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開玩笑的吧?”
死寂的房間中,終於由臉色慘白的老大磕磕絆絆的開口打破寧靜。
只是他眼中流露的驚恐,卻明明確確的說明,眼前的場景一點都不是在開玩笑。
黃銅色的子彈在地面滾動,二傻兩半的屍體更是透着猙獰,原本覺得好笑的那人,手提菜刀,真真正正在他眼前劈開了子彈。
“跟他拼了!”
角落裡一人大吼,伸手就要把槍。
在老大眼中,面前那叫嶽山的大漢,聞聲頭顱微轉,身軀瞬間就已消失不見。
他急忙朝着剛纔呼喊的同伴看去,卻見在那角落,同伴還未掏出腰間的手槍,頭顱已經緩緩的從頸上滑落。手提菜刀的身影,靜靜立在他的身旁。
“彭!”
圓滾滾的頭顱,在潔白的地面上滾動,渲染出一道血紅的痕跡。
即使他們中很多人都解剖過人體,見過很多次比這還要恐怖的畫面,但眼前的一幕,卻還是深深的刺激到他們。
死亡臨身的感覺,並不如他們想象的那麼輕鬆。
“啊!”
一人遏制不住心中的驚恐,陡然大吼,瘋狂抄起身邊的手術刀,眼露癲狂的朝着郭客砍去。
“茲……”
刀光一閃而過,光芒優美而動人,劃過手臂,輕柔舒緩卻毫不窒礙,又是一人緩緩倒下,想來也不可能再次爬起。
“是誰讓你們綁架的那個孩子?”
郭客的表情至始至終未有變化,如今的聲音也依如剛纔,但威勢卻是天差地別。
“嗯?”
電腦旁,一人的小動作讓郭客輕輕轉首,微咪雙眼直視對方:“不要亂動!”
“可……可……可……”
那人上下牙關不停碰撞,手指距離下面的按鍵不足一寸,卻再也不敢按下去。
她額頭的汗滴,更是如雨般下滑,瞬間就浸溼了內襟。
“剛子!”
老大咬着牙,陡然一聲大喝,手指再次扣動扳機,只是這次不再對準郭客,而是瞄向跟着他進來的何語瓊。
而聽到老大的聲音,緊挨着屋角站立的那人,猛一彎腰,朝着身下的一個炸彈摸去。
他明白老大的意思,這個名叫嶽山的大漢,實力恐怖的非人,而且下手狠辣,要想從對方手中活命,只有以同歸於盡的方式尋求生機。
一人開槍殺人阻攔時間,一人拿炸彈要挾對方,只要有一瞬間的機會,他們就有一點點可能會成功。
“砰!”
手槍雖然激發,卻早已不是對準何語瓊的位置,持槍的手臂跌落地面,槍火激發,子彈鑽入牆壁。
那彎腰拿向炸彈的那人,眼中帶着驚喜,手指已經觸碰到炸彈開關,卻再也無法有所動作,額頭一道裂痕悄然浮現,最終無聲跌落地面。
旋轉一圈的菜刀再次出現在郭客手中,這次他不在手下留情,腳步挪動,身影如幻影般繞屋旋轉,眨眼間,除了斷臂的老大之外,這幫人再無一人存活。
“說,是誰讓你們綁的孩子?”
毫不收斂的精純刀意透眼涌現,徹底擊碎了對方的心理防線。
片刻後,郭客拋下手中的屍體,來到電腦前。
隨着裡面一個個文件的打開,郭客也忍不住繃緊了嘴角。
這羣人,倒是死有餘辜。
臉色慘白的何語瓊在一屋子屍首中輕輕挪動身子,一點點的靠近郭客。
人的適應性真是強大,跟着郭客,面對這一屋子屍體,她現在雖然還有些害怕,但竟然已經開始習慣。
“那個……”
她靠近郭客,小聲開口:“永生醫院,我也聽說過,是永生集團和國外大型醫療機構合建一所集醫學研究和治療爲一體的綜合性醫院。”
“想不到,他們竟然會通過這種手段,購買人體器官,給人治病。”
通過剛纔那位老大的敘述,兩人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們是一夥專門爲永生醫院提供人體素材的團伙,郭小小就是因爲血液特殊,才被人盯上,如今已經劫到永生醫院去了,並未在這裡。
“是啊。”
郭客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這世上的事真是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有時候就算是親眼見到,也難以相信。”
郭客此時已經恢復原本的相貌,身上也沒了剛纔的霸氣。
他一邊查看着電腦裡的資料,一邊回望何語瓊:“說起來,你年前的時候不是也在追查長生集團的事嗎?怎麼沒信了?”
