人是來自各州的徭役壯漢,真正的軍士,不過一萬人。
段友良被潘崇徹舉薦,擔任副都統一職,憑藉着威望,勉強控制了局面。
“補給又來了!”隨着一輛輛馬車來到軍營,將士們瞬間歡呼起來。
此時不同往日,之前的缺衣少食不見了蹤影,大唐復立之後,每個月的補給幾乎相當於之前的三倍有餘,隔三差五吃肉食魚,不再是傳說而成爲了事實。
就連衣物,也是做好的,春夏秋冬各有一套,甚至還有部分的士兵穿上了鎧甲,這在往日是不可想象的,這是將軍們的特權。
“今日又運來了些什麼?”
“因爲是薰好的羊肉,千里迢迢從番禺運過來的,上千頭呢,夠我們吃好一陣子了!”
“還是沒有之前運來的豬肉好吃,那個紅燒肉嘿,好吃的很呢,又滑又香,從來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豬肉,以前的豬肉可都是騷臭的呢!”一個士兵將嘴邊的口水給擦了擦,感慨道。
“呸!你小子吃一回就夠了,還想多吃啊,這可是我養在皇莊裡的豬,連高高在上的宰相也吃不了幾口,我們能有吃上一口,也算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對軍營裡的士兵們來說是最好的日子,也是最歡快的日子,每個月的這個時候,南方的補給就會來到軍營,再吝嗇的大廚,也會煮上肉,讓士兵們歡喜一陣。
站立在營寨上,望着歡快的人羣,段友良默默地看着,不發一言。
“如今的這些時日,往日可難以比上!”在段友良沉默之際,一旁站立了一位年輕人,二十多歲,身姿挺拔,自有一番氣質在身。
“的確如此啊!”段友良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
“歷次史今日怎麼有時間來的軍營了,要知道文武殊途,近些時日,聖人可看顧的緊呢!”
“文武殊途當然不是假話,但若是聖旨呢?”李淮不以爲意,笑道,隨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黃綢。
“臣段友良參見陛下!”段友良一愣,未曾想到,皇帝竟然想起了西北軍,這倒是一樁怪事。
“朕躬安!”李淮受了一禮,說了一句,就將黃綢聖旨送到了其面前:“此事重大,段都統可要謹慎,莫要泄露了軍機纔是!”
“若是泄露了軍機,李刺史可以拿我的人頭去見皇帝!”段友良沉聲說道,然後展開了聖旨,閉着眼睛仔細的看着,雙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難怪!難怪今次輜重之重如此之多,幾乎是大軍的兩個月補給,刺史又何時如此大膽過!
“過些時日,將會有禁軍前來,這營地也有些小了!”李淮看了一眼這個位於山嶺之中軍寨,雖然有些狹小,但位置卻是極好的。
一面在山嶺之中,禁軍若是從山嶺而入,就無人知曉,隱蔽性是極強的,潘崇徹目光着實不錯。
“刺史放心,這軍寨還是可以再次擴充的,之前潘都統就留了不少的空地!”
“那就好!”李淮微微點頭,眯着眼睛,再次說道:“此次之戰,朝廷已經準備多時,聖人對此也是極爲重視,段都統擔此大任,到時候都統位爵公侯,封妻廕子,可不要忘了李某纔是!”
“刺史哪裡的話,若是某所料不錯的話,此時早已經位列宗室了吧,此番調控後勤,爵位豈不是輕而易舉?”段友良拱手說道,雖然紅光滿面,但卻並未得意忘形。
“不過是紅冊子罷了,不提也罷!”話雖如此,李淮卻得意非常:“祖上落魄,投靠了知柔公,這才落至嶺南,不想大唐再起祖宗恩德啊!”
朗州,武平軍刺史府。
自從周行逢搬遷都城來到朗州,往日落寞的朗誦隨着達官貴人的到來,又重新畸形的繁榮起來。
節度府也再三修葺,但也遠遠比不上楚王府的輝煌,侍女宦官們口中抱怨非常,配不上楚王的身份,但周行逢卻感覺良好。
自幼節儉慣了,而在楚王宮裡,他反而有些不適應,太過於奢華,這也是馬甲失去楚國的原因所在吧,他心中思量着。
六月初三,朗州的天氣陰沉沉的,讓人不舒坦,喘不過氣來,大街上也是,行人稀少,在這夏日,這場雨的到來,也算是解了一番暑熱。
“嗯!”在書房中周行逢正處理着任務,悶熱的天氣雖然令他汗流浹背,但在他年輕時候在地裡種莊稼卻要好上不少,他並沒覺得有什麼苦處。
是此時,他卻感覺渾身的不舒坦,那一寸寸肌肉彷彿被刀割了一樣,白色的內衣下,浸透了紅色的血液,下筆的右手,此時顫抖的不行,根本寫不出一個字。
“行逢,我爲你熬了雞湯,剛好……”這時,嚴氏走進了書房,笑容滿面的推開了門,但見到了其這幅模樣,驚訝莫名。
“快,快傳御醫!”
“去請夏御醫過來,不要讓人知曉,我這是舊傷復發,不能宣揚出去!”靠在夫人的懷中,周行逢嘴脣發白。
很快,夏御醫就揹着藥箱前來,神色緊張,顯然已經預料了些什麼了。
把脈,看傷口,施針,一套流程下來,周行逢的臉上才見了一些血色。
“大夫,殿下如何了?”嚴氏緊張地問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