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浪!
田歸賴以成名的絕招,人階高級武技。他蓄勢已久,見來人是霍玄,一掌擊出,狂暴真氣如驚濤駭浪般洶涌,直奔而來。
霍玄早有防備。此刻見狀,鼻間冷哼一聲,身化道道殘影,便閃避一旁。一擊過後,田歸再也無法壓制體內迷迭香藥力,頹然倒地。
霍玄一個箭步上前,來到他面前,目光冷厲,寒聲道:“說,在百花樓襲擊我的那幫黑衣人,究竟是何來歷?”
這件事如壓在他胸口上的千斤大石,一日不弄明白,他一天都不安寧。聶長風出於好心不告訴他,他也不便相問。如今幫兇田歸落在他手上,自然要從對方口中逼問出真相。
田歸緊閉嘴巴,一聲不吭。霍玄可是清楚,七彩迷迭香藥力雖然猛烈,一般人中者連話都說不出,但是田歸修爲深厚,他想開口應該不成問題。
“你若不說,休怪少爺心狠手辣!”霍玄森然地目光死死盯向田歸,一字一字道:“聽說你一生未娶妻,不過卻有一老相好,她還替你生了個兒子,今年才六歲。娘倆就住在城東大街,靠你贈給的鋪子收租生活。哼,田歸,你聽好了,禍不及家人,你我之間恩怨,當由你我來解決。但是,你若逼急了我,我可以保證,所有跟你田歸沾上半點關係的人,都將看不見明天旭日東昇!”
田歸有私生子一事,他雖口風嚴密得緊,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灕江城內知道的人還是有不少。霍玄有心打探,自然瞞不過他。
他此刻出言威脅,也是想從田歸口中逼問元兇來歷。若田歸咬牙緘口不吐真相,霍玄也不會做出格的事,畢竟,他還沒有兇殘到連六歲孩童都不放過的地步!
但是田歸卻不這麼認爲。他自知跟霍玄仇深似海,今日落入敵手,絕無倖免之理。他死不打緊,若是連累剛滿六歲的兒子,那便是死也不瞑目!
“好,我可以告訴你,是誰用鶴啄手暗勁廢了葉虎,嫁禍給你?是誰在你從秘道離家出走,派人堵在湯山欲要加害於你?是誰又在你返回灕江之後,派衆多殺手在百花樓襲擊你?這一切我都可以如實相告,只要你以霍家先祖之名立下誓言,不傷害田某以及我的家人弟子!”
田歸開出條件。性命攸關之際,相比起自己和兒子的性命,師徒情份又算得了什麼!
他所說的都是霍玄一直以來心中不解疑惑之處。若能得到解答,饒這老賊一命,又有何不可?
但是,霍玄也不會就這麼輕易就放過他。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的條件我答應。”霍玄看向田歸,語氣一轉,冷聲道:“不過,我會在你身上下一種奇毒,此毒不會要了你的性命,只會讓你渾身僵硬,口不能言,耳目意識卻清晰,等同於活死人。三年之後,毒性便會散去,你也能恢復如初,不會留下半點隱患。我這麼做,只想讓你明白一點,你敢招惹我霍家,就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這毒……是你在生死臺,用在葉鳳身上的那種奇毒吧?”田歸聽後默然半響,問道。
“不錯!”霍玄點頭,“這是我最大底線,你若不妥協,我可以有一百種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乖乖吐出真相!”
“好,成交!”
田歸倒也識時務,點頭答應。隨即,霍玄便以霍家先祖之名,立下誓言。過後,他目光緊盯田歸,等待對方吐出自己想要的真相。
“這一切,都是少白做的!”田歸緩緩開口,“他出身郡府四大家族之一關家,其父關鵬在二十年前論武大會上,跟你爹霍柏山一戰落敗,後來傷重不治而亡。他認定你爹霍柏山是殺父兇手,十來歲之時,便在家僕護送下,隱匿身份來到灕江,拜在我門下,伺機報仇……”
“關家有一門秘術,可控制人神智。少白趁你霍家和葉家不合之際,想方設法接近柳婉兒,施以秘術,從其口中獲得你們霍家獨門武技靈鶴三式心法口訣,當然也包括你家中藏有秘道,通往湯山的消息,後面的事,我不說你也應該能夠猜到……”
原來如此!霍玄心中恍悟。一直以來,他始終想不明白,是誰用霍家獨門武技鶴啄手廢了葉虎,嫁禍自己?那駝背老人又是怎生知道自己從湯山逃離,特意堵在那裡欲要加害自己?這一切,原來都跟柳婉兒有關。她小時候在霍府住過一段時日,自己還偷偷帶着她進入家中秘道玩耍。後來有了婚約,‘那個人’歡喜之下,傳授了靈鶴三式。
然而,關少白豺狼心腸,用卑鄙手段從柳婉兒口中獲得一切訊息。這件事如不是田歸說出來,就算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這狗賊!”
霍玄心中怒火如地底岩漿般爆發,瞬息涌向全身。不用想他也知道,成婚之事,也定是這狗賊施術迷惑了柳婉兒,否則,以他跟柳婉兒之間的感情,後者絕不會這麼快就變心!
“我要殺了他!”
霍玄有一種衝動,想要立刻揪出關少白,將之碎屍萬段,方纔解恨。
“少白在昨日已經啓程,前往郡府。”田歸的聲音在耳畔又響起,“霍玄。我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葉家那丫頭也是被少白施術控制,迷迷糊糊中被奪了清白身子,方纔被逼無奈跟少白成親。她成親之日,肚中已有三個月身孕。如今生米已成熟飯,就算你找上門殺了少白,葉家那丫頭也不會回心轉意!”
“我根本就沒想過要讓她回心轉意!”
霍玄一把拎起田歸,用近乎吼出來的聲音,對他厲聲大吼。後者臉上掛着淡淡笑意,一副渾不在意的表情。
隨手將田歸扔在地上,霍玄側過身子,胸口不斷起伏,喘着粗氣。他雖然已對柳婉兒死心,但是在得知真相之後,心裡還是覺得無比難受,就好像有無數根尖針不停刺扎他的心口一般,心在流血,無聲悲泣。
足足過了好半響,他方纔平復心緒。
“張開嘴!”
他霍然轉身,冷冷地看向田歸。後者依言而行,慢慢張開嘴巴。
一粒黑色藥丸從霍玄手中射出,落入田歸口中。
“好好享受這三年時光吧!”霍玄冰冷的目光瞅了田歸一眼,寒聲道:“莫要以爲少爺不知道你心裡打得什麼歪主意,你想用柳婉兒的事刺激我,讓我前去郡府找關少白報仇。哼,你設想的挺好,可是本少爺不是傻子,我跟關少白之間仇恨一定會了結,但不會是現在。不久將來,我會讓這狗賊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他雙腳一跺,身形如大雁般騰起,幾個起伏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田歸目光復雜看向霍玄離去背影,陡然間,他衝着深邃無盡的天穹,厲聲高喊:
“霍柏山,我田歸這輩子唯一佩服你的事,便是你生了個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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