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闊海接過趙如蘭的手機,劉雲吉也打開自己的手機搜索了一下。
輸入紅風兩個字馬上出現了一連串的相關新聞。
紅風俱樂部衆外籍球員圍毆中國籍男子。
紅風俱樂部總經理李傳宗率球員圍毆事件。
紅風俱樂部之紅與黑。
紅風俱樂部前世今生。
紅風……
李闊海看完打人的視頻,將手機還給了趙如蘭,看到劉雲吉仍然站在原地未動,笑道:“你怎麼還不去?”
劉雲吉誠惶誠恐地點了點頭:“李總,我這就過去。”
劉雲吉走後,趙如蘭道:“李總,我瞭解到一些情況,被打的叫樑立南是我們公司的職員,他和傳宗在歐洲留學時候就認識,當初還是傳宗介紹他進入德銀呢。”
許純良道:“不是伱想象的那個樣子,我在單位工作壓力也很大,不但負責東州市社會救助的工作,還要兼任東州民政局辦公室主任。領導覺得我年輕,拼命往我身上加擔子。”
黃興剛也笑了起來:“你不用緊張,我就是找你瞭解一下情況。”
許純良被請到了派出所協助調查,黃興剛親自過來了解情況,安排在辦公室,這樣氣氛顯得相對輕鬆一些,黃興剛讓人給許純良倒了杯咖啡,掏出一盒煙:“抽菸嗎?”
許純良道:“我不是公安口的,我是民政局的,比你低半級。”
李闊海心中暗自惱火,自己堂堂千門四天王之一,向來只有自己套路別人哪有別人敢套路自己,他轉過身去,外面下起了雨,浦江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
黃興剛道:“有什麼分別,都是幹一樣的工作,還不是爲人民服務,派出所的工作不好乾啊,你也是體制中人?”
許純良笑着搖了搖頭:“謝謝,不會。”
李闊海苦笑道:“魯莽啊,我怎麼生了這麼一個魯莽的兒子,多大仇啊,非得要大打出手,就算心中再恨,也不一定要自己親自出手哇。”
李闊海又耐心叮囑道:“記住,一定要跟人家擺事實講道理,不要強人所難。”
黃興剛道:“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啊。”
黃興剛道:“民政單位好啊,工作壓力沒那麼大。”
黃興剛心中咯噔一下,雖然許純良語氣謙虛,可他一點也沒感到這小子謙虛,二十出頭的年紀就混上了正科級,在體制中沒有背景是不可能的。
“是,我馬上去辦。”
許純良道:“還是大城市好啊,在我們東州,派出所所長頂天也就是正科級,你都是副處級了吧?在我們那邊都能當副局了。”
趙如蘭道:“這件事熱度上升很快,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我懷疑這件事可能是設計好的圈套,傳宗被人套路了。”
許純良道:“滬海落戶門檻太高,我夠不上。”
許純良道:“我又沒犯法有什麼可緊張的?”
黃興剛笑道:“城市太大也不好,關係錯綜複雜,都說大城市機會多,可真正想要在這裡出人頭地談何容易。”
李闊海深深吸了口氣,玻璃窗倒映出他的笑容凝結在臉上:“查查他們的底,還有,你親自去醫院一趟,搞清楚那名員工的傷情,這件事儘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他肯配合,要錢可以給他錢,要升職可以幫他升職。”
趙如蘭點了點頭。
李闊海道:“網上的熱度要儘快壓下來,不能任由這件事發酵下去,查出背後的網絡推手,讓他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黃興剛聽明白了,這小子是在給自己亮身份呢,東州的級別當然無法和滬海相比,但是如此年輕的一個科級幹部還是讓黃興剛產生了警覺,今天的案子必須小心處理。
黃興剛自己點燃了一支香菸,抽了口煙道:“東州我有個大學同學。”
許純良笑道:“誰啊,說出來搞不好我還認識呢。”
黃興剛道:“陸明!他負責網監方面工作的。”許純良眨了眨眼睛,還真是巧呢,不過黃興剛和陸明的關係應該不算太親近,畢竟他連陸明已經調任文旅局都不知道,許純良道:“他現在是東州文旅局局長,級別上比你高半級。”其實陸明的正處尚未落實,許純良故意這麼說。
黃興剛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許純良真認識:“哦,你們關係怎麼樣?”
