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阮小賈,今年七千九百九十七歲,一個普通的天兵,隸屬天庭紫極部、行軍司、御馬監、第七營,負責餵養五匹御馬,御馬當年是仙帝的馬,如今仙帝未出,是大元帥、天王、天君大爺們的車駕坐騎,可惜這五匹御馬已經戰死很久了,現在連骨頭都找不到了。
其實,我當年在修真界叫‘霸天老祖’來着,座下七十二侍妾,三十六弟子,在第七山域,是排的上前十的高手。
舉霞飛昇時,不知多少修真界大能、後生晚輩羨慕與拜服,甚至那位和我鬥了三千年的白榭仙子,也躲在一座山中看着我,眼中露出了期盼與不捨,她八成是愛慕我的。
那一刻,我當真是志得意滿。
可是,到了仙界,我才發現,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回事,成了仙人不是上來逍遙自在的。這天界有九重天、八山、七嶽、六河、無數仙山府邸,到處都是神仙。
我竟然成了個無名小卒,山野小天仙。
那些日子我旁皇、糾結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直到遇到了四鞠仙子,她比我早飛昇四百年,是第二山域之人,她說她當年和我一樣,也曾經迷茫和無助過,但她最後還是想明白了,
飛昇成仙,雖然也無法真正的長生,但至少可以活幾萬年,這比人間武者的壽元要長許多,這麼久的時間,只要有一顆不屈之心,也可以活出一世精彩。
那一刻我頓悟了,把‘霸天老祖’這個名號去了,改回了年幼時的本名阮小賈,然後修習仙法,與四鞠仙子一起參與仙庭的招募測試。
然而天庭的招募非常嚴苛,我們兩百年內被連續罷黜了九次,還好,第十次成功了,我們進入天庭,吃上了仙糧。
原本我要去雨部的,我對行雲布雨很有心得,但因爲四鞠仙子去了紫極部,我也就跟了去。
在紫極部的日子,除了戒律森嚴了一些,其他都很快活,也非常的清閒,每個月都有充足的俸祿換取美酒和仙丹,甚至還可以送四鞠仙子一些禮物,可惜天庭不許男歡女愛,有些不美,我每日只敢和四鞠仙子聊一些風雨雷電。
就這樣過了一千一百三十九年,四鞠仙子做了第七營的營目司官,我在她手下做事,說實話我甘之若飴,她訓斥也好,勸慰也罷,都是那麼美好。
其實閒暇時,我有想過去天庭其他地方看看,可惜,不敢啊,天庭的大人物太多了,都是修行幾萬年,歷經無數次劫難的大佬,不說天王、大元帥,就是周天星宿也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如果一直這麼下去,我肯定是個不錯的養馬仙人!
直到那一日,出大事了——
天庭沉寂萬年之久的天鼓忽然震響一百零八次,原本安靜祥和的御馬監瞬間亂成一團,我宿醉未醒,迷迷糊糊的被四鞠仙子揪着耳朵提了起來。
我們第七營十六人,跟着四鞠仙子往外跑,牽出第七營的一百匹御馬,火急火燎的趕到御馬監院,發現御馬監院早已人滿爲患,那位大肚子令人討厭的御馬監監令,扯着嗓子怒吼:‘紫極部有令,御馬監所屬仙兵、御馬,盡數趕往紫極宮。’
我第一次看見那個死胖子這麼嚴肅。
隨後,我們一起往紫極宮趕,到了地方,人更多了,烏泱泱一大片,所有人都穿上了戰甲,個個武裝到了牙齒,正前方無數大人物氣勢恢宏,令人恐懼。
我發現不對,就問四鞠仙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說她也不清楚,可能有戰爭了。
我當時很疑惑,戰爭?和誰打?伏魔還是鎮妖?
直到我們整個紫極部千萬天兵天將聚齊,在太乙天王的帶領下穿梭銀河,趕到南天門外時,我才發現,乖乖,不得了,
數億天兵天將,數千萬戰車,數千萬仙獸,無邊無際,旌旗招展,槍矛如林,肅殺的氣息如滾滾洪流,把天都遮住了。
真要大戰了!
