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跪着的諸人裡,有幾名弟子連續磕頭,隨後拔出長劍自刎。
李洛陽反覆擦拭着手中的一世長安劍,等了一會,見沒有人繼續,眸子便冷了下來。
“秦撼栩長老,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太上請問。”跪在最前頭的一個老者顫巍巍的擡起頭,聲音顫抖着說道。
“本來劍宗不用出動兩位陸地神仙,我一直鎮守在天河京,宗主可以不用去鎮妖堤參與戰事,你知道他爲什麼要去嗎?”
“爲....爲了大玄安定。”
“那好,宗主走之前,將劍宗交由你們六大長老鎮宗,現在那三個老鬼因爲心中有鬼被我殺了,他們心中的鬼是什麼?你能好好跟我說說嗎?”
“....他們...他們背叛了大玄,背叛了人族...”老者的聲音顫抖不已。
“那好,他們背叛了大玄,所以他們死了,那麼,你呢?”李洛陽朝下走了一步,一世長安劍直接擺在了老者的右肩膀上。
“冤枉啊..太上,我並沒有背叛啊...”老者連忙磕頭。
“哦?我記得我上次離宗之時,你不過才平天第七景前段,怎麼這麼一會你就到了後段,快要突破了?你別跟我說什麼你天賦之類的..你的天賦怎麼樣我心裡很清楚。”李洛陽眯着眸子,眸子裡泛着不耐的冷光。
“啊...這...”老者語氣頓時一塞。
“資源?不對,到了你們這個境界,任何外來的資源都不能讓你如此快的進步....除非...”李洛陽的劍身翻轉,劍刃壓在了老者肩膀上,一道血跡逐漸滲透了老者的白色長衫。
老者痛哼了一聲,卻連動彈一下都不敢,頭上的冷汗如同溪流一般,打溼了他花白的發須。
“還不說麼?萬劍城裡的那座棺材鋪,你經常去的那家,叫做往生極樂的棺材鋪,你有印象嗎?”李洛陽的手上逐漸用力,三指寬的劍刃已經沒進了老者肩膀一半的深度。
“什....什麼棺材鋪...我不知道太上在說什麼...”老者的頭顱垂了下來,身上的冷汗伴隨着滴落的血液將他跪伏的地方都開始浸染。
“哦?”李洛陽頓了頓,語氣逐漸森冷,“那棺材鋪的老闆說了,可是跟秦長老你很熟啊...你經常去他那裡拿一些丹藥..”
“我想想啊,那些丹藥叫什麼來着?”
“哦....叫聚靈丹。你有印象了嗎?”李洛陽的劍刃再度下壓,整個劍身已經全部沒入了老者的肩膀裡。
“聚...聚靈丹?”老者的肩胛骨已經被劍刃切斷,撐地的右手有些無力,鮮血順着手臂順着胸口不住的往下滴落。
“對,以生靈體魄魂靈煉成的丹藥...可以迅速提升境界..”李洛陽將一世長安劍從老者的右肩上拔了出來,又把長劍擺在了他的左肩上。
“還不承認麼?我耐心不多了....”
“太...太上,我如果能多說一些隱秘,您能讓我將功補過麼?”老者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擡起蒼老的頭顱,與李洛陽對視。
李洛陽沒有說話,只是用劍拍了拍他的左肩。
“年前,大概是大寒前後,陰無生找到了我們幾個...”那老者看了一眼已經躺在地上的幾個老夥伴,心肝顫了顫。
“那天梁州的雪有些大,風也有些刺骨...”
“說重點!”李洛陽冷冷的說道。他現在對這些人厭惡到了極點,一邊享受着大玄萬萬軍民帶來的安定,一邊又想着搞點利益,而這些利益全是建立在損害大玄根基之上。
“陰無生說,有把握能讓我們突破到陸地神仙....”那老者唯唯諾諾的說道,“當然,當時我們是不信的...”
“然後呢?”李洛陽的劍又往下壓了壓。
“然後他帶我們去了一個不知道是哪裡的一處空間裡,他將一顆丹藥餵給了一個平天八景的修士..”
“隨後,那個修士竟然沒有登神劫雷降臨,直接就成爲了陸地神仙...”
“所以....”
“所以你們就信了?”李洛陽扶額,“你們不知道山河車嗎?你們不知道山河車裡是隔絕天道的嗎?我有沒有在宗門裡留下這些消息?”
“我們知道有可能是山河車...但是,卻不是,因爲當時陳今朝正在與聖師對抗啊...當時的長業郡魔神降臨事件,聖師就是被陳今朝駕馭山河車與終南海之王牽扯住了...”
“哦?”李洛陽沉思了起來,這個事情倒真有些值得揣摩。
“如果有人不經歷雷劫直接成爲陸地神仙,那他出現在天地之中,會不會再度招來登神劫雷?當時你們有這麼測試過麼?”李洛陽問道。
“這倒沒有,那個新晉的陸地神仙隨後便與陰無生消失了,不過陰無生給我們留了一個地址...那個地址剛纔也被太上您摧毀了..就是城裡的棺材鋪...”
“然後,我們就這樣與陰無生搭上了..只要我們跟他合作,到平天八景之時,便是入陸地神仙之時。”
“只是沒想到,聖師早就知道了...”老者的臉上苦澀不已。
“看上去,你並不後悔背叛大玄,背叛人族。”李終成冷冷的道,“你只是可惜你沒能成就陸地神仙!”
“不...不是的,太上,我後悔的很...”那老者連忙磕頭求饒。
“噌!”一把長劍拔了出來,然後一個劍柄遞到了老者的眼前。
“自刎吧,你的家族我查清楚如果沒有再與殺生堂勾結的,免罪。”
那老者顫巍巍的看着眼前的劍柄,右手顫抖的握住了劍柄。啞聲說道,“一定要死嗎,太上,我可以去三面戰場的啊...”
“不需要!”李洛陽冷哼一聲,便轉身走向了廳堂的主座之上。
“罪人秦撼栩,望大玄永世安定....”那老者橫劍一刎,根本沒想着什麼殊死一搏,搏一搏的已經躺在地上成爲了屍體,極其不體面。
李洛陽揮了揮手,廳堂外等候許久的劍宗執法弟子涌了進來,將跪在廳堂內的弟子全部鎖住。
“查仔細點,一個別漏!”李洛陽坐在主座上,有些疲倦的揮了揮手。
“喏!”
李洛陽坐在座位上,右手的一世長安劍斜斜的垂在地上。良久,寂靜的廳堂內響起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