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一 〇章 出頭之鳥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

馮翊平亂自正式出兵起至今已有近二十天,第一階段的掃賊任務已經告一段落,無論是叛軍還是平民,均能感受到朝廷平亂的決心。

每一個山頭,每一個莊子,甚至是可以藏人的樹林、茅草堆、灌木叢,都會有人掃蕩,而且動作頻繁,手段激烈。

賊頭斬首,跟着作亂的平民多數也是直接被殺,甚少有收入麾下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馮翊最西南一角隨處可以見到成堆的屍骨,泥土被鮮血染紅。

死的都是大燕人,匈奴契丹等外邦自然樂見其成。

漢水幫自不提。

其他的,滎陽的聶晉,九江的司空盛、巴陵的左騫、馮翊東部的向叢、還有各地多大十幾股的義軍,他們的想法不得而知,不過肯定不會爲朝廷叫好。

馮翊平亂軍團分兩路,魏冼軍團和單伯遠軍團。

魏冼靠北,單伯遠靠南,二人手下皆有不少精銳外加李無常一般的獨立校尉,更有所謂的突擊隊。

單伯遠軍團靠着弘農郡,任務更重,所以手下的精銳居多,校尉也多是立軍功爬上來的實力分子,就算是勳貴子弟也是周承望、鄭文龍、林錚之流,頗有魄力和才華那種。

而魏冼手下的校尉則多是葉二少、錢三少、李無常之流。

不管怎麼樣,魏冼軍團的第一階段任務告一段落,可以向前推進了。

總結一番是必不可少的。

魏冼大本營。

除魏冼外,各位副將、謀士、後勤官、情報官等,悉數到場,至於校尉,自然是沒有那個資格參與的。

總結經驗、統計戰功戰損、彙集情報等不在話下,從而制定下一步的大致計劃。

“越往馮翊中部靠,情況就越複雜,計劃就要隨之變化,各位有什麼好提議?”做完各種總結工作之後,魏冼挑起制定下一步計劃的話題。

馮翊之亂非同一般,叛軍組成複雜,漢水幫的狂徒、匯聚成團的兵莊老兵、一般的綠林高手、純粹的暴民,大致就這四種。

這個大家心裡大致有數。

漢水幫自不必提,早就是朝廷的眼中釘,而且高手如雲,異常狡猾,目前已吃下河東,同時妄圖吃下馮翊與弘農,野心甚大。

兵莊老兵也異常難以對付,雖說他們都是在戰場受過傷才退下來的,不過韌性、心智、能力遠非一般人所能比擬,若匯聚成團,將會非常難對付。

馮翊東部的向叢就是例子,如今自成一派,聚衆過萬,往馮翊中部進發,氣勢之雄渾,連漢水幫都要暫避鋒芒。

一般的綠林高手,要麼趁亂組織一個隊伍渾水摸魚,要麼直接投靠漢水幫。無論哪種情況,都是令人異常頭疼的一件事,幾百人的戰鬥,五六品高手能發揮的作用不言而喻,往往十幾個人就能打穿一條路,擋者披靡。

而暴民也是一大難題,河東由於前段時間崔太守做的太過絕情,幾乎已經沒有普通平民了,要麼直接參與叛亂,要麼跑路。

暴民分兩種,一是純粹的自組隊伍,二是被人驅動,據目前的形勢來看,已無安撫下來的可能性,唯有全力鎮壓。

“鑑於馮翊叛軍的複雜性,屬下認爲,越靠馮翊中部,範圍也越大,地形也越複雜,人也更多,逐步掃蕩固然還需進行,但也要派精銳積極找上各大賊頭,窮追不捨,直到將之消滅,否則將會是今天按下明天又起的局面。”張副將首先發言,目標直指賊頭。

魏冼點點頭,道:“張副將的意思,要增派突擊隊?”

“是的,將軍!”

突擊隊,就是專門幹着窮追不捨的買賣,死盯賊頭,咬到了就不鬆口,說是衝進叛軍堆裡打亂別人的節奏,這和逐步掃蕩有很大的區別。

魏冼皺眉道:“但是咱們軍團的情況……”

大家都明白魏冼的意思,軍團裡有突擊隊不錯,但是很少,除了魏冼麾下精銳,獨立校尉沒有幾個。

原因很簡單,魏冼手下多是混功勞的勳貴子弟,能力突出、願意打硬仗者甚少。

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拿下面的人去堆,去填坑,再無能再混也能填出功勞來,殺了一幫沒什麼戰力的暴民也是功勞。

張副將開口道:“將軍,咱們軍團下面的校尉雖說整體能力一般,但是挑出幾個拔尖的並不在話下,甚至不弱於憑硬實力混上來的平民校尉。”

“哦?”魏冼挑挑眉。

“老韓,說說看。”張副將看向一箇中年人。

“魏將軍,確實如此。比如說張副將手下的李無常校尉,就相當不錯,第一階段斬殺賊軍近七百,其中包含漢水幫狂徒及綠林高手四十有餘,章讓就是死在李校尉手中的,所立功勞在整個馮翊平亂軍團都能排上號。依我看,他就不比任何一個校尉差。”被稱爲老韓的中年人說起了李無常的戰績。