我聽身邊的天兵議論:十有八九是和下屆武逆開戰!
武逆?
我對他們不是很瞭解,只知道他們在修真界的另一邊世界,不服天庭管教,肉身非常強大,可以飛天遁地,桀驁不馴,而且數量磅礴,最高修爲的武夫敢與仙戰,武夫中的大帝甚至和仙帝一般。
我有點心慌,但看着前面身體筆直的四鞠仙子,又鎮定下來,是了,仙庭勢大,何懼什麼骯髒的人間武夫?
很快,大軍開拔。
我們紫極部與九天蕩魔部(戰魔部)、瘟部一部分人,直奔人間的某處,具體去哪裡,我不清楚,我只是個小小天兵,聽從天將、大元帥和天王們的命令,跟着大軍走!
或許……
我偷偷的想,如果我立了功,是不是可以扶搖直上,換個天官、星宿的職位,讓四鞠仙子對我刮目相看呢?
……
到了下界,我才知道下方是人間最南端的南雲靈域,這裡沒有靈氣,只有令人作嘔的真氣,這裡的下界凡人都很粗魯、骯髒!
然後我看見了武夫們無邊無際的大軍,那一刻我笑了,實在是太糙了,雖然人數衆多,都穿着整齊的鎧甲,但是個個氣息渾濁,粗鄙不堪,好像也不是太強大。
事實上,和我想的一樣。
第三日開戰,數千萬仙人和數千萬武者廝殺在一起,打的天地變色,飛沙走石,日月無光,車馬對撞,仙獸、武獸嘶吼……
雖然武夫們的力量很大,血氣令人厭惡,強大的武夫就算被天將們殺死了,眨眼又復生了,但他們整體真的很弱。
我們十八戰十八勝,我殺了很多武夫,我清楚的看見他們臨死前臉上的恐懼,還有他們討人厭的慘叫和充滿惡臭的血液。
……
因爲戰功,我獲得了很多獎賞,死胖子御馬監監令告訴我,幹得不錯,將來贏了人間,許我至少一營天官的位子。
那……我豈不是和四鞠仙子一樣了?
不僅有獎賞,還有神秘的無根之氣可以修行,竟然是我們平日裡的十倍,這簡直是天大驚喜!
往後五十年,我們一直在廝殺,雖然也有不少仙人戰死,但我們是壓着下界武夫們打的,只要把對面的武夫消耗乾淨,就可以徹底佔領這一域,再繼續推往其他域。
我的修爲在這五十年裡也逐漸提升,這讓我雄心萬丈,心潮澎湃,未來可期!
那一日白晶玉仙大元帥重傷了對面武夫中的最高首領一個叫紫魔的武者大元帥,我們終於徹底擊潰了對面的殘兵。
他們逃了,我們奮起追趕,中途擊殺無數武兵,當真是好不快活,有人喊:徹底佔領南雲大域,將凡塵武夫、凡人趕盡殺絕!
當時,我也以爲徹底贏了,心中很得意,卻不曾想到,接下來,纔是我的噩夢!
不!是所有南雲靈域天兵天將的噩夢!
我們到了囚天湖,竟然……被武夫們佈下的伏兵圍住了!
我看見了那個人!
我從未見過那種人,他和許多人間骯髒的武夫都不同,他有一頭很長的黑髮,他的體格不算高大,卻頎長且勻稱,他很沉着很冷靜,他的眼睛深邃到誰都看不懂,好似天地盡在掌握,寰宇皆由我心!
他是人間的真武天王,也是我們一生的夢魘!
那一戰,他一個人頂住了所有天王、大元帥,鬥戰無雙,縱橫四方,無一合之敵,率領人間武兵反殺千萬天兵天將。
很多人都戰死了,仙人的屍體幾乎把湖水堵住,我們御馬監六萬人,死的只剩下三千!
