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宮新弟子大典,持續了三日,主要比的是天賦、修爲、雜藝,畢竟堂堂大帝傳承弟子,不能太過平庸。
天賦最高者爲各無涯境老祖的真傳弟子,次者爲恆境、真境的真傳弟子,最次者,有特殊天賦的,如醫、丹、器等等,做個內門弟子。
蘇羽和安玉庭也去了,結果天賦都是最優等的,但已經被辛卓收下,其他各劍閣的無涯老祖們,也只能一臉和藹笑意的勉勵一番:“嗯,幹得好,幹得不錯,回去吧,別讓辛祖誤會!”
安玉庭充分感受到了身份帶來的變化和榮耀,至少大批新弟子一臉羨慕的套近乎,而那個虎凌師姐見到她躲躲閃閃,不敢和她對視,更別提欺辱了。
要知道,虎凌的師尊只是太乙劍閣的普通真境高手,這種人三百多年前在辛祖面前也只是個小角色,別提辛祖一劍斬殺數十位無涯和兩位神徵的逆天戰績,兩者實在天差地別。
新弟子大典結束的第三日,太一古宗融合入東皇宮,令東皇宮憑白多了一位準帝老祖、一位無涯、數位恆境和數位真境高手。
夜幕降臨,斜月高掛,朦朧的雲海籠罩整個東皇宮山頭,猶如仙境,遠處宮閣內燈火通明,祖元峰也是亮如白晝,十幾枚“玄陽珠”光圈瀅瀅。
今日祖元殿來了客人,蘇羽和安玉庭匆匆忙忙準備酒菜,身爲無極境以上修爲的武者,在外面算是一方高手,烹飪、煮酒也不再話下。
安玉庭端着一盆靈果,到了殿門外,整理了一下衣著和髮飾,小心走入大殿,看着殿中白玉長桌邊盤坐的七八人,自家老祖安然自若的端坐主位,放了靈果,說了句:“老祖,酒菜已齊。”
見辛卓頷首,方纔退下。
“辛師弟如今是真真切切的稱宗道祖了!”
客人自然是太一古宗的一羣人,烈陽天老祖、天地老人兄弟、凌煙子、純陽子、水月律等人,解曉飛喝了杯酒水,頗爲感慨,想當年第一次見辛卓,是在亂際山的元地法天,他和靈霄山古宗的弟子連破軍得知一尊恆境高手的屍體下落,聯袂前往,當年何等意氣風發,又是何等鄙夷中域之外的高手,
如今區區幾百年而已,當年那個完全不看在眼中的螻蟻,成就神徵!
辛卓見到這些當年的中域故人,心情還是不錯的,笑道:“客氣了!當不得!”
“當得,你辛卓若當不得,豈不是打我們的臉?”
烈陽天老祖捋須失笑。
他如今勉強無涯後境,還不是擅戰之輩,三百年前,他無涯中境,辛卓真境小輩;三百年後,他無涯後境,辛卓神徵,差距何其之大?
其餘之人更是尷尬不已,天地老人兄弟還是恆境,距離無涯有段距離;純陽子、凌煙子恆三境;水月律、解曉飛真境後境,不客氣的說,已經是輩差了。
辛卓不想在修爲上多說,畢竟如今溝通神祇還沒有着落,他這幾日想過很多辦法,但神徵瓶頸之所以是瓶頸,就是溝通神祇這種東西,並非真正意義上的修行,太過艱難,不然這虛無界的一羣神祇高手,也不會蹲在此境無數年,把星辰天的星辰之力都給幹空了,甚至很多人和小元主是同輩。
他如今即便可以到處祭靈,也只是積累,他甚至想過回中域把望月井碎片之魂收了,但最終還是無法避開溝通神祇,來回不知需要多少年,反倒蹉跎了歲月。
他看向凌煙子和解曉飛,這兩位是從中域來的,問道:“二百年大戰,中域如何?”
此話一出,二人臉色都是一變。
凌煙子長嘆一聲:“打爛了,山河變色,日月無光,最令人痛心疾首的是,廝殺的雙方,很多都是同門、相熟之人,唉!”
