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賊，你……
“剛剛是個意外，無心冒犯，你應該理解！”辛卓一本正經的解釋。
女子顯然是不太能理解的，閉上眼睛，拒絕再聽。
辛卓只好嘗試着用前世的思維邏輯，自顧道:“我想你應該是個聰明人，既然無力反抗，那麼爲何不嘗試着與賊人溝通，力求自保呢？”
女子忍不住又睜開雙眼:“我有想過，但我不認爲粗魯嗜殺的山賊，會講什麼道理，就像徐大先生的傷，你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個字。”
“我必須對我的兄弟姐妹負責，爲什麼要給他拖延時間的機會？其實我的人品還是相當不錯的！”辛卓笑道:“我的外號叫做急公近義鐵面判官純善小郎君。”
女子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嘗試着解析這個外號的含義。
辛卓又道:“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聊一下了？我叫辛卓，辛苦的辛，卓爾不凡的卓，是個山賊！”
“我知道伱是山賊！”女子終是決定和他聊一聊。
辛卓笑了:“你姓蘇？”
而且她趕了一天路，水米未進，確實餓的厲害。
辛卓包紮手指，將自己的破刀收好，又將有可能自絕的東西清空，不顧發呆的蘇妙錦，回到桌旁繼續書寫。
她看向房門，幻想一下逃跑的可能性，最終還是放棄了，山寨中還有其他山賊，可能跑不出去的。
“你別過來！”
手上疼的厲害，鮮血不止，辛卓心中也是惱怒，用力奪過匕首，從破窗扔了出去，直視蘇妙錦:“你的命現在是我的，我不允許，你敢死？老孃們反了天了！”
“走開！”
毫不猶豫的對着脖子劃下。
“蘇妙錦？”
“我靠！”
還是個讀書識字的山賊！
“不睡你就乾熬着吧，別想着逃跑，也別想着出門，門外我下了命令，出去就給你剃度，眉毛睫毛一起剃，你想想那該有多難看。”
“妙錦！”
倒還是個山賊！
辛卓速度更快，兩個健步衝到她面前，險之又險的徒手抓住匕首，怒道:“你瘋了？”
長睫毛眨了眨，感覺砸下去，好像不會把他怎麼樣，還有可能驚動其他山賊，輕輕放下椅子，又伸出如玉般的一雙纖手，緩緩靠近辛卓的脖子。
蘇妙錦胸口起伏不定，憤怒的瞪着他，一副無所畏懼的倔強模樣。
辛卓伸了個懶腰，躺在牀上，將缺口雁翎刀塞進被窩，壓在身下。
蘇妙錦“驀”的被驚醒，看着辛卓的動作，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似乎有點麻木，不知道該如何思考事情。
然後，便聽見後面傳來搬動桌椅的聲音。
“……是！”
“我自有我的打算，放心，事後會送你平平安安的下山，絕不會動你一根毫毛！相信我。”
她只覺一切希望都遠去了。
“不睡！”蘇妙錦倔強以對。
小賊的神色很認真，時而咬着筆頭思考，時而奮筆疾書，柔順的長髮披散雙肩，像個儒學生員。
蘇妙錦再次後退，又揚起了匕首，“辛……大王，我一生從未做過惡事，罪不至此，請給予尊嚴，許我自絕！”
她見過太多的官宦之家公子、豪門貴族子弟和大儒生員，長相不俗、氣質絕佳、武功卓絕、滿腹詩書的比比皆是，但這個小賊卻好像哪裡不一樣。
“睡吧！”辛卓道。
蘇妙錦一連退了好幾步，臉色一片煞白，剛剛其實她心中是升起了一絲希望的，畢竟這辛卓小賊看上去與衆不同。
他當然不會真的對蘇妙錦如何，只是這些關乎他的大計。
搖搖頭，翻出兩牀乾淨的被子，平整的鋪在地上。