我們敗了,從未有過的大敗,太乙天王帶着我們倉惶逃跑。
我開始惶恐、懼怕,我回頭看了眼,我看見了那人的臉,他並沒有因爲大勝而高興,他站在高空,俯視天兵天將與蒼生,我竟然沒從他臉上看出半點興奮與得意!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
此後,我們一敗再敗,被打的潰不成軍!
原本必勝的局面,被他一個人改寫!
那時候我們才幡然醒悟,原來人間下賤的武夫並不弱,他們中也有強者,非常恐怖的強者!
後來,直到我們的人快死完時,忽然發生了變局——
武者其他域的最強者不是天庭高手的對手,對面的武者大軍選擇退兵了,明明佔據絕對的優勢,卻不敗而退,還留下數十萬武兵送死,全他們的忠節。
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真是笑死人了。
然後,天庭最可怕的十五位準仙帝從北方趕來!
我們都覺得,這一戰怕是穩了,優勢太明顯了,那個可怕的傢伙,不知道是走了,還是躲到了哪裡。
那一晚,僅剩二百餘萬的天兵天將徹夜狂歡,提前慶祝!
可是,我們高興的還是太早了。
那個可怕的真武天王不僅沒有走,還突破了更高的修爲!
那天白天,我徹底被驚到了,我發誓,我這輩子從未有過這般震驚——
那個真武天王,送走了所有人間武夫,他選擇……一個人鎮守此域!
沒錯,他一個人!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纔有這般強大的勇氣和決心?
我看見了離去的武夫們在嚎啕大哭,他們一定很感動吧?
好吧,就算這個人很可怕,選擇一個人鎮守一域,但他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是太薄弱了,只有戰死的份!
可是,我又想錯了!
他不僅是我們的夢魘,也是大元帥、天王和準仙帝們的絕望!
他實在太強大了,即便只有一個人,仍舊鬥戰十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天兵天將們無論如何佈陣,也不敵他的隨意的一招打下來,我從未想過,天兵天將們可以這般脆弱,一死一大片,連半點抵禦的力量都沒有,就連他施展的一絲血氣,也可以令我們崩潰。
我和四鞠仙子無數次僅差一點點就魂飛魄散……
隨後的時間裡,許許多多的大元帥、天王、天君和準仙帝們被他殺死,
大戰一場接着一場,他一個人,飛天遁地,弒殺無端。
到了最後,十五位準仙帝幾乎死絕了。
還好,從他域又來了六十七位最強大的準仙帝,加上之前的趙沽名天君三人,七十位準仙帝,七十位啊!!!
這……總能贏了吧?
不能!
那個人僅僅一個照面偷襲,就殺了十八位準仙帝,在天庭高高在上,無數仙人、仙子見了都要下跪的準仙帝!
我只是一個小兵,我不知道接下去的路該怎麼走?那是大人物的事,可是……我在所有準仙帝們的臉上都看出了一絲無奈和絕望!
……
那一日,那個真武天王受傷逃了,不知去了哪裡,我們只好趕到北方的殘存凡人帝國,準備斬殺凡人,逼他出來!
他的確出來了,
只是,他一人直面迎戰四十八位準仙帝,氣勢磅礴,殺伐無雙,如入無人之境,還斬殺了兩位強大的八元準仙帝,然後繼續逃。
我卻覺得那不是逃,而是換一種方式守護這一域!
準仙帝們當時似乎商量了某種辦法,比如幾位準仙帝正面與他對抗,其餘準仙帝從萬里之外施法圍殺……
大概是這樣吧?
我不清楚,我只是個小小天兵,我期盼能贏,真是夠了,夠夠的!
可是難啊!
準仙帝們的方法雖然管用,但還是殺不死他!他總能想辦法一邊反擊,一邊逃走。
往後的歲月,我們始終在追殺他,一刻也不停,他繼續一邊逃,一邊施展某種真仙時代的先天秘寶斬仙飛刀,偷襲準仙帝們,而且一次殺兩人。
一旦被合圍,再次逃走,幾個月,或者幾年後,準仙帝們一旦放鬆,又會被他不知從哪裡跑出來斬殺兩位……
好像準仙帝們的命也不值錢了!
