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這封書信的內容，李世民不由搖頭苦笑。
“這傢伙，着實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了。”
“旁的不說，單說這份佈局與聰慧，怕是連朕都要比不上了。”
李世民感嘆道：“他可真的是越來越厲害了……”
“不過。”
李世民又眯起眼簾道：“我就是不明白，他爲何在我面前，從不說這些，偏偏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有什麼事兒跟自己說不就行了嗎？
何必總是找他們代勞呢？
說真的，李世民有些嫉妒，也有些生氣。
這小子也太不拿自己當親爹了吧……
而聽見這話，房玄齡咧了咧嘴角：“陛下，想聽實話？”
“當然。”
李世民揮手道：“假話我聽了作甚？”
“那就請陛下恕罪，老臣恐怕要說一些戳動陛下逆鱗的話了。”
“他之所以找我們代勞，而不是找殿下，無外乎就一個原因，太子殿下太過聰慧。”
房玄齡不由感慨道：“自古以來，太子與君王，看似連成一體，同進同退，但實則也存在權利相爭。”
“如若太子勢力做大，君王手中的權柄難免就會被架空。”
“如若君王太過掣肘太子，自然也會造成太子的逆反，一個搞不好，就會出現太子與君王相爭的局面。”
聽見這話，李世民嗤笑一聲。
他道：“可他難道忘了，我們是父子，我這位置早晚都是他的嘛？”
“陛下，自古以來的君王與太子，有幾個不是父子的？”
房玄齡搖頭道：“可您又見過幾個，能真正和睦相處的？”
聽見這話，李世民的身軀陡然一震。
顯然，這話的確是觸及到了他的逆鱗。
但因爲有房玄齡提前打的預防針，卻也不至於讓他震怒。
李世民抿了抿嘴，道：“可我和那些帝王不一樣，他難道不知道麼？”
“他當然知道。”
“可越是知道，殿下就也得避讓啊。”
“陛下可是個胸懷大志的帝王，在您的帶領下大唐也越來越好。”
“而太子從旁的輔佐，我們也都看在眼裡，知道他就是您的兒子當中，那個最好的接班人。”
“但是，我們這些老人還好說，畢竟我們跟隨陛下多年了，不論是輔佐陛下還是輔佐太子都一樣。”
“可那些想要奪取權利的新人呢？”
房玄齡直看着李世民道：“您說，他們是會選太子，還是會選您？”
因爲有房玄齡他們這些老臣的存在，不論新人怎麼優秀，他們不下臺，那些新人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李承乾登上皇位，那就意味着新時代的開始。
他們也衆將有機會登頂，位極人臣。
所以，有些事情不是說他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要看他的背後有沒有人逼着他去做。
聽聞這些話，李世民也是虎軀一震。
畢竟，他當初也是走過這條路的，他又豈能不知這裡面的門道？
當下，他直看着房玄齡道：“我好像，聽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是我的意思。”
“而是事實……”
房玄齡輕嘆口氣道：“這些事情，就是被擺在眼前的。”
“當下太子不能爭也不想爭，就是單純的想要輔佐陛下成爲天下第一的君王。”
“成爲功蓋漢武，名垂青史，與秦皇並肩的主宰。”
房玄齡直朝着李世民拱手道：“而這也不僅僅是太子殿下一個人的想法，也是我們大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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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陛下。“
“當下太子已經將局面做出來了，您可不能懈怠啊。”
聞言，李世民笑了。
“說過來倒過去……”
他直看着房玄齡道：“你這老傢伙，最後這句話纔是你今日與朕說這麼多的初衷吧？”
李世民多聰明？
聽到這裡，他已然是知道了房玄齡跟自己說這麼多的目的。
“是。”
房玄齡承認的痛快。
他直開口道：“老臣的確是有這個目的。”
“但同樣的，老臣也真的是爲了陛下好。”
“真的是爲了讓陛下能儘早的抵達那個位置。”
“因爲只有如此，我等的歷史地位纔會提高啊。”
房玄齡望着李世民，笑道：“所以陛下，接下來可就要辛苦您了。”
“行了行了。”
“我什麼時候沒辛苦過？”
李世民翻了個白眼道：“不過說來也是，前段時間，我的確是懈怠了不少，以後自是會打起精神來的。”
“如果陛下真能如此。”
“那可真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啊。”
房玄齡直朝着李世民再次躬身道：“臣在此爲天下百姓，謝過陛下……”
聞言，李世民胡亂擺手道：“滾滾滾，看見你這老狗就煩。”
房玄齡嘿嘿一下，躬身道：“臣，告退。”
說完，房玄齡便邁步走了。
大殿之內也只剩下了李世民與周公公二人。
李世民輕嘆口氣道：“你覺得，老房說的這些話是乾兒想要通過他的口，告訴我的麼？”
“有些是，有些不是。”
周公公直開口道：“不過老奴猜想，殿下是真的不想跟陛下爭鬥，也不想跟陛下落入那種局面。”
“所以當下纔會說出這些話來。”
“而且，房大人也是真的想要輔佐一個千古明君，從而名垂青史啊。”
聞言，李世民輕笑一聲。
“是啊，是啊。”
李世民揹着手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就繼續陪着他往下走一走，看一看他到底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聞言，一旁的周公公輕笑一聲，上前攙扶李世民的胳膊。
“實話說，老奴也是想看到那一天啊。”
“如若真有一天，您成了千古帝王，老奴怕是也能光宗耀祖。”
周公公笑着說道：“這歷史上，怕是也能給老奴記上一筆呢。”
“你這老狗，跟那房玄齡一樣。”
李世民開口笑罵道：“都是一羣沽名釣譽之輩……”
“沽名釣譽就沽名釣譽，老奴也認了。”
“只要陛下能成了那千古的第一帝王就好。”
周公公輕嘆口氣，隨即道：“只不過啊，接下來怕是真的要辛苦陛下了。”
“十年沙場，十年朝堂。”
“二十年的風雨，一晃而逝。”
李世民也仰頭道：“歲月不饒人，轉眼間你我就已經頭生白髮，時光可是真的快啊。”
“誰說不是呢。”
“當初太子殿下被您按在書桌下面打屁股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周公公依舊笑道：“可如今的太子殿下，已經能領着兵馬征戰沙場，名氣更是大的已經能讓敵人聞風喪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