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經歷,早已讓當初那個稚嫩的孩童得到了成長。
從開始時,他能爲了幾個敵國俘虜,就讓自己手下兄弟付出生命。
甚至差點讓自己死在那片荒蕪的土地上。
而現在,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蠢事了。
這一點也能從他當初帶兵在西域縱橫的時候看出來。
在西域時,他可以毫不猶豫的下達屠城的命令。
甚至是親眼看着那些異國百姓慘死在自己眼前,而毫不動容。
有人說他殘忍,有人說他無情,也有人說他狠辣,不尊天理道德。
可誰還記得,他曾經也是個連殺雞都不敢看的孩子。
誰還記得,他第一次殺人時被嚇得窩在李世民懷中無聲哭泣。
誰還記得,他第一次隨軍出征時,寧願在傷兵營裡累死也不願意往戰場的方向多走一步。
而中間到底經歷了多少事情,經歷了多少痛苦,也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不允許任何人踐踏自己的勞動成果。
更不允許任何人,毀壞自己辛辛苦苦,不惜摒棄心中底線纔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宏觀大勢。
月光之下,李承乾的臉變得模糊不清。
他接過羅定安遞過來的手帕,輕輕地擦去了臉上的血水。
“亂了這麼久,也該消停消停了。”
他回頭看向羅定安道:“帶上兄弟們的遺骸,咱們一起去找父皇討賞去……”
……
如今,李世民已經肅清了北方的全部叛亂。
並且也已經率領大軍渡江,在長江邊上立起了巨大營盤,等候後面的後勤線的調度部署。
因爲是御駕親征,朝中也並沒有太子坐鎮。
故而李世民並沒有如之前一樣,整軍整軍的調遣人馬。
而是從每個軍中都抽調出來一萬人,組成的混成軍。
其中有幷州騎兵一萬人,冀州騎兵一萬人,同時還有神武軍八千人,龍武軍八千人。
再加上他一路上收攏的軍隊,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總計五萬人馬。
本來開始的時候,許多人都覺得這將變成一場持久戰。
畢竟叛軍的人數也不少,尤其是在打過江南之後還在日益壯大。
其長江北部的人馬,就已經有差不多四萬多人了。
而如今李世民卻僅僅帶着五萬人馬平叛,肯定得打一段時間。
但兩軍一接觸,差距直接就出來了。
很多次在對戰的時候,都出現了李世民這邊幾千人馬就能追着敵方近萬人甚至是萬餘人打。
尤其是在貞觀將軍炮的使用方面,李世民那可是從李承乾哪裡得來了使用使用說明書的。
在炮火的覆蓋之下,叛軍幾乎都是望風而逃。
到最後,這場平叛戰爭都幾乎打成了剿匪戰了。
每每都是叛軍隱匿在那個山頭當做據點,然後李世民帶着大軍一走一過,將山頭踏平。
也是在這樣的平趟之下,李世民歷時半個月一路打到了長江南麓。
而李承乾那邊的消息也都源源不斷的傳到李世民的耳朵裡。
當聽聞潤州城破之時,李世民也是擔憂的不行,一整晚都沒睡着覺。
直至第二天清晨,傳令兵跑回來說,李承乾已經被尉遲敬德帶人救下,這纔算安心下來。
但也是這個時候,他方纔想起來潤州城被破的原因。
這一日清晨。
李世民召集了諸將以及諸多跟他一同出征的大臣和一些當地的官員。
“帶領萬餘老弱病殘,就能鎮守住潤州城半月有餘。”
“還能抽身幫我們肅清障礙,封閉叛軍的逃亡路線……”
他道:“我兒子,可真是個好孩子。”
聽見他這番話。
一些大臣直接出言:“是啊陛下,太子殿下着實是英武蓋世,聰慧過人啊。”
也有人開口道:“沒錯,尤其是太子殿下的膽色,着實是我輩學習之楷模。”
“但這個事兒不重要。”
“今日我讓你們來,也不是讓你們拍我兒子馬屁的。”
“我就是有一件事兒想不明白,所以想問問大家的意思。”
李世民望着衆人道:“貞觀炮爲何會出現在叛軍的手中啊?”
聽聞這話,衆人都是一愣。
緊接着,他們也是反應過來,李世民究竟想要說些什麼。
要知道,自打貞觀炮問世以來,朝廷不僅嚴密控制貞觀炮的配方,同時還喝令民間不準仿造。
一旦查出,那就是誅九族的罪過。
可如今這貞觀炮卻出現在了江南道。
這是誰的過失?
畢竟這麼大東西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吧?
要麼是有人從朝廷的軍械營偷走了貞觀炮,要麼就是有人在當地秘密仿造。
而相比於前者來說,後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肯定是有人在江南道仿造這東西,在叛軍出現之後,就將這炮交給了叛軍。
可這麼大的罪責,誰敢應下來?
畢竟太子殿下可是都差點死在這上面。
所以一時間,根本無人敢站出來搭話。
見此情景,李世民目光如電的環伺衆人。
“你等可都是河南道與淮南道的官員。”
“當然了還有一些是江南道與山南道的。”
“你們覺得,你們是不是有必要給朕一個合理解釋?”
憑藉李世民瞪了臉色來看,他絕對是生氣了的,而且還是非常的生氣。
畢竟,那貞觀將軍炮可是李承乾研發爲了保護百姓,爲了讓將士們少傷亡幾個才研發出來的。
可如今這東西卻落在了大唐百姓,大唐將士,甚至是李承乾的頭上。
這不就是天大的諷刺嗎?
李世民直望着在場衆人道:“江南道是個好地方,天高皇帝遠,而且物產豐富,人民富饒。”
“你們這些年如何處事,朕不是不清楚,只是不願意多說。”
“因爲這地方對於大唐來說很重要,朕也明白你們的辛苦,拿個一針一線的朕也都不想多管。”
“可你們是不是有些太不把朕當回事兒了?”
“是不是覺得朕早已沒了當初在戰場上的戾氣了?”
李世民一番質問之下,一羣江南道的大人物皆低垂着腦袋,大氣都不敢喘。
這就是李世民的威懾力。
這也是他多年來手握大權所積攢下來的。
李世民微微昂了昂首道:“行了,也不說別的了。”
“一句話,你們都給我聽好了。”
“不論是江南道的,還是河南道的,甚至是淮南道的。”
“回去之後都給我查清楚了,與叛軍有勾連的一家一戶都不許放過。”
“尤其是這個貞觀炮的事兒,出在誰的地方,若是自己查出來,朕既往不咎。”
“但若是讓朕的人查出來……”
李世民微微眯縫起雙眸,道:“你們的後果怎樣,就不用朕多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