後來我們放棄了,他逃便讓他逃吧,我們進攻北方人族國度,殺光凡人,然後進攻他域!
可是,每當我們進攻北方時,他總是恰好出現,橫推八方,
而且,他好像變的越來越強大了!
慶幸的是,準仙帝們,也越來越強,甚至熟悉了他的手段,他再想用那些恐怖的神通擊殺準仙帝們,可就難了!
不過,這就好像一個死循環,始終在循環更替,循環更替……
一直在追殺,決戰,追殺,偷襲……
我們已經乏了,累了!徹徹底底的膩了!
多少年了?
距離仙武大戰已經過去了四百年了吧?
確切的說,我們和那個真武天王糾纏了三百五十年!
從那日他在九大山脈前,斬殺兩位八元仙尊,被四十六位準仙帝擊退,雙方展開無休止的追殺、偷襲開始,也已經過去了三百零五年!
三百多年的歲月啊,就算是我們天上的仙人,一生又有多少個三百年?
他真武天王辛卓不累嗎?
準仙帝們這些年陸續被殺,上個月就只剩下十位了,他們雙方似乎也乏了,十位最強的八元準仙帝和真武天王直面廝殺,那一戰打了足足一個月零七天,一息也沒停過,他們徹底打出了真火,拼盡了全力,連仙帝兵也打的沒了靈氣,
就在七日前,準仙帝們只剩下六位。
六位八元準仙帝仙力耗盡,奄奄一息,幾乎要隕落,連起身的力氣也沒了!
而那位真武天王也是身體皸裂,斷了一腿、一臂,頭髮枯鬆,盤坐在對面的一座小山頭上等死,他真的快死了!
無鏡天君有氣無力的下令,不能讓他恢復,絕對不能讓他恢復,要消耗他,拿仙人的命消耗他,才能徹底殺死他,
不然,四百年來,本域戰死的六十九位準仙帝、三十七位天王、四十六位大元帥、一百五十二位星宿、數千萬天兵天將算是白死了!
所以,從七日前開始,我們四百多萬僅剩的天兵天將,一萬一萬的衝上去送死,只爲……消耗他!
接下來,就要輪到我了!
——天庭統御一千八百九十四年,冬。
紫極部,行軍司,御馬監,第七營天兵阮小賈絕筆!”
漆黑的山洞中,一身殘破仙甲的阮小賈放下筆,將一大卷竹簡放在一邊,揉了揉眼睛。
掃視一眼四周,就看見了一張張麻木的天兵天將的臉。
“你在寫什麼?”
一旁臉上佈滿乾涸血液、銀色鎧甲殘破露出絲衫的四鞠仙子,仍舊那般漂亮,輕聲問。
阮小賈乾笑一聲:“隨便寫寫,日記,你懂日記嗎?就是每日一記事的意思!”
四鞠仙子白了他一眼:“正經仙人誰寫日記?”
“呵呵呵……”四周傳來一陣有氣無力的笑聲。
就在這時,前方一道高昂的聲音怒吼:“第一百三十七衛證道者,何在?”
來了!
阮小賈因爲緊張,幾乎無法站起,還是被四鞠仙子架了起來:“在!”
高昂的聲音道:“誅殺武逆,一統天地!”
“誅殺武逆,一統天地!”
四周盔甲鏗鏘,上萬天兵天將聲音高亢,語氣決絕。
一統天地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就是一個小兵蛋子!
阮小賈暗暗想到,他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四鞠仙子,問道:“仙子,你……怕嗎?”
