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星辰憂”,據說是採自九天星辰的仙池水,用三十二種穀物釀造,龍族好酒,這玩意到處都是。
菜是天馬肉乾和龍鬚草。
淵天齊坐在石桌對面,倒了兩碗酒,他對辛卓是有些怨念的,他與麒麟一族二十七人,來星辰天純粹是尋機緣的,結果莫名也被封鎖在這裡,出不去了。
不過,無論麒麟一族還是龍族,向來是崇拜強者的,辛卓在外面的事蹟不提,就是在龍墟古道,一劍擊退二十多位恆十四境的龍族高手,也令他刮目相看。
辛卓神色微動,盯着他。
淵天齊將酒一口乾了,邋里邋遢的用袖口擦了擦嘴,說道:“化龍池,你知道嗎?”
辛卓搖頭。
淵天齊解釋道:“傳聞荒古年月,龍族都是王族,但王族難產,數百年生一胎,人數太少,龍帝便作法,設置化龍臺和化龍池,凡間通靈之物,如蛇、蛟、蟒達到資格,經化龍池洗禮,直奔天穹,再經雷劫,最後入化龍臺,就會成爲真正的龍,
可惜蛟蛇之流邪惡奢淫,不是善類,後來就獨屬聰慧伶俐的通靈錦鯉們,又有鯉魚跳龍門,進入化龍池,羽化成龍的傳說。
化龍臺、化龍門現在已經沒有了,只有化龍池,龍族這幾年準備出世,但族人太少,就將前來星辰天的武者一一抓捕,丟入化龍池中,直接化作最下等青龍。
這些青龍都是做爲苦力和打手的存在。
你讓我打聽的代號甲十五的青龍,屬於最早一批入化龍池的武者,怕是有好幾百年了,實力很強,所以這次追殺武者,也被帶去了。”
說完,也沒當回事,自顧自撕開天馬肉吃。
辛卓蹙眉,想了想問道:“那麼,這些青龍,有沒有可能重新化作人形了?”
淵天齊搖頭:“那我就不清楚了,我是外行啊,你問這個做什麼?他是你什麼人?”
辛卓沉默。
淵天齊想了想,說道:“說到這裡,我得說句公道話,甭管他是你的什麼人,你不能怨龍族,這個甲十五很特別,他被人追殺,重傷垂死,龍族長老救回時,已經活不成了,索性扔進化龍池,死馬當活馬醫,結果活了,這未嘗不是一件幸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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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卓還是沉默,好一會,才問道:“我如果再想見他,該去哪裡找他?”
淵天齊搖頭道:“我勸你別急着找他了,找到他也救不回,更出不去,這人族五位準帝的神器太恐怖了,咱們都出去了!
你還是考慮考慮,怎麼在龍族手上活下去,然後再想辦法吧。龍族現在懷疑你殺了龍母,奪舍了龍母的魂魄煉化成道魂。
再加上,你是人族,你還殺了一百多位龍族高手,若是解釋不清,他們沒有理由不殺你。”
頓了頓:“吶,你我萍水相逢,當年還是情敵,別想讓我救你,我沒有辦法的!”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你們是什麼關係?”
兩人立即看去,只見不遠處院門前站着十位氣勢磅礴、穿着寬袍大袖錦衣的龍族老人,說話的是其中一位殘疾的中年漢子,眼中滿滿的兇光。
辛卓立即親暱的抓住淵天齊的手腕,沉聲道:“生死之交,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淵天齊都懵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辛卓,咧開嘴苦笑出聲:“你大爺……”
“水禁!”
