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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端坐在王座之上的主神突然來了一句,“輪迴冒險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確定這樣的狀態沒問題嗎?”
“哈?”雖然確實被戳中了心聲,但大雄仍極力表現出一幅不屑的樣子,冷笑道,“將無數人的生命當做戲劇來取樂、愉悅,高高在上的神,居然也會關心我的心理健康……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呢。”
此時此刻,輪迴即將開啓,大雄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就只是站在迴廊上發呆而已……他挑釁似的看向王座上那個仍然保持着哆啦A夢外形的“生物”,過了幾秒鐘,又在內心深處懷疑面無表情的主神到底能不能理解“挑釁”這個名詞的意義。如果不能的話,自己豈不是和對牛彈琴無異了?
仔細想想……這傢伙確實很了不得啊,他能輕而易舉地打開多元宇宙的大門,動動手指就能改變不同世界億萬人的命運。天知道他麾下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多少輪迴者?每一次開啓輪迴冒險,或多或少都能使那個世界發生一些改變。這樣一個屹立在力量頂點的神明,他看凡人可能就像看螞蟻……不,或許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隻壯碩一點的白蟻罷了,而那些毫無超凡力量可言的生命體,恐怕就和蟎蟲沒什麼區別,甚至都不會出現在視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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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誤會了。我並沒有無聊到那種程度,拿別人的生命來取樂。”主神用沒有起伏的聲調解釋道,“生物是有極限的,越是向高層進化,取得‘快樂’的難度就越大。你可以參考一下猿猴的快樂和人類的快樂就會明白了……想要一隻猿猴感到快樂很簡單,而想讓人類感到快樂,卻比你想象中的要困難許多。以此類推,‘我’在最初時也只是碳基生命,出於某種目的,我在虛空階梯上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最終進化成了你現在看到的樣子。
以我現在的狀態,再想要有什麼發自內心的情感已經不可能了……你以爲光是坐在這裡,看一羣人在逆境中苦戰不敵而死去,就能使我感到愉悅嗎?那種低級的樂趣最多隻能刺激到沉迷在酒池肉林之中、神經早已麻木不仁的暴君。他們往往沒有遠見、沒有智慧,所以纔會被這類血淋淋的東西所吸引,我可他們可不一樣。”
他很少會說這麼長一段話,大雄也是難得清閒,一句一句地仔細聽着。
“你或許會認爲我挑選輪迴者的標準是完全隨機的,但事實並非如此——凡是能看到那則初始信息的人類,意味着已經通過了第一次‘篩選’。可以這麼說,輪迴者中不存在殘疾、隱性殘疾、智力缺陷、理解偏差的人類,他們的各項指數都要略高於所處社會羣體的平均值。但即便如此,還是會有人死去……這也是輪迴冒險的必然所在,無法改變。”
“那麼問題來了,你煞費苦心,下這大的功夫創造出一個連接各個世界的循環系統,又是爲了什麼?”大雄似乎隱隱抓住了某些疑點,“至今爲止,我看不出你能從中得到什麼利益。”
“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主神淡淡地說道,“……即便是現在我和你說了,你恐怕也無法理解。而等你成長到一定階段時,甚至都不需要從旁點撥,自己就能悟出一番道理,所以不必着急。”
又是這種……“爲了你好,現在什麼都不能告訴你”的臺詞!
大雄暗自咬了咬牙,快速思考一陣,決定換一個角度切進去打探情報。
“你應該注意到了……剛纔那番發言,似乎是在暗示我所有的輪迴者都是地球人。”他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還有其他星球的人加入其中嗎?”
“……”主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果然如此……這樣的話,就能從側面驗證一件事。你的目標本就是地球!宇宙之中,孕育出智慧生命體的星球有如恆沙,但你卻偏偏選擇了人類作爲‘實驗品’,我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個:在你未來的計劃中,不管那計劃的本質是什麼……人類,亦或是某個人類,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你希望他能通過一場接一場眼花繚亂的冒險提升能力,逐漸變成你期待的樣子……”
“箜————!!”
一聲輕響從宮殿的穹頂處傳來,打斷了大雄滿是自信的推論,他的身體也開始隨之散發出陣陣白光。
傳送即將開始了。
“……很好。”在最後幾秒鐘,主神再度開口道,“看得出來,從上一次冒險回來之後,你的眼界開闊了不少,思考問題的角度和切入點都較之前有所變化。我選擇將你放到那個世界去是正確的……除去性格上的考慮,阿爾泰爾是個相當好的導師,她的那些知識、體系,即便你只學到萬分之一,也足以受用終生。”
“總有一天,我會徹底揭穿這個輪迴世界的秘密,弄明白你一直在向我隱瞞的東西。”大雄毫不避諱地直視主神的雙眼,像是要刺王殺架一般沉聲說道,“屆時,還望你將一切都解釋清楚……虛無皇帝。”
“砰!”
