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9點。
趙樂意給兩名病人開了檢查以後，就坐到了電腦前，開始在“快問醫生”上回答問題。
雲利醫藥正在給“快問醫生”做推廣，醫生現在回答問題就會有積分，之後按照積分的高低給予現金獎勵。若是病人在平臺上諮詢，並掛號的話，完成掛號的醫生還會有更高的獎勵。
趙樂意玩了兩天以後，就被這款APP給吸引了。
他本來就是急診醫生，最擅長回答病人們奇奇怪怪的問題，什麼魚刺卡住了怎麼辦，玩具卡住了怎麼辦，身體部位卡住了怎麼辦……
病人們問的多姿多彩，趙樂意回答的亦是如魚得水。
尤其是在沒人的夜班時間，趙樂意連睡覺都省了，直接把刷抖音改成了刷“快問醫生”。
有錢誰不願意賺啊。
急診科的醫生本來就賺的少，雲利醫藥又是醫生們知道的醫藥公司，趙樂意根本不怕對方賴賬，就是拼命的回答問題，爲了賺現金獎勵，也是爲了排名在前。
回答問題多，被讚賞多，被贊同多，達成的門診掛號多，就會排在同類醫生的前列，從而得到更多的曝光……
私下裡，趙樂意甚至有個想法，全國這麼多的醫生，都在用這款APP，那自己如果排在同類醫生的前列的話，豈不是會被許多同行給看到了？
這種名氣，醫生們還是很願意得一下的。尤其是在……沒什麼人問診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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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也不是時時刻刻的忙碌的。
如果那樣的話，說明急診室的配置根本是不足的。
國內不像國外，只有少數醫院能夠開展急診，尤其是外傷治療。國內的急診中心遍佈每一個醫院，任何人隨時都可以走進去，在急診看病。
如果說三甲醫院還管理的嚴格一些，會要求不符合急診條件的病人去專業科室掛號，三甲以下的醫院，急診科的醫生都不會趕人，先收下來再說的醫院是非常多的。
在這些醫院，急診科的醫生都可以當全科醫生看待，收入也和全科醫生類似，屬於醫院鄙視鏈的底層。
趙樂意早就不安於鄙視鏈底層了。
醫生的社會地位多高啊，尤其是到了主治醫生的層面，趙樂意每年回家的時候，還是很能擡得起頭來的。家裡的親戚朋友，不管出於何種心態，多數也願意捧一下趙樂意夫妻倆。
唯獨讓他不快樂的，就是醫生的實際收入偏少，而老婆又想買包。
“看我答出一個包來。”趙樂意正襟危坐在電腦前，心裡發狠的同時，不由想到包送到的時間，老婆的開心與嬌媚，如此一來，接下來兩個月，都可以不用操心買各種節日禮物了吧，省下的時間和精力，又可以多回答一些問題，問題賺到的錢，又可以給老婆買包……
回答問題的時間，總是過的飛快。
快到中午的時間，趙樂意又接了一個從自行車上摔下來的年輕患者，給他做了簡單的清創縫合以後，午休時間就到了。
趙樂意樂呵呵的給護士站打了個招呼：“我先去吃飯，有事招呼。”
護士站裡，只有一根有氣無力的胳膊搖晃了兩下，一聲溫暖的詢問都沒有。
趙樂意暗自嘆了口氣，他當年剛進醫院的時候，級別雖低，卻還是滿受小護士們歡迎的，最起碼是會被打招呼的，有時候，還會被護士姐姐調戲兩句……
然而，成爲主治以後，趙樂意在急診科裡的地位並未得到根本的改善，反而因爲年紀更大，頭髮更少而被護士們嫌棄，當然，護士小姐姐們是不會說出來的，她們只是懶得理你而已……
趙樂意一邊瞎想着，一邊慢悠悠的到食堂，擡眼就看到周醫生和蘇嘉福。趙樂意於是打了飯，走過去笑呵呵的道：“沒人我就坐這裡了，對了，你們用那個……”
“有人。”餘媛手裡拿着手機，擡頭看了看趙樂意。
趙樂意這纔看到嬌小的餘媛。
“我坐另一邊。”趙樂意看看與椅背高度平齊的餘媛，笑了一笑，再轉了一個方向坐下來，眼睛一掃，卻見餘媛的手機界面是熟悉的“快問醫生”。趙樂意頓時來了興趣：“餘醫生也被安利了這個快醫？”
