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班的時候,社救科副科長閆愛國來了,今晚是許純良組局,請客的地方在宋新宇家附近的閩南海鮮城。
閆愛國現在已經鐵了心跟許純良綁定在一起了,不僅僅因爲許純良是社救科科長,是他頂頭上司,還因爲他從許純良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向上的可能。
別看許純良年輕,人家可是真敢幹,來到民政局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已經做了好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
目前來說,民政局既有實力又有膽量挑戰王同安的年輕人就是許純良。
作爲最有希望接替王同安位子的人,宋新宇一直低調做人團結同事,在民政局內部的口碑不錯,他現在缺少的就是一個機會,眼看着機會終於出現了。
王同安在陽山公墓被蔣奇勇懟得急火攻心,遷怒於許純良的情景宋新宇自然也看到了,他當時內心竊喜,王同安這隻老狐狸得罪誰不好他非要得罪許純良,宋新宇正琢磨要私下安慰一下許純良的時候,許純良已經主動組局吃飯了。
閩南海鮮城已經給許純良預留好了包間,許純良的車剛到停車場,蔡經理出來相迎。
閆愛國一點都不感到驚奇,一個跟東州一把手秘書稱兄道弟的人,其人脈可見一斑。
吳士奇全程都是忐忑且激動的,別看他和閆愛國一樣都是副科,但是兩人的地位是不一樣的,更不用說今晚還有副局長宋新宇。
按照慣例,一般來說領導通常都是最後一個到達,但是今天宋新宇提早來了。
許純良他們進房間的時候,宋新宇一個人坐在那兒,大堂經理陪他正聊天,宋新宇也是這裡的常客。
許純良一進門就笑道:“宋局,不好意思啊,我們路上堵車來晚了。”
宋新宇道:“我家就住在附近走過來的。”心中當然明白,許純良就是因爲離他家近才安排在這裡的。
蔡經理跟了進來,點頭哈腰地問許純良什麼時候上菜,許純良讓他現在就能上菜了。
蔡經理轉身出去,大堂經理先送了兩瓶茅臺進來。
許純良在這裡吃飯都是丁四負責結賬,菜都不用點,蔡經理知道應該怎麼做。
吳士奇喘氣都變得小心了,來到宋新宇面前打了聲招呼。
宋新宇笑道:“小吳啊,我都不知道你要過來。”
吳士奇心說別說你不知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過來吃飯。
許純良笑道:“宋局,您可能不知道,我和吳院早就認識了,我們是老朋友。”
吳士奇心裡打了個激靈,許純良啊許純良,你不能這麼坑我啊,我才認識你幾天?誰跟你早就認識?誰跟你是老朋友。
宋新宇道:“想起來了,你過去就是衛生系統的,難怪啊,你剛來就對民政醫院內部的情況這麼熟悉。”
吳士奇還沒喝酒就感覺自己已經暈了,完了,徹底完了,秦玉嬌最近都在懷疑他們民政醫院內部有人告密,許純良這麼幹等於把這件事給坐實了,自己這會是褲襠裡抹黃泥,不是死也是死。
許純良道:“要不是士奇幫忙,我還不知道民政醫院內部存在這麼多問題呢。”
吳士奇已經麻木了,都叫我士奇了,士爲知己者死,關鍵是伱又不是我的知己,憑啥要讓我爲你死。
許純良推着已經麻木的吳士奇坐在宋新宇身邊,閆愛國跟他謙讓了一番,終究還是挨着宋新宇坐下,許純良坐在吳士奇身邊。
菜餚精美,美酒甘醇,可吳士奇的嘴裡卻如同嚼蠟,一顆心已經跌落到了低谷,只是機械地陪着大家一起端酒。 三杯酒下肚,宋新宇主動找許純良喝了一杯:“小許啊,今天在陽山公墓你受委屈了,工作都是你做的,最後還被批評,你放心,等有機會我幫你向王局解釋。”
許純良焉能看不出他的目的,還嫌自己對王同安恨得不夠,幫着往火上再添一把柴。