“我……”
何語瓊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和周明志把資料報上去之後,就沒了回信。周明志不死心,想着趁過年的時候把消息放出來,引起人們的關注,只是還沒等他正式動手,就被報社開除了。”
“我算是運氣好,芳姐看我可憐,纔給我留了條後路,扔給我幾個沒影的案子讓我調查,幸好……,有你幫忙。”
“你們就這樣算了?”
郭客摸了摸下巴:“這種事,應該很容易引起別人的關注吧?”
“關鍵是,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
何語瓊一臉的無奈:“或者說沒有強有力的證據,證明是它們做的惡。如果沒有報社的全力支持,擴大影響力。我們私下裡發稿的話,很容易被人盯上,到時候一個狀紙,就可能讓我們吃牢飯吃一輩子!”
“呵……”
郭客輕呵一聲,突然雙眼一眯,把電腦屏幕上的一張照片放大:“他就是李長生?”
屏幕上,是一位面相有些慈和的老者。
“沒錯啊!”
何語瓊彎了彎腰,看向郭客:“怎麼?你跟他有過節?”
“有,當然有!”
郭客牙關緊咬,一臉憤恨:“他還欠我一萬塊錢沒給哪!”
“嗯?”
何語瓊雙眼一呆,隨後肩膀就是一垮。
果然,黑夜怪俠一旦談起錢的事,立刻形象全無!
…………
長生醫院。
盧玲玲穿着病服、拖鞋,沿着寬廣的通道緩緩前行。
這裡室內的溫度常年如一,新鮮空氣流通,確保裡面始終保持在一種對人體最有益的情況。只是醫院內不論是病人還是護工都很少,空曠的通道內,只有她一人在緩慢而行,雖有燈光,依舊寂寥。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盧玲玲的身體情況日趨平穩,已經到了快要進行手術的時候。
而時間越臨近,她的心情越發繃緊。
她不敢跟父親說,只有在睡不着的時候,獨自一個人出來走走,放鬆一下緊張的心情。
沿着通道漸漸前行,走不了多遠,盧玲玲就要捂着胸口,喘息一會,才能繼續前行。
這一次,她走的有些遠,應該是到了醫院的另一個區。
遠處病房裡一個細微的歌聲,引起了她的注意,聽聲音,唱歌的似乎是一個孩子。
好久沒有碰到新的病友了,盧玲玲抿了抿嘴,心情有些高興,緩步朝着那病房走去。
“爸爸,爸爸,我們去哪兒呀!”
充滿純真的歌聲從房間內響起,盧玲玲靠着門邊,悄悄敲了敲門。
“小朋友,一個人啊?”
“嗯。”
房間裡的男孩應該在七八歲左右,正自拿着一根綵帶在折碟幸運星,他對盧玲玲同樣充滿了好奇:“姐姐,你也是這裡的病人嗎?”
“是啊!”
盧玲玲走進病房,在男孩身邊坐下,好奇的看着他手上的動作:“這是幸運星嗎?”
“是啊!”
男孩手指靈巧,眨眼間就把綵帶折成了一個幸運星:“我媽媽說,等我折完一萬個,不僅可以許一個願望,還可以出去見我爸爸喔。”
“一萬個啊!”
盧玲玲睜大雙眼:“那麼多?”
“不多啊!”
男孩往窗戶上一指,那裡有一個個幸運星寶瓶,裡面裝着滿滿的幸運星,五顏六色煞是好看:“看,我已經摺了七千多了,再用不多久,我就可以折夠一萬個了。”
“你真厲害!”
盧玲玲佩服的伸出大拇指:“對了,你身體哪裡不舒服?”
“我……”
小男孩嘴一撅,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小手在自己肝臟部位比劃了一下:“醫生說,我這裡面有條蟲,需要把它取出來。”
“這樣啊!”
盧玲玲輕輕拍了拍男孩的腦袋:“別怕,姐姐這裡面也有條蟲,也要做手術,我們一起相互鼓勵。”
“真的嗎?”
男孩擡起頭,滿臉的童真。
“當然是真的。”盧玲玲重重點頭,看着對方,她心中的恐懼竟然也減輕了不少。
“你叫什麼名字?姐姐叫盧玲玲。”
“我叫王亮亮。”
“可不可以教給姐姐折幸運星?姐姐可以幫你折?”
“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