“是啊。”餘媛忙碌的打字，動作飛快。
“雲利做的軟件，還蠻好用的哦。”
“恩。”餘媛點頭，顧不上回答的樣子。她也確實是有點顧不上，問題太多了。
趙樂意看着，不禁心下一跳，餘媛可是出了名的理論達人，再做了這麼長時間的住院總，實踐的水平不說，眼界卻是打開了，這傢伙回答起問題來，不知道要回答多少。
趙樂意這麼想着，掏出自己的手機，一邊翻閱急診科的排名頁，一邊問：“餘醫生玩多久了，排到多少位了？“
說話間，趙樂意看到了自己的排名：急診-外科：158名。
能再全國的醫生面前嶄露頭角，趙樂意還是有點小得意的。
餘媛卻是頭也不擡的道：“我是在給凌醫生答題。”
“咦？給凌然？”
餘媛“恩”的一聲，嘴裡叼了一口雞蛋餅，又喝了口咖啡，雙手繼續拼命的打字。
趙樂意愣了愣：“這個系統是可以讓別人代回答的？”
“當然。”餘媛奇怪的看趙樂意一眼，道：“APP裡的問題，大部分都是初級問題，怎麼可能讓凌醫生浪費時間。有答不出來的，才需要找凌醫生吧。”
趙樂意登時就愣住了。
還可以這樣？這不是要讓高級醫生佔盡了便宜——等等，凌然應該被承認爲高級醫生嗎？
“凌然還舒服……”趙樂意笑了兩聲，乾脆在快問醫生的APP裡輸入“凌然”兩個字，然後，就見他的名字在肝膽外科、運動外科、急診科、手外科和普外科都出現了，而且，每邊的排名都在前50……
趙樂意手一劃，將快問醫生給關閉了，心中不由生氣起來。
周醫生瞅着趙樂意的表情，懶洋洋的道：“醫藥公司的德性你還不知道，肯定都是奔着頭部的去的。你要是病人，你問問題的時候，是想問某某專家，某某主任呢，還是問某某主治呢？但專家主任都沒有時間嘛，只能是這種方式，和主任門診，主治開刀一個道理……”
“你也是自己答？”趙樂意看過去。
“哦，我懶的搞。”周醫生回答的很自然。
“以後都是網絡時代了，你現在不搞的話，日後病人找你都找不到了怎麼辦。”
周醫生懶洋洋的打量趙樂意一眼，懶得回答，給了他一個“哦”。
趙樂意一看周醫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是白費口水了，拍拍自己的腦門，自嘲的呵呵笑兩聲，轉頭看向餘媛：“你現在答什麼呢？”
“有人問，網球塞入了肛門中，能否自己取出來。”餘媛擡了擡頭，繼續飛快的打字。
趙樂意呵的一聲，繼而皺皺眉：“自己取的話，你別說，還挺有難度的，還是送到醫院就診比較好……”
餘媛只“恩”了一聲，又道：“網球外緣粗糙，不算太困難，如果是檯球的話，就只能就診了。”
說話間，餘媛就噼裡啪啦的打字。
趙樂意有心想辯，又怕辯輸了。畢竟，說“不可能”三個字簡單，可人家要是真給你取出來了，那就等於檯球照着鼻子上砸了……
“哎，不餓了。”趙樂意感覺腦海中的畫面感太強了，乾脆連飯都不想吃了，起身就走。
出了小食堂，幾步路的功夫，一盆熱乎乎的豬蹄，又吸引了趙樂意的目光。
“來個豬蹄。你們呂老闆呢？”趙樂意走過去，掃碼付了24.9元，順口問了一句。
“在操作間呢。”小夥子幫趙樂意裝好了豬蹄。
趙樂意提起來，往後面走了幾步，就能透過透明玻璃，看到一間不大的操作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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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作間裡，呂文斌一邊監督着兩名員工，一邊低頭拼命打字。
“小呂，玩什麼呢？”趙樂意打了聲招呼。
“快問醫生。”呂文斌頭都不擡的回了一句，又下命令：“攪和的時候力氣大一點，別把湯汁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