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公，某有一事不明，還望房公不吝賜教。”
兩儀殿外，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一邊走着，一邊提出自己的疑問。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幾分鐘之前還要把晉王李治狠狠地參上一本的房玄齡，怎麼一瞬間就改了主意，要把自己的女兒送到晉王府當王妃。
以他對房玄齡的瞭解，就算李治的藥真的有效，他也不會這樣……
房玄齡“嘿嘿”一笑，低聲說道：“長孫兄，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一件事情。今天聖上在大殿上所說的表格，是不是晉王……”
長孫無忌驚呼一聲，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說罷，再看房玄齡眉宇間掩藏不住的笑意，登時明白了過來。
房謀杜斷，房謀，果然不凡！
與此同時，兩儀殿中，李治則是氣急敗壞的朝李世民大吼：“父皇，你說那糟老頭子說的是人話嗎？”
“連女大三抱金磚都說出來！”
“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
“兒臣以爲，應該把他革職查辦……”
此時，李世民面露思索，似乎完全沒有聽進去李治的吐槽。
良久，他纔回過神兒，怒道：“雉奴，你做什麼！”
李治從李世民的鬍鬚上收回手，一臉天真的笑容：“兒臣看父皇的鬍鬚有些髒了，幫你擦擦。”
無奈的搖了搖頭，李世民擺了擺手：“好了，沒什麼事兒，你退下吧，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朕忙的很。”
“有啊。”李治一挺胸脯，一本正經的說道：“父皇不是說讓兒臣當真·正三品的將軍嗎？詔書呢？”
“一會兒朕就讓門下省下詔，你回中書省等着。”李世民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句。
一聽這話，李治登時眉開眼笑：“好嘞，那我就走了，父皇再見。”
“等等。”李世民忽然喊住李治，隨口說道：“雉奴，你雖是右武候大將軍，但是中書省的事情也不能落下。”
“朕想想，今天是今天是十五……”
“這樣，逢單日你在中書省當值，雙日去做你的大將軍。”
“科舉改制還有表格應用的事情，你上點心，和他們幾個早點理一個章程出來。”
“還有……算了，沒事兒了，你走吧。”
“父皇， 我有事兒！”李治苦着臉，可憐兮兮的說道：“這樣兒臣沒有時間休息了……”
李世民擺了擺手，一本正經的說道：“子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看着李治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李世民嘴角微微翹起，一臉柔和的笑意。
“說起來……老房今天說的有些道理！”
“高陽嫁給了老房的次子，朕吃了一虧……”
“要是雉奴從老房家再娶一個回來，倒也不是不可以。”
“嗯，下次朕看到高陽的時候，得讓她幫着參謀參謀，看看老房的女兒，怎麼樣……”
與此同時，李治已經溜溜達達的回到了中書省。
和之前相比，此時的中書省安靜了許多。
一衆官員，都在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便是看到李治回來，也只是微笑着招呼了一聲，也就繼續低頭忙碌，倒是沒什麼人表現出之前的驚恐。
“好職業的微笑。”李治撇了撇嘴，漫步到馬周的位置旁邊，探頭探腦。
奈何，他個子不高，看不太真切。
“來人！”
李治扯着嗓子喊了一聲，馬週一激靈，轉頭望向李治，問道：“殿下有什麼事兒？”
“你忙你的。”李治一轉頭，向一個剛剛過來的中書舍人招了招手：“去，給我搬個凳子過來。”
中書舍人趕緊去一旁搬了椅子過來。
李治雙手扶着椅子，腳下用力，一下子蹦到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馬周的書案。
一看到上面有一張自制的表格，不由得一愣，皺眉問道：“馬周，這事兒怎麼落你頭上了？不是說長孫無忌和魏徵在做？”
馬周連忙解釋：“殿下，我不是在做這個，我只覺得此表有大用，所以正在研習。”
不錯，不錯，馬周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李治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那你研究出什麼沒有？”
“這個……倒是有點想法，就是不知道對錯。”
這一句話，倒是激起了李治的興趣。
畢竟，馬周和長孫無忌、魏徵那種連拍馬屁都不怎麼會的妖豔貨色完全不同，這可是個正經的實幹派！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望着馬周，想要聽聽他又會吐出什麼象牙。
畢竟，他們已經約好了，晚上要去平康坊反三俗，就指着馬周能給他們多貢獻一點談資。
僅僅一個“不想當宰相的馬周不是好馬周”還是有些單薄……
馬周沉吟了一下，說道：“此表，可用作戶冊！”
“現行黃冊，乃是一張紙上，記載一戶家庭所有的情況，雖然詳實，卻極爲繁雜。”
“若是改黃冊爲戶冊，每一個人單獨登記造冊，那樣的話，不僅詳實，查閱起來，更是極爲容易！”
馬周有些興奮的說道：“我們以公驗爲例！”
“昔年某來長安的時候，極爲費勁！”
“哪怕某當時已有手實，可是地方官仍是用了很長的時間，才確定了某的身份，發給過所。”
“而且， 某帶着過所一路來到長安的時候，過所上面更是被無數人簽章、蓋章。一張過所，早已變得花裡胡哨，很難看清楚究竟是什麼人在上面簽章！”
“可是如果有了戶冊，某若出遠門，只要帶着戶冊，即可證明身份，而且戶冊上再像這個表格一樣，規劃整齊，無論是誰簽章，都清清楚楚……”
中書省中，都是聰明人。
馬周這麼一說，基本上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個個，陷入沉思。
就算是李治，都嚇了一跳。
好你個馬周，竟然想要做戶口簿！
看來，實用性人才就是實用性人才，不服不行！
不過……要是讓你出了風頭，老子咋整？
李治眼睛轉了轉，拍了拍手，笑着說道：“說的好，但是，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