大雄的身體化作一蓬耀眼的火花,頃刻之間從原地碎裂開來,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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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躑躅臺的高中1年級生響裕太,某天醒來後失去了記憶。
之後,裕太與舊電腦裡顯現出來的“Hyper Agent·古立特”(超級特工古立特)相遇了。
古立特告訴裕太“去完成自己的使命”,而裕太則開始尋找這番話的意義以及自己的記憶。
雖然對這一突發事件感到困惑,裕太仍然在同班同學內海將以及寶多六花、新條茜等人的幫助下過着每一天。
然而,平穩的日常被突然現身的怪獸輕易地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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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簡介非常短,短的甚至有些不明所以……出現的畫面也不多,大雄甚至連主要人物都沒認全,就感覺腳下一拐,傳送進程似乎已經結束了。
“爲什麼傳送的時間每次都不一樣呢?”他在心中暗自想道,“難不成,這說明宇宙和宇宙間的‘距離’本身就不同嗎?這次這個世界離我本來所處的宇宙很近?”
周圍的一切清晰起來,他也大概弄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眼前是一間教室的前門,從體積上來看,和自己高中的校舍沒什麼區別。他就站在教室門口,這兒的隔音也不是太好,可以清楚地聽到裡面老師講話的聲音。從聲音上判斷,這個老師應該也是個挺“喪”的人,年齡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估計在社會的層層重壓之下已經被磨光了所謂的個性。
他說,“……是從別區調來的轉校生,不出意外的話,在接下來的兩年裡,他都會和我們一起學習。大家,鼓掌。”
於是一陣說不上熱烈也說不上敷衍的掌聲從教室內響起來,直至這時,大雄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十有八九他就是老師口中的“轉校生”了,這樣類似的橋段他在小說和漫畫中見過不少,但實際上……日本的轉校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至少他自己還從未遇到過。
退一步來說,這說明這個世界至少還有“學校”這種東西,總體社會環境就是穩定的,這一點讓他些許安心了點兒。
大雄拉開門,儘量不去接觸教室裡同學們投來的眼神,一步一步地走到講臺上。雖然全無經驗,但按照慣例,他還是得做一番自我介紹。
“嗯……大家好,我叫野比大雄,來自東京市練馬區。”他拿着粉筆在黑板上用漢字寫下名字,並再三確認沒有把“大”寫成“犬”或者“太”,一邊說道,“不擅長運動,成績也一般般,興趣……貌似也沒有什麼,請各位多多關照。”
不瞞你說,當初初中升高中的時候,老師讓全班的人挨個起來自我介紹,大雄的原話就是這樣,說完之後所有人都是一臉詫異地看着他……這簡直就是把“我是個廢人,請和我保持距離”這幾個字直接說出來一樣。不過他也有他自己的考量:那時大雄就已經開始在布魯斯那兒學本事了,剛開始不適應高強度訓練,身體累到癱瘓那是常有的事兒……每天早上基本都是拖着一幅沉重的肉體去學校,上課途中隨時可能睡着。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參與正常的校園生活基本上沒指望了……大雄巴不得自己在班裡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最好是那種“就算哪一天曠課沒來也不會引起任何關注討論”的級別。
事實證明這很有效,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大雄是個什麼事情都不做的廢人,漸漸地各種活動也沒人找他了……就算出木衫有意提高大雄在班上的知名度,最終也因爲他各種放鴿子而以失敗告終,終於到最後,連校園欺凌都輪不上他,大雄被徹底遺忘了。
他對此還是相當滿意的,這麼一來,自己的重心就完全可以放在和布魯斯學習各種技能上。爲了達到這個目的,大雄梳着平平無奇的鍋蓋頭,戴着一幅哈利波特式的圓片眼鏡,每天都穿着一模一樣且毫無亮點的衣服……“低調”二字已經成了他行事風格的一部分,並切實地融入他平時的行動中,以至於在異世界也沒法兒一下子改過來。
他搞錯了一件事……
現在,他是以“完全新人”的身份在做自我介紹,再以這種半死不活的口吻說話,未免會給人一種“其實我有很多小秘密”的感覺,反而引起了大家的一致好奇。就在大雄說完的同時,下面已經響起了一片窸窸窣窣的討論聲……而此刻他才發現,這個班裡的女生似乎比男生要多一點。
似乎有不少人在好奇他摘下眼鏡的樣子。
……
“那麼,野比同學,你就坐到……”這個滿臉喪氣的老師隨便在教室裡看了一圈,指了指最右側的最後一排,說道,“坐到倒數第二排去吧,新條茜同學前面。新條桑?”
“在~~~~”
一個粉色頭髮的女孩子舉起右手,拖長了音調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