許純良道:“見過一次面,談不上什麼太深的交情。”他才懶得暴露真正的關係,黃興剛肯定會找陸明求證。
黃興剛點了點頭,果不其然,他沒說兩句話,就找了個藉口離開了辦公室,讓助手繼續瞭解情況。
黃興剛來到外面,找出陸明的電話打了過去,他和陸明不但是大學同學,兩人還在一個宿舍,不過大家在不同的城市又各自成家,整天忙於工作,平時聯繫也不多。
陸明接到他的電話也頗爲驚喜,還以爲他來東州了:“剛子,是不是來東州了?”
黃興剛笑道:“沒有,我找你打聽個人。”
陸明道:“草,就知道你小子沒事想不起來找我。”
黃興剛道:“你們東州民政局有個叫許純良的人你認識不?”
陸明道:“純良,我兄弟啊。”
黃興剛一聽這句話就知道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想起剛纔自己提到陸明許純良還裝出不熟,這小子藏得可真夠深,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許純良說跟陸明關係很好,自己肯定會認爲他是在攀關係套近乎,還是陸明說出來更靠譜。
陸明已經意識到可能出事了:“剛子,到底什麼事?是不是純良出事了,我可告訴你啊,他跟我親兄弟一樣,他要是遇到什麼麻煩你得全力相助。”
黃興剛這下更確定兩人關係夠好,嘆了口氣道:“你不用着急,他沒出啥大事。”他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簡單向陸明說了一遍。
陸明聽完道:“那就公事公辦唄。”
黃興剛道:“醫院那邊的鑑定結果出來了,那個樑立南身上多處骨折,這件事有些麻煩,紅風俱樂部那邊不想事情鬧大,他們想私下了結這件事,其實這種事很常見,如果能和解是最佳解決方案,可我看那個許純良好像有點不依不饒。”
陸明道:“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不依不饒,人家表哥被揍了,追究行兇者的責任難道不應該?剛子,你忘了當年咱們當初的志向了嗎?你是警察,除暴安良是你的職責。”
黃興剛道:“哎,跟你說不清楚,你查查德銀投資再說吧,我也是好心,如果許……你那個小兄弟一意孤行,肯定是要吃虧的,這裡畢竟是滬海。”
“滬海怎麼着?滬海也有法律,剛子,我勸你一句,這件事一定要秉持公道,不是我嚇唬你,我那個小兄弟的能量也不一般,四九城大不大?他照樣橫着走。”
黃興剛心說你這牛逼吹得夠大的,不過有一點他能斷定,許純良肯定有背景。
聽人勸吃飽飯,黃興剛決定在這件事上公平公正,勸和歸勸和,但是一定要做到不偏不倚。
黃興剛回到辦公室讓助手先出去,關上房門,對許純良的態度更親切了:“小許,不瞞你說,我剛跟陸明通過話,你也是,這種關係怎麼不早說。”
許純良笑道:“我這不是擔心影響司法公正嗎,不想你難做。”
黃興剛道:“有什麼難做的,公是公私是私,我拎得清楚。”
許純良道:“你還想問什麼?”
黃興剛擺了擺手道:“不問了,該問的都問完了,該記錄的也都記錄了,咱們現在不談公事,就閒聊幾句。”
許純良看出這個人做事還是非常圓滑的,他笑道:“行,那就隨便聊幾句。”
黃興剛道:“咱們有一說一啊,這件事跟你關係不大,你和另外一位夏侯木蘭,全程並未參加打架事件。”
許純良道:“不叫打架,叫圍毆,是李傳宗率領紅風俱樂部球員圍毆我的表哥樑立南,本來他們還想打我,幸虧我逃得快。”
黃興剛看過俱樂部提供的錄像,許純良那何止是逃得快,簡直跟泥鰍一樣滑不留手,到現在他都有些納悶,許純良是怎麼從六七個職業球員的包夾下穿梭自如遊刃有餘的?
黃興剛決定還是給他一些善意的提醒:“根據我們目前瞭解到的情況,你表哥也就是傷者樑立南他和李傳宗早在留學的時候就認識,兩人的關係還不錯,就連他現在的工作都是李傳宗介紹的,他就職的德銀投資的掌舵人就是李傳宗的父親李闊海。”
許純良道:“不管他什麼背景,打人總得承擔法律責任吧?”
黃興剛道:“這件事啊最主要還是得看傷者的意見,如果傷者本人同意和解,按照慣例,公安機關也不予處罰。”
許純良道:“樑立南傷得可不輕啊。”
他當然清楚黃興剛說得都是實話,如果樑立南不打算追究李傳宗的責任,自己這個親戚再折騰也是沒用,現在只希望樑立南能把脊樑挺直了,他自己捱揍事小,妹妹受傷害事大,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讓李傳宗付出代價,哪還有絲毫的男兒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