四鞠仙子愣了一下,櫻脣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來不及了。
“殺!”前方的高昂聲音下令。
一萬天兵天將衝了出去。
四鞠仙子也跟着往前衝,一如她這些年一樣勇敢。
阮小賈只好緊緊跟隨在她身後。
出了山洞,外面是怎樣的世界啊——
天色昏暗,日月無光,空氣中佈滿血腥味,山河早已崩碎,前方一望無際的蒼涼大地上堆滿了仙人的屍體,一層又一層,一直蜿蜒到前方遠處的一座小山腳下,那裡仙屍最多,堆的比那座小山頭還高,殘破的旌旗、破損的仙器亂七八糟,仙血流成了小河。
屍體堆中,一張張仙人慘白的臉,死不瞑目的木訥雙眼,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阮小賈有點膽寒。
可是,身邊全是衝殺的聲音:“殺!”
一萬天兵天將,以一往無前之勢,悍不畏死的衝向那座“仙人墳場”的小山頭!
消耗那個人,耗盡他,準仙帝們纔可以動手將他斬殺——這是所有天兵天將的執念。
近了,更近了。
很快,已經可以看清,盤坐在血液凝滯的小山頭上的那位真武天王,他的身體殘破不堪,頭髮凌亂無比,一腿一臂斷裂,一雙眼睛微微眯着,雖然他的腰背仍舊如蒼山一般筆直,但好像的確快要死去了。
“老子砍掉他的腦袋……”
軟小賈僅僅跟隨四鞠仙子的腳步,握緊了手上賴以生存的天刀,死死看着那位真武天王的脖頸。
一百里!
八十里!
……
三十里!
……
十里!
……
一里!
……
十丈!
忽然,那真武天王遲緩的擡起頭,舉起了那柄被血液染的看不清原狀的劍,黏糊糊的斬出一劍。
浩大凌厲的劍氣,足有萬丈,劃過長空,筆直斬來,還未靠近,一股令人顫慄、恐懼和絕望的殺意來臨。
一萬天兵天將好像成了風中殘燭,撼樹的蚍蜉。
“噗——”
僅僅一瞬,八九千天兵天將肉身、元神一起泯滅,魂飛魄散。
就連前方的四鞠仙子也難逃一死,她的身體被斜着劈開,五臟六腑掉了一地。
“四鞠仙子!”
阮小賈僥倖未死,拼命抱住四鞠仙子的殘屍,淚水忽然就滾落下來:“別死,求求你!你答應過我的,咱們一起長生,一起努力……”
四鞠仙子的殘屍艱難的看着他,劇烈顫抖:“我……等不到了,小賈,我其實一直都很害怕,我不想死……好冷啊……”
聲音越來越弱,雙眼漸漸成了死灰色。
“你個姥姥——”
阮小賈放下四鞠仙子,提起他那把天刀,瘋狂衝向前方不遠處的小山頭,雙目血紅,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我們只是天庭的小兵,我們招誰惹誰了,你到底怎麼樣纔會死,你到底怎麼樣纔會死去,啊——”
“噗——”
那人連擡眼皮的心情都無,只是緩慢的再次斬出一劍,劍氣呼嘯,僅剩的一千餘天兵天將,盡數死絕。
阮小賈的腦袋和身體分了家,鮮血模糊了視線,他艱難的挪動頭顱,看向已經徹底死去的四鞠仙子殘屍,喃喃着:“這一世牽絆糾纏實在無趣,下一世能不能再見你一次,那時一定沒有真武天王……”
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呼……”
狂風吹過,將仙隕異象和血霧吹散,小山前的仙人屍體堆,又高出了一層,只是今後……世上無人會記得,天庭曾經出現過一個叫阮小賈、一個叫四鞠的仙人,他們一直都很努力。
“咳咳咳……”
小山頭上傳來一陣有氣無力的咳嗽,彷彿到了遲暮之年。
“噌——”
辛卓將青萍劍插在身邊的山石中,看向前方,“多少年了?三百年了,四百年了?此生從未這般大戰過,累了啊……”
【距離入境無極練道八重臺98/100】
三四百年孤獨的鏖戰,不知其他域如何了?還會不會有下一個三四百年?
還好,自己當年立下的誓言,沒有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