但，誰料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竟狠毒至此！
……
“很好！你可以吃東西了，既然該發生的必然會發生，不該發生的絕不會發生，爲何要餓着自己呢？我不會看你的！”
辛卓不再問話，起身走到一個打劫蘇妙錦來的禮盒，翻找東西。
吃完後，那個小賊竟還在奮筆疾書。
蘇妙錦極爲執着，抓緊匕首，試圖掙脫辛卓。
然後她認真的想了想，覺得辛卓的話，有幾分道理，略做糾結，輕移蓮步，走向桌旁，捏起一顆蜜餞，輕啓朱脣咬了一口。
蘇妙錦眉心微蹙，看向房門，又看向四周，嘗試着搬了一下桌子，搬不動，又吃力的搬起竹椅，小心翼翼的走到牀邊，費力舉起。
外面已是深夜，月光皎潔，角落幾隻蛐蛐聒噪的鳴叫。
三顆蜜餞下肚，她又避開剛剛辛卓接觸過的肉乾，從下面抽出了兩根。
沒有山賊的匪氣，也迥異於儒家門生，更不似寒門之子，好像……人人平等，沒有禮儀尊卑之分，沒有敬畏。
好一會，搞定了，他才轉頭看向蘇妙錦，發現她不知經過了什麼心裡掙扎，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是眉心微蹙，眼角淚痕未乾，好看的脣上沾着幾粒肉屑。
她不再看，覺得肉乾味道不錯，又抽了兩根。
“是！”
再次看向小賊。
“名字不錯，一聽就像有錢人家的閨女，知府的女兒？”
是哪裡不一樣呢？
神色和氣質。
“名字呢？”
辛卓有所察覺，擡頭看向她，揮臂擋住字跡:“隨便寫寫，別緊張！”
她警惕的轉過身，發現那個小賊搬了另一張桌子，在研墨書寫什麼，用的是自己給弟弟買的筆墨紙硯。
屋子內，安靜無聲。
沒一會，發出輕微的鼾聲。
一個小山賊自然是沒有求取功名的資格，所以他在寫什麼？
這讓她控制不住的挪動腳步，走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即沒有靠的太近，又可以觀察到桌面。
蘇妙錦微微有些錯愕，就聊這些嗎？沒有處置的打算，或者要挾？
不過，放在脖頸的匕首終於放了下去。
輕輕一瞥，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慘無人色！
桌上是一面長方宣紙，霸州“御坊齋”的名品，用來書寫詩詞對聯的，此時上面赫然是一連串觸目驚心的字眼:
“我們決定對蘇姑娘進行以下懲罰:一、剃髮，二、削鼻，三、碎牙，四、挖掉雙眼球，五、鐵釘穿雙耳，六、斬斷雙臂，七、斬斷雙腿，八、奸，九、懷孕，十、剝皮，十一、毀容，十二、烙鐵……”
這是霸州“至善齋”的宮廷貢品點心，極是貴重，她採買後準備帶回給蘇叔叔、蘇姨娘和弟弟妹妹吃，一直沒捨得動，卻沒想便宜了山賊。
遲疑了半晌，終是沒下去手。
一行行，一列列，一比一個兇殘，即便是那牢房老吏們的酷刑也比之不及。
“是！”
說着，閉上雙眸，兩行清淚緩緩滑落，櫻脣微顫:“爹孃，妙錦尚未修青雨七天，已入絕路，女兒不孝，別了！”
其實第一眼看見辛卓，她便覺得這個少年有些不同尋常，這無關長相。
而且認真的樣子很好看，俊美的像個姑娘家。
辛卓睡的不太踏實，任誰被一千公差堵門，也不可能睡踏實，睜開眼，外面已是清晨。
掃視一眼房間，沒人！
不由一驚，盤坐而起，這才發現蘇妙錦將牀邊的被子搬到了角落裡，地面打掃過，此時小貓般的縮蜷在被窩，烏黑的長髮鋪成一片，精緻的五官，睡着了竟也賞心悅目。
小黃正趴在她的腳邊，嗅了嗅她的腳，擡起狗頭伸着舌頭，一臉“得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