許純良笑道:“宋局,說實話我沒放在心上,最近民政局暴露出的問題有點多,王局心情不好也很正常,我聽說他前兩天被汪書記批了一頓。”
宋新宇聽得心頭大悅,和許純良連幹了兩杯。
許純良道:“咱們三個一起敬宋局一杯,希望不久的將來,咱們局在宋局的領導下風清雲正,開創新篇。”
閆愛國和吳士奇內心同時咯噔了一下,這是要表忠心,這是明目張膽的要篡位啊。閆愛國沒問題,他已經鐵了心要和許純良捆綁在一起,當好許純良的小弟,現在又多了宋新宇當靠山他求之不得,過去宋新宇一直瞧不上自己,他喜歡的人是李學慶。
不過通過今晚的這場酒關係有了本質上的改變,李學慶敢表態支持你當局長嗎?我閆愛國可以,只要許純良說什麼,我就敢幹什麼。
吳士奇也端起了酒杯,他不敢不端,他要是不端起來,宋新宇就會懷疑他,他感覺自己被強拉進了謀逆者的陣營,我特麼冤啊,我就想在民政醫院安安生生混個日子,許純良你把我拉進來幹票大的,不僅僅要針對秦玉嬌,還要把王局給拉下馬。
宋新宇端起了那杯酒,他抿了抿嘴脣,顯得有些激動,但是他也知道說話不能太滿,輕聲道:“永遠都要記住,我們是國家公僕,我們的責任是爲人民服務,如果忘了這一點,那就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
許純良道:“宋局說得太好了,幹了!”
四人一起幹了這杯酒,許純良道:“我來民政局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我看到了許多不正常的現象,我雖然級別不高,可是位卑不敢忘憂國啊!”
閆愛國點頭,吳士奇也只能跟着點頭,除了許純良之外,他們都是副職,在某種意義上他們都是失意者。
許純良道:“士奇在這方面做得就很好,他頂着那麼大的壓力,把民政醫院存在的問題說了出來,因爲這件事他還受到了排擠。”
吳士奇把腦袋耷拉下去,許純良你想說啥就說啥吧,反正我不反也得反了,我特麼叛變了,我必須叛變了。
宋新宇道:“誰敢!簡直是目無王法,小吳,你告訴我,誰排擠你?我第一個不會答應。”
吳士奇心說許純良都說這麼明白了,就差點把秦玉嬌的名字報出來了,你還問我?我該怎麼說?
許純良道:“宋局,您別激動,士奇也不想激化同事之間的矛盾,還是本着……”
“秦玉嬌!”吳士奇大聲說,可能是壓抑太久,可能是酒精的緣故,他不想憋着了,不然他能憋死,被許純良活活給憋死,你不是想讓我表明態度嗎?我投降,我歸順你們行不?反正我也看秦玉嬌那娘們不順眼。
吳士奇端起面前的酒杯自己一口氣給幹了:“她這個人相當的霸道,利用手頭的權力一意孤行,損公肥私,自由散漫,嚴以律人,寬以待己,民政醫院存在許多的問題都是她造成的,我們全體員工對她的意見都很大。”
許純良拍了拍吳士奇的肩膀,向他豎起了拇指。
宋新宇暗自嘆了口氣,秦玉嬌啊秦玉嬌,不是我因愛生恨,也不是我要針對你,現在看來你自身的問題大了,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
閆愛國道:“其實我也聽說過不少她的事情,不過我跟她工作上接觸不多,人家本身和王局的關係又很近,王局重用的人咱們也不好說什麼。”
許純良道:“不管她是誰的人,如果違反了紀律就一定要徹查,我們的民政隊伍必須做到寧缺毋濫。”
宋新宇道:“說得好。”
許純良道:“話再說回來,地球離了誰都能轉,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當上這個院長的,靠學歷還是靠顏值?論到業務能力和管理能力,我覺得士奇都要遠勝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