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戒賢、岑舒明、孟永思等人進房陵城的那一刻起，雙方一直客氣有加。
然而當李無常說出“無能爲力”的時候，岑舒明和孟永思的臉色立馬沉下去，他們帶來的那幫精英子弟表現更爲明顯，眼神都變銳利了，顯然對李無常的不識趣非常不滿。
曹浩見狀，當即就要發飆，不過李無常暗暗壓壓手，他才作罷。
僅有戒賢大師還保持着平和的模樣。
李無常懶得理會那些面露不滿的人，端起金盃喝酒，喝完之後還仔細端詳這金盃，擺出一副彷彿從來沒有見過此等稀奇玩意的模樣。
王萬宏哈哈一笑：“今日貴客盈門，王某敬大家一杯！”
沒人迴應。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凝重。
酒是好酒，茶是好茶，菜是好菜，除了李無常，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戒賢大師緩緩開口，“貧僧知曉，法帥和徐明龍之前是合作關係，所以對於西城屠殺平民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則徐明龍如今魔性越發深重，法帥還當……”
“大師！”
李無常擡手打斷，“您是前輩，又是慈悲爲懷的出家人，晚輩很尊敬。但是尊敬歸尊敬，晚輩大小也是一方領頭人，一舉一動牽連甚廣，徐明龍一事晚輩願意考慮，不過在此之前，晚輩有幾個問題想和大師探討一番，不知大師肯否賞臉？”
戒賢被打斷話語，並不惱怒，點頭道：“法帥請講！”
李無常盯着戒賢看了半晌，問：“敢問大師，您今趟帶人來房陵城是代表哪種勢力？僅僅是白馬寺、鳳鳴幫、天鴻派三方還是整個武林白道？亦或是哪方集體，比如說平民百姓？”
這問題姜明倫曹浩等人也特別想知道。
江湖江湖，白道黑道一直都是繞不開的話題。
爭霸天下就更加無法忽視了，因爲高手的作用非常明顯。
李無常對於江湖之事瞭解不深，多數是聽魏信、楊素、葉頌等人描述的。
黑道自然是做壞事的一方。
高檔一點的就勾結官員、走私貨、鑽空子，甚至是強搶朝廷的貨物，實力強勁，手段也顯得高端。低級一點打家劫舍，攔路摸財，做的都是多是最直觀的刀頭舔血買賣。
黑道各州皆有，襄陽爲尊。
高檔代表有漢水幫，造反之前和晉王盧元峰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撈了多少。還有天羅幫和殘雲門，曾數次搶奪朝廷稅銀，引起驚天波瀾。
刀頭舔血之輩就不用詳述了，李無常之前在上洛牛毛山見過的匪窩、在馮翊的各路土匪、房陵見過的各路山大王，層出不窮，數都數不清。
不管高檔和抵擋，只要是黑道，都是受唾棄的。
白道呢，名聲自然要比黑道好，但是同樣不怎麼受朝廷待見。
他們對抗黑道勢力，打擊貪官污吏，圍殺契丹高手，偶爾做做慈善，引起的動靜不比黑道勢力小。
也是各州皆有，有幫派，也有散人，論名聲自然是洛陽最甚。
明面上的代表自然是白馬寺，因爲白馬寺有個中土第一人滄海大師坐鎮，實際上也分派別，信念不同，打壓、互鬥、誰也不服誰的事情常有，小問題私下解決，出了大問題就找白馬寺做主。
然而白馬寺終究是佛門之地，哪能管的了那麼多事情，有戲言稱白馬寺是和事佬角色。
中原大亂，黑道勢力忙着爭霸圈地，白道勢力當然不能閒着，爭霸圈地的比較少，“指點江山”的事情沒少幹，特別是近幾年。
爭霸勢力叢生，白道勢力打着爲民請命的旗號，四處遊說，說一些‘你們搞歸搞，但是不要傷害平民，否則我們不客氣’之類。
動刀子的事情免不了。
天羅幫聶晉、漢水幫祝長生祝長龍兄弟、司空盛等人都曾遭受過大規模的白道高手刺殺，還好聶晉等人本身實力過硬，又有大批高手護衛，才能倖免於難。
而一些實力一般的勢力就沒有那麼好運了，但凡首領的所作所爲被白道人士視爲“過分”，先勸說，勸說未果那就動刀子，首領一死，二把手或者其他人頂上首領的位子，然後乖乖按“規矩”辦事。
豫州、冀州、荊州有不少例子可供參考，李無常平素都是當花邊來看的。
想不到今天找上門來了。
李無常並不指望這些所謂的白道勢力能幫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徐明龍之事在法帥軍上下已經有了共識，豈可輕易推翻？
不過，能不得罪儘量還是不要得罪，所以李無常一直好好說話，看看能不能打打太極，問戒賢大師代表何方就是開路之言。
然而戒賢大師尚未說話，孟永思下首一個小青年卻搶着回答：“法帥，你這問題問的有點幼稚吧，戒賢大師乃白馬寺高僧，自然是代表整個白道了。”
他的表情很是不屑，旁邊的一幫人也面露哂笑。
姜明倫面色一沉，看着孟永思：“孟大俠，這位少俠是貴幫的子弟吧，爲何如此不懂事？”
這不是藉機發難。若是區區一個小年輕在法帥軍主場可對李無常如此囂張，不僅僅是李無常一個人丟面的問題，整個房陵的檔次都被拉低了。
曹浩也出言：“孟大俠，我們房陵城以禮相待，你們天鴻幫是來找茬的嗎？”
說罷瞪着向那位插嘴的年輕人，喝斥道：“我們法帥正和戒賢大師在討論要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他早就想發飆了，此時的聲音很大，右手按在腰間長劍的劍柄上，一副隨時要動手的架勢。
一幫親衛也提起精神。
那個年輕人是個驕傲的角色，被曹浩這一通吼，腦子一頓，心中大惱，這就要出言頂曹浩。
孟永思暗罵一句，臉上馬上堆起歉意的笑容，衝李無常、姜明倫、曹浩道歉：“幾位，對不住，實在是不好意思，孟某人管教不嚴！”
說罷瞪着那位出言的子弟，喝道：“戒賢大師都沒說話，你多少什麼嘴？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向法帥道歉？”
年輕人正滿腔怒火呢，但被孟永思生生掐斷，看着孟永思鐵青的臉色，臉上頓時漲得通紅，半晌之後，只得低聲道歉：“對不起。”
他的聲音雖然很小，幾乎聽不見，但是所有人都能聽出其中的不甘，而且，他眼中還包含怨毒之色，很有“你們都給我等着”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