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住口！”
李世民實在忍無可忍，怒道：“你還有沒有一點腦子！朕的長安城，怎麼敢有番邦行兇！”
“萬一有呢？”
“朕最後給你一個機會！”
李治一臉天真的笑意，伸手在自己的嘴邊一劃，閉上嘴，一言不發。
李世民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才說道：“馬周，朝服一事，朕允了。”
馬周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
他今天的奏疏，前面很多條，都是循序漸進。如果有一條李世民不允，後面有幾個關鍵的，恐怕更難施行。
當下，馬週一連又說出幾個想法。
李世民也一併允了。
李治也是難得老老實實，在一旁站着一言不發，只是看他靈動的小眼神，卻並不是那麼老實。
“馬周啊，你能想的這麼細緻，朕很欣慰。”
李世民頓了一下，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只是，卿乃中書舍人，除了這些事情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比如說關於吏治、軍制之類的？”
說白了，李二郎實在是對於雞毛蒜皮的事情覺得煩了……
馬周依舊平淡，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聖上，臣還有幾疏，一是關於選拔良吏，二是關於約束藩王，三是關於廢除世襲！您想先聽哪一個。”
李世民有點後悔。
這個馬周……真的是……
此時此刻，李世民覺得自己正是應了那句老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三樣，選拔良吏倒是好說，可是另外兩樣，實在是令他頭大！
他爲難，可是李治卻是眼睛一亮，興沖沖的說道：“先說約束藩王！”
馬周遲疑了一下，李世民無奈的點了點頭：“說吧。”
“是。”
“昔賈誼爲漢文帝雲，可慟哭及長嘆息者，言當韓信王楚、彭越王樑、英布王淮南之……”
他一開口，李治晃了晃，險些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這他孃的文言文，聽着是真讓人頭大啊！
馬周不爲所動，一旁的李世民，也是聽得聚精會神。
顯然，馬周說的很有道理。
俄頃，馬周頓了一下，正色說道：“……貧不學儉，富不學奢。言自然也。今大聖創業，豈唯處置見在子弟而已？當制長久之法，使萬代遵行。”
“不對！”李治忽然打斷馬周的話，一本正經的說道：“貧不學儉，富不學奢，你說錯了！”
“不過，對於你說的當制長久之法，使萬代遵行，我還是很贊同的。”
李世民本來正準備命人把李治吊起來，這時聽到他又是贊同，不由得皺眉問道：“你說說看。”
李治笑了笑，隨口說道：“按照馬周的說法，窮人不必學習自然節儉，富人不必學習自然奢侈，這是錯的。”
“先說富人。”
“我夠有錢了吧？”
“對了，父皇，我覺得你好像應該給我點錢，我不能老是給朝廷白乾活啊，這有點不科學。”
李世民：“……”
“少說無用的，你接着往下說。”李世民面色鐵青，就在暴怒的邊緣。
“用人朝前，無人朝後。”李治不滿的嘟囔了一聲，接着轉頭望着馬周：“我很有錢，但是我一點不奢侈，這話，馬周你認可不？”
馬周有些爲難。
他和李治不熟，李治平時的生活是否奢靡，他也根本不知道。
像是看出馬周的爲難，李治笑了笑，轉而說道：“咱們這麼說吧。”
“我的晉王府，連我在內，一共有……”
“我算算哈。”
“一個不完整的人，四個護衛，兩個老媽子……”
“這是幾個？”
馬周愣了一下，說道：“七人。”
李治點了點頭，反駁道：“不對，六個半人！加上我，一共七個半人。”
“怎麼樣，奢侈嗎？節儉嗎？”
馬周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李世民也是愣住了，說不出話。
尋常王府，女婢僕從加起來，沒有個百八十人，開玩笑一樣。
而李治，昔年開府的時候，他親自賞賜了三百僕從女婢，怎麼可能只有七個人？
“雉奴……”李世民皺着眉頭，沉聲說道：“晉王府中，怎麼會只有區區七個人？”
“這個不重要，你等我說完的。”李治擺了擺手，自嘲的笑了笑：“人嘛，沒有人不想要過的奢侈一點。”
“但是，奢侈的生活，是技術活啊！”
“你以爲花錢誰都會呢？”
“我舉個簡單的例子。”李治眼睛轉了轉，無意間掃到李世民書案上放着的速效救心丸，當即說道：“就拿父皇的藥來說。”
“這個藥，貴啊！若是拿出去賣，少說也得一千兩黃金！”
“可是，如果不知道這個藥的功效，有多少人願意花錢買？”
“如果不學，怎麼知道這個藥值這個錢？”
“不知道不去買，他怎麼能像父皇這樣活蹦亂跳的享受生活？”
“所以說，富人的奢侈，是建立在以知識爲基礎的健康生活上……”
李世民和馬周先是目光呆滯，接着陷入沉思。
好像，李治說的有一點道理。可是……這個和約束藩王有什麼關係？
李治纔不管偏題不偏題的，只要能賺超神值，就行！
當下侃侃而談，唾沫四濺。
“我再說節儉。”
“節儉，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生活儉省，有節制。馬周你說不用學，我就告訴你爲什麼要學。”
“咱們就以窮人爲例。尋常人家，剩菜剩飯，倒掉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是因爲這一個不可能，就導致百姓經常一連幾頓都是剩菜剩飯。”
“結果呢？輕者吃壞肚子，重則吃出人命。”
“得不償失啊！”
“當然，百姓們吃剩菜剩飯，歸根結底，是因爲貧窮。所以，如果想改變這個局面，我們就要讓百姓們明白，怎麼樣的節儉是對的，怎麼樣的節儉是錯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讓百姓們在節儉之餘，有錢掙，有錢花！”
雖然，他說的東一句西一句，有些亂七八糟的，可是李世民和馬周卻陷入了沉思。
李治微微點頭，心中自語：老子超神的時候，到了！
深吸了一口氣，李治緩緩說道：“學習，使人進步！所以，兒臣以爲，要着手開展掃盲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