頓了頓又道:“沒什麼值得敘說的。”
“不然!”解曉飛臉色怪異,看向辛卓,“太一六女、伏龍五霸的事,辛師弟一定會感興趣!”
辛卓隱隱有了些猜測,但還是問道:“願聞其詳!”
解曉飛道:“當年你隨師傅前來虛無界,臨走前是不是提點了幾個女子前去我太一古宗修行?折飛燕、熊掌、賽青竹、山藥、紅薯和贏劍瑩。”
辛卓心中一動,點頭道:“沒錯!”
解曉飛大笑道:“這六位女子不僅個頂個的天姿國色,更是天賦十分古怪,都有某種奇怪的天賦神通,而且入境很快,二百年大戰,六女聯手輾轉四方,無數次化險爲夷,以戰養戰,心狠手辣,等大戰結束時,清一色古皇修爲,你敢想嗎?
這在虛無界不算什麼,連門檻也未入,但在外面可是掀起驚濤駭浪,最值得津津樂道的是,她們在靈泉山一戰,越境殺了一位真境、十三位聖墟!
如今她們在重建山門,在您師傅無雲子師叔麾下效力,一天到晚冷冰冰的,還挺有趣,不過宗門大多比較尊敬她們,因爲大家都知道這六位如花似玉的女修,是你這位太一傳說的侍妾。
辛師弟豔福不淺啊。”
衆人對視一眼,一起笑了起來,顯然都知道了六女的事。
辛卓吁了口氣,當年她們都是聖境三道修爲,能在幾百年內達到這種地步,顯然是望月井培養是其一,其二是三道山上各家的資源堆積的緣故,問道:“伏龍五霸,是不是崔鶯兒他們?”
解曉飛道:“沒錯!崔鶯兒、黃大貴、白尖細、韓七娘、韓九郎,五人修爲不算高,地皇、人皇,但佔山爲王,以戰養戰,名聲大噪,山賊能做到這個地步,也是無解了,據說,他們和辛師弟也是淵源不淺。”
辛卓笑了笑,伏龍山故人,都快忘了他們。
凌煙子也想起了什麼,說道:“若說趣事,我也知道兩件,其一是大王天地網,這個神秘的勢力,快把人間界玩壞了,二百年大戰,大家都是依賴這種聯繫方式,進行圍殺獵捕,打完了,三五成羣一起……打遊戲?”
辛卓險些笑出聲來,舉杯示意:“幹了!”
衆人舉杯一飲而盡,凌煙子繼續道:“其二,就是整個中域無論正邪,中途圍獵趙桐兒、贏斯人、姜無畏和姬闢宗四人!”
烈陽天、天地老人、純陽子等人一聽,臉色肅然,似乎這四人十分重要。
辛卓蹙眉道:“因爲天地神物?”
凌煙子道:“沒錯!大戰時,這四人的天地神水、天地神火十分了得,打得對方苦不堪言,偏偏是這些天地神物,惹得所有人的垂涎,正邪兩大陣營高手,都動了心思。
那年,正邪兩方三十六位高手圍捕四人,結果……在靈鷲山,這四人走投無路之下,反了!”
辛卓不解道:“反了?反了誰?”
凌煙子臉色凝重:“反了人間,他們去了九天山海天庭,當時覬覦他們的不止是正邪兩派,還有九天山海,只是不知九天山海給他們承諾了什麼……”
辛卓久久說不出話來,這四位的遭遇只怕比自己還要困苦,當年被家族拋棄,如今被宗門拋棄,怨氣沖天,大殺四方也不爲過。
烈陽天老祖見氣氛微妙,乾脆舉杯說起如今虛無界。
虛無界沒甚可說,無非是如今最新的格局,大帝傳承和爭位大能後裔之間的蠅營狗苟,還有叛亂者的最終下場。
這事兒說起來可就是雲裡霧裡、大了去了。
一場酒,衆人足足喝了五天五夜,這酒是羲伏老祖私藏的珍品,賞給辛卓的,幾天下來烈陽天老祖一羣喝的迷迷糊糊,踉蹌着離開。
辛卓還算清醒,示意蘇羽二人清掃,然後盤坐內殿。
神祇溝通還是毫無着落,覺得該去找宮主羲通、羲伏大長老乃至流峰老祖等人取取經。
正要起身,向來不苟言笑的蘇羽,匆匆進殿,一絲不苟的大禮參拜:“老祖,太靈召老祖有請!”
