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玉的嘴角掛着笑容，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時光。
趙辰沒有說話，他不願意打擾秦懷玉這短暫的溫馨。
只是站在秦懷玉身後，靜靜的站着。
大雪依舊飄揚，很快兩人身上就落滿了雪花。
房間裡，程處默與李恪站在門口，面露悲慼。
房遺直躺在牀上，悄咪咪的揉了揉眼睛。
“秦叔是好樣的，沙場老將，戰死沙場纔是最好的歸宿。”
“我家老頭子若是知道秦叔戰死疆場，也會爲他感到高興。”程處默小聲說着，眼淚卻是流了下來。
想着秦懷玉自幼喪母，如今又失去了父親這個唯一的親人，他很擔心秦懷玉會扛不住。
“秦將軍戰死，秦三雖然傷心，但絕對不會因此消沉，偌大的秦府，還需要他這個主人。”李恪看着外面被大雪覆身的兩人，緩緩說道。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秦瓊的戰死，讓所有人頓時沒了再相見的喜悅。
他們都清楚，秦瓊的戰死，會對秦懷玉帶來多大的打擊。
“趙大，其實自從後來沒有再收到過父親的書信，我就猜到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跟我說說，父親是不是很英勇。”秦懷玉轉過身來，與趙辰問道。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就是沒有往下掉。
“秦叔爲大軍後撤爭取時間，戰到只剩下五百騎兵，被三千高句麗騎兵圍攻。”
“秦叔放棄獨自逃離的想法，率領五百騎兵，連續與三千高句麗騎兵發動三次衝鋒。”
“殺敵近千，最終全身鮮血流盡，力戰而亡。”趙辰緩緩說着，聲音也微微有些沙啞。
很久之前，趙辰只以爲武將戰死沙場，只是一樁美談。
誰會在有活命希望的時候，寧願戰死在疆場？
但秦瓊就是這麼做的。
“秦叔很英勇，陛下也感念其捨身之舉，給他……”
“趙大，殺死父親的高句麗將領是誰？”秦懷玉擡起頭，打斷趙辰的話。
趙辰看向秦懷玉，見他眉間隱隱藏着煞氣。
“惠真……”
“趙大！”趙辰剛說完惠真的名字，秦懷玉突然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你起來，你這是幹什麼？”趙辰拉着秦懷玉的胳膊，想把他拽起來。
但秦懷玉卻是甩開趙辰，與趙辰說道：“趙大，我知道自己的本事，若是光靠我一個人，這輩子都沒有給父親報仇的希望。”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我希望，你能幫我！”
秦懷玉目光無比堅毅，似有趙辰不答應便絕不起身的意思。
“你放心吧，秦叔待我如子侄，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他報仇！”趙辰點頭，想去拽秦懷玉起來。
卻是見秦懷玉突然猛地朝自己磕了個頭。
“你起來！”趙辰喝道。
秦懷玉起身，與趙辰笑笑：“我先回房了。”
說完，秦懷玉便鑽進旁邊的一個房間，房子關上，裡面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程處默與李恪走過來，看着旁邊緊閉的房門，兩人都沒有說話。
或者說，兩人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
雪下了兩天兩夜，院子裡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村子的小孩被父母牢牢的摁在家裡。
鄉親們也不會在大雪天跑到外面來。
所以趙辰回來村裡的消息並未有人知道。
房間裡。
一隻火盆放在中間，程處默挑着木炭，木炭被風一吹，冒着紅彤彤的顏色。
李恪坐在一旁，房遺直裹着被子，臉色已是好看了不少。
“先生，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李恪開口，與趙辰問道。
他們今日就是想要商議一下接下來的行動。
他們在村子裡已經待了好些時間。
程咬金也被李泰抓走了好一陣子。
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他，又是李泰那個混蛋，他們沒道理不擔心。
程處默雖然沒說什麼，但自從知道秦瓊戰死的消息，這小子就經常一個人朝西邊的寺廟祈拜。
“先生，如今長安城盡數掌握在李泰手中。”
“長孫無忌爲虎作倀，跟孔穎達一起大肆陷害忠良。”
“南衙十六衛盡數掌握在李泰手中，北衙禁軍完全失去戰力。”
“形勢對我們很是不利！”房遺直與趙辰說着如今長安的情況。
說完又是搖搖頭。
顯然房遺直說出這些，讓他自己都感覺到很是無力。
除非他們從外面召集軍隊，攻擊長安城，否則他們如何對付的了李泰？
況且天下所有甲兵，全都歸屬南衙十六衛掌管。
他們怎麼調的動其他折衝府的士兵？
這場戰鬥，他們現在是完全落入下風。
“趙大，俺前些日子聽說，皇后娘娘帶着你家姑娘，還有武詡，晉王等幾人，搬進了你的宅子裡。”
“俺擔心……”程處默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他的擔心幾人也是明白。
趙辰的女兒現在就在李泰的手中，而皇后，其實也就是趙辰的母親。
還有武詡，跟着趙辰那麼些日子。
若是李泰拿他們威脅趙辰，趙辰難道可以做到無動於衷嘛？
“長安的大概情況我都清楚一些，如今前線戰事膠着，長安落入李泰手中。”
“爲今之計，只能想辦法擒下李泰，否則所有事情都沒有辦法進行……”
“擒下李泰，哪裡有那麼輕鬆，東宮可是在皇城，不是長安各坊。”
“趙大，你知道李泰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在東宮部署了多少人嗎？”
“左右千牛衛，足足五千人，每時每刻都在巡邏。”
“沒有機會的。”程處默打斷趙辰，搖頭說道。
他也知道最好的辦法是直接拿下李泰。
可哪有那般容易？
他們都還沒靠近皇城，就要被千牛衛拿下，更別說是其他的。
房遺直也是點頭，他覺着趙辰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東宮危險重重，有五千士兵守衛，不管誰去，肯定都是有去無回的。”
“那我們不去東宮拿他不就是了？”
“李泰難道每日都坐在東宮，從來不出門的？”趙辰笑着與三人說道。
“先生的意思是？”李恪看着趙辰：“等李泰出宮，我們再尋找機會？”
“可我們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宮，再說，我們如何混進長安城？”
“現在的長安城城門，李泰可是佈置了很多人，只要發現跟先生有關係的人，都是直接抓的。”
“有逃跑的，那更是格殺勿論。”
“這些事情我會處置好，但是我需要你們去幫我辦另一件事。”趙辰笑笑，看向幾人。
“什麼事？”三人齊齊問道，面露好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