此刻一位龍族老人輕喝。
“嗡——”
四周環境驟變,小院消失,進入了深水幻境,四周水泡迭起,水藻起伏,腳下是一片血跡班駁、佈滿鎖鏈的巨大石臺,一根巨大的斬龍柱上鎖着一具枯死的龍骨。
辛卓和淵天齊就驀然被捆縛在龍骨邊上。
辛卓活動了一下手腳,紋絲不動,好似天地之力盡數壓來。
“我認識你就是個錯,你這個無恥小人,虧我高看你一眼。”淵天齊破口大罵。
辛卓無視他,看向對面漂浮半空的十位龍族高手。
其中三位白鬚老人上前一步,沉聲道:“辛卓,你且施展龍母氣息。”
辛卓輕笑,龍母道魂一閃而出,順便將道元力中的龍威也盡數施展,一時間磅礴的巨龍道魂遮天蔽日,濃郁的龍威無比純正。
那三位冷漠的老人眼孔收縮,成了豎瞳。
身後七人毛髮都炸開了,目瞪口呆。“你……”淵天齊也側着腦袋看來,瞠目結舌。
在他們原本的印象中,辛卓有純正龍魂氣息,而且是王族龍魂,這沒錯,但何時又有這濃郁的比真正龍族還離譜的龍威?
十位龍族高手一下子不會了,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片刻後,那三位老人回頭說了句什麼。
一位龍族高手匆忙離去,片刻後回來,低語幾句。
三位老人深深呼吸,問道:“且問你,哪裡來的龍母魂魄?”
辛卓神色認真,雙目中帶着一絲濃郁悲傷,說道:“我真是龍莫邪老祖之後,少年時隨母親流浪在外。你們是知道的,龍族不出世,沒有族人庇護我們,在人族眼中,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一生窮困潦倒……”
“一派胡言!”一位龍族老人怒道:“你雖有龍魂、龍威,卻無龍骨,是個地地道道的人族,還敢胡說八道?當我們是傻子嗎?”
“等我編……等我說完!”
辛卓怒道:“你們可知,我爲了活命,被人族追殺多少年?我母親爲了救我,變的癡癡傻傻,三魂七魄都丟了,我揹着她老人家,上天入地無門,多少次仰天哭泣,無人問津。
爲了擺脫追殺,我不得不修秘法,幾世輪迴,轉修人身,這中間我受盡了苦楚,才終於擺脫龍骨,藏身在人族中!
至於龍母魂,那年,萬族大劫,我重傷垂死,遇到一位老嫗,她到了遲暮之際,贈我龍魂,告訴我,一定要找到龍族,迴歸族羣。
這些年,我苦啊,終於找到了你們……”
說着眼圈紅了。
他這一番聲情並茂,說的別提多認真。
那三位老者眼圈也跟着一紅,低頭擦拭眼角。
後面七人更是淚水滂沱。其中那個殘疾的中年漢子最共情,裂開大嘴,嚎啕大哭。
淵天齊徹底懵了,傳音入密:“真的假的,哥們?”
辛卓懶得理會,眼圈更紅了。
“嗚嗚……”
天空上那中年漢子邊哭邊道:“可你爲什麼要擊敗我阿丘呢?後面又殺了我龍族一百多人!”
辛卓也跟着“哽咽”道:“因爲人族用準帝神兵封鎖這裡,我必須想辦法打消他們的疑慮,跟着他們走,想辦法救你們,區區幾個普通族人,又何妨?”
“真是……造化弄人啊!公子住下吧。”
三位龍族老者也懶得再問了,揮舞衣袖,帶着人離去。
“嗡——”
四周的斬龍臺、水流幻境消失。
辛卓和淵天齊踉蹌着又回到了小亭內。
金色雨水如絲,小院靜悄悄的。
辛卓情緒一收,坐下,慢條斯理的撕扯着天馬肉。
淵天齊乾巴巴嚥了口唾沫:“我懷疑你在胡說!”
辛卓不答反問:“你覺得龍族接下來怎麼對待我?”
淵天齊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他們有點懵,我都有點糊塗,我真的覺得你在說謊,但是我沒有證據!”
端起碗,喝下最後一口酒,又說道:“無聊的要死,我們得困在這裡幾百年了,要錯過多少事啊,外面幹起來了,來時聽老祖說,那些傢伙怕是要打的虛無界崩塌,人間各大域崩潰,什麼狗屁東皇宮、亂星宮都得廢!”
說着大搖大擺的離去。
辛卓愣了一下,立即問道:“哪些人?”
淵天齊擺擺手:“你一個臭恆境,和我差不多,管那麼多幹什麼?你能出去還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