“知曉了!”
辛卓一步到了祖元峰外雲海中,只見寬袍大袖、儒雅隨和的太靈召已經等候多時了,拱手一禮:“太靈召師兄!”
“真宗,使不得!”
太靈召失笑,如今無論是身份還是修爲,都是天差地別,回禮道:“師尊、師羲伏大長老有請!”
辛卓點頭,兩人並肩踏空而行。
“兩位老祖找我做什麼,可有要事?”辛卓問。
太靈召面色嚴肅,說道:“有關叛亂者監斬之事!”
辛卓好奇道:“監斬?”
太靈召點頭:“當年叛亂者生擒關押三十九萬人,大多數都是低階武者和各族族人,其中也有一部分高手。如今扯皮了十年,最終決斷出來了。
放逐三萬,鎮壓三萬,斬殺三十三萬!
神徵以上由老祖們發落,神徵以下,各大勢力選出二十位監斬之人,這監斬的人,必須爲神徵瓶頸高手,否則鎮壓不住場面。
可惜,整個虛無界,神徵才幾人?尤其是一部分神徵高手積累了數百年、上千年,如今破境在即,根本不願殺戮,攬上大因果。
這爛攤子踢來踢去,最終還是得各家平攤。”
“所以,老祖們讓我參與監斬?”辛卓問。
太靈召苦笑道:“東皇宮只有你和羲青夫兩位神徵!”
辛卓不再說話。
片刻後,到了威嚴雄偉、武韻跌宕的太虛宮,守衛宮門的十位武者清一色百戰未死的真傳弟子,見辛卓二人到了,紛紛行禮:“真宗,太靈召師兄!”
辛卓頷首,一眼便看見了那位神色慵懶、甚至有些邋遢的前老丈人羲青夫,靠在宮門神柱上,正回頭看着自己,神色古怪。
太靈召拱手施禮。
羲青夫卻不理他,只是看着辛卓:“沒想到啊沒想到!”
辛卓問道:“沒想到什麼?”
羲青夫揉了揉八撇鬍子:“不說也罷,你我今後如何論?”
太靈召聞言低頭失笑。
辛卓蹙眉,沒說話。
羲青夫甩了下耳邊長髮:“各論各的吧,你喊我岳父,我喊你姐夫?嗚唔,羲和英那孩子橫豎和你拜過祖宗,管不住她是你自己的事。上一代女星瀾是家妻的姐姐,你和她又是情人。
我這麼論,應該沒有問題吧?”
太靈召和十位守衛,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到底想說什麼?”
辛卓冷聲道,他實在無心和此人胡說八道,而且他也不信堂堂神徵高手,修行了幾千年的怪物,會如此無聊。
羲青夫靠近一些,壓低聲音:“明人不說暗話,這次外出幫我對付一人!”
辛卓道:“何人?”
羲青夫臉上露出一絲憎恨與厭惡:“陳氏陳不知!”
辛卓問:“你和他有仇?”
這位陳不知,可是二百年大戰,名聲最響的幾位神徵高手之一,據說已經九練真身!
羲青夫臉上的憎恨已經變成了仇怨,一字一句:“此人當年出現過一次,與我爭奪思源,我當年並不知道他的身份,這幾年我與他接觸三次,被他戲弄了三次……”
戲弄?捱揍了吧?
辛卓道:“情仇我不便參與,何況我不是他的對手啊!”
盛名之下無虛士,沒仇沒怨的。
羲青夫蹙眉:“你在大梁國殺兩位神徵的魔功,我參考了許多次,基本上是無解的神通,你我聯手,就算他九練真身,也有一定把握,你開價吧!”
辛卓正要說話,宮殿內傳來一道虛幻的聲音:“辛卓、青夫、太靈進來!”