此言一出,有不少附言者。

“說起這個李校尉,我在盤查上繳戰利品的時候也有印象,李校尉不僅上繳了不少的武器和財物,更有不少的糧食,他怎麼打仗的我不清楚,不過能上繳那麼多東西,想來不是一般角色。”一個後勤負責人發言。

“李校尉來軍團報道算晚的,他最初的配置我是清楚的,二百四十老弱病殘,兵器……兵器相當一般,李校尉拿到兵器後,直接讓後勤隊回收了一半以上,據說自己砍樹製作燒火棍,嘿,那小子。”有人笑着說起李無常的起步情況。

“和李校尉同隊的錢校尉和葉校尉我也略知一二,雖皆有些許表現,但都不及李校尉,此乃實情。”

“李校尉武功相當不錯,據聞能和飽經廝殺七品高手一較高下,據其隊中的書記官吳洵所述,每次戰鬥的時候,李校尉總是衝入人羣,身先士卒,部下士氣每每突破天際。”

“……”

魏冼看了張副將一眼,淡淡問道:“依張副將的意思,就是讓那個李無常去當一個突擊校尉咯?”

張副將聽着魏冼那淡然的語氣,心中一震,輕咳一聲,道:“也不算屬下私人的意思,只是屬下及各位同僚都覺得李校尉還不錯,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老韓立馬接上,道:“是啊,將軍,既然那麼多人都看好李校尉,給個機會也未嘗不可,張副將這也是發掘手下的才華不是?”

魏冼沉默,不置可否。

何軍師見狀,緩緩開口,道:“李校尉雖然不錯,不過他畢竟剛入軍伍,手下的士兵也多是新兵,還有不少老弱病殘,我看不是很妥當。”

軍師發言,立馬也引起一部分的附和。

突擊隊的配置不說全是精銳,最起碼也得過半精銳吧,否則怎麼打?

老韓微笑道:“軍師所言甚是,不過,咱們可以給他配備大部分精銳,正好有後續部隊過來了。”

“老韓此言差矣,李校尉手下已經滿員,而且經過這些日子,他肯定有自己的一套,此時換掉他的部隊,不一定是好事,未必能發揮多大戰力。”有人提出疑問。

這個沒什麼好說的。

上官和部下,總需要一個相互瞭解相互協調的過程。

若是普通掃蕩自然沒問題,這突然去當突擊隊,確實未必能發揮出精銳的實力,一定會出現上下不協調的情況。

張副將輕輕一笑,提議道:“要不這樣,直接將李校尉叫過來,問問他自己的意思。”

魏冼點點頭。

……

李無常還在駐地喝“涼茶”、看風景,突然被叫到大本營了。

“屬下李無常見過魏將軍,以及各位上官!”李無常恭敬施禮。

雖然不明白是什麼事情,但是表面當然不能失禮。

“李校尉請坐。”魏冼淡淡道。

“謝將軍!”李無常拱拱手,陪坐最下面,眼觀鼻鼻觀心,顯得無比規矩,沒有顯現出任何緊張或者好奇之色。

不少人是第一次見到李無常。

首先的感覺就是年輕,第二個感覺就是從容淡定。

“李校尉不好奇我找你何事?”魏冼露出一個笑容。

“請將軍明示!”李無常可不想玩那一套。

有話就快說。

我還要回去喝“涼茶”、操練手下、當大爺。

“李校尉對於突擊隊有沒有了解?”魏冼發問。

“回將軍,知道一點。說是盯賊頭的,或者說是衝進叛軍堆中搞風搞雨打亂別人節奏的,異常危險。”李無常心中一驚,馬上回答。

奶奶個熊,這是什麼意思?

不會是要本大爺去當突擊隊吧?

這和敢死隊有什麼區別?

“有沒有興趣當個突擊隊校尉?”魏冼先是露出一個笑容。

“但憑將軍吩咐!”李無常一如既往回答很簡潔。

有沒有興趣?

是我能決定的嗎?

“好,李校尉有此覺悟,實屬難得。”老韓大笑道。

李無常不認識他,不知這個傢伙是個什麼角色,聞言心中大罵不已。

你是怎麼看出我是有覺悟的?

我有你奶奶的覺悟!

魏冼心中嘆了一口氣,道:“李校尉既然知道突擊隊是幹什麼的,本將軍就明說了,鑑於李校尉的最近的表現。軍部決定派你充當突擊隊校尉,現在是問問你有什麼想法,或者說有什麼要求的。”

李無常想了一下,道:“人手過少,人才不多。目前屬下手中僅有三百,作爲突擊隊略顯寒磣,會誤大事。”

老韓又道:“這個好說,剛下來一批部隊,有不少精銳,各種人才皆有,將軍您看?”

魏冼點頭,道:“補二百精銳,人手由李校尉自己挑,張副將交代細節。”

“是,將軍!”

李無常的安排就此拍板。

“李校尉,你先下去吧。”魏冼示意李無常下去,還要繼續商量下一步的計策,李無常就不需要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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