三人只好並肩走入大殿。
殿內雲霧繚繞,紫光幽幽,幾頭黑龍盤旋龍吟,一條金光大道直奔盡頭。
盡頭處烈陽當空,隱隱有個玉臺,宮主羲通、大長老羲伏、元氣圭、蒼白駒、李神衣等等十多人,俱是顯化法天象地神通,盤坐雲海,猶如神佛。
一股浩然不可抵抗之勢,撲面而來。
羲青夫慵懶的模樣,瞬間收斂了一大半,雖說他是神徵修爲,稱宗道祖的存在,但在天地大小元主面前,着實不夠看,猶如蚍蜉撼樹。
三人拱手施禮。
宮主羲通捋着花白的鬍鬚,不怒自威的四方臉上五分欣賞、五分無奈,道:“正邪之戰,尚有數十萬俘虜,經各家商談,決定斬三十三萬不忠之輩,但需選出二十位神徵武者監斬,老夫知曉這是個苦差事,但總歸有人……”
他頓了頓,道:“你二人,何人願往?”
辛卓立即說道:“我不去!”
回答的乾淨利索,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整個大殿幻境內鴉雀無聲,一羣老祖面面相覷,隨即看向羲青夫。
羲青夫看了眼辛卓,一臉嚴肅道:“他不去,那我也不去!”
“?”
大殿內再次安靜的可怕。
太靈召爲了緩和氣氛,只好說道:“弟子倒是可以去,只是修爲不夠,不如……老祖賜我一件準帝神兵?”
“荒謬!”
元氣圭老祖無視太靈召,揮舞衣袖,瞪着辛卓二人,“雖說是苦差事,但總歸是爲了宗門,怎可隨意推脫?宗門可曾虧待過你們?實在不行老夫去!”
畫面不可抑制的走向胡鬧。
羲伏老祖輕咳一聲,說道:“辛卓、青夫,如何你們才願去?”
羲青夫咬了咬牙,一副滾刀肉模樣,道:“總之,辛卓不去,我就不去,我很認真,我就這個脾氣!”
一羣老祖的目光,只好又放到辛卓身上。
辛卓一臉爲難:“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溝通神祇的無上法門,還有決定斬殺之人死活的權利,另外,我想要個準帝神兵,再加五億星辰晶、十億真元晶!少個子這事兒免談!”
殺俘這事兒他幹過,對本地土著也不會心軟,而且祭靈後再殺,白得機緣,但以退爲進、趁機要價也是基本操作。
太靈召和羲青夫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向他!
大殿幻境內再次落針可聞!
羲通、羲伏兩位天地大元主,跺一跺腳山河震顫、天地晃動的老祖,此時有點心累,怎麼自家弟子管不住了,這混不吝的性格,哪裡學來的?
偏偏只有這麼兩個上的了檯面的神徵,辛卓是太虛嫡傳,與上一任女星瀾關係莫測,修爲、神通、前途都是一等一頂尖的,他們甚至覺得千、萬年之後,壯我東皇宮者非此子莫屬;羲青夫是他們的直系後代,慵懶的性子,說得出,真做得到。
還是辛卓靠譜點。
只是,這辛卓也太獅子大開口了。
宮主羲通沉默良久,說道:“辛卓,你也不要胡說八道,老夫……許你決定斬殺之人生死的權利,但你必須保證他們不會再次叛亂,否則將來他人怪罪,老夫也保不下你!
另外賜你準帝神兵,太陽淵主的極道老龍劍,此物本就準備將來給你!
星辰晶、真元晶各一百萬!
至於溝通神祇的法門……”
他與一衆老祖大笑,才道:“三年後,妙高神山,許你第一等!”
辛卓心中熨燙,還是問道:“妙高神山是什麼意思?”
羲伏老祖笑道:“萬年一次的神徵瓶頸機緣,用的星源大祭司六位老祖隕落後的力量溝通下來的古神廢墟,千載難逢的機會,老夫當年都沒有這個機緣,屆時人間界所有神徵都會前往!我們許你第一等,你看可好!”
辛卓心中一動,拱手一禮:“監斬之事,弟子必將全力以赴!”
羲青夫正色道:“弟子前去輔佐!弟子早已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