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道:“啥意思,被人給擠掉了?科技館?就濟州這地方能有啥科技可展示的?規劃館更可笑,別說濟州,就說東州那個規劃館,規劃的效果圖微縮模型都擺在那裡,可是真正落實的有多少?那現在哪還有人去參觀,根本就淪爲了養閒人的地方。”
蔣奇勇道:“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科技館、規劃館,現在沒有,成立之後會出來多少崗位?其中部分還帶編,咱們博物館本來就存在,如果咱們過去,你覺得能帶去多少的工作機會?我聽說目前市裡傾向於科技館和規劃館,至於博物館有可能選址另建。”
許純良道:“你不說我還真沒想到,某些人是想把那裡變成他們的自留地。”
蔣奇勇道:“看透別說透,反正博物館早晚都得建,現在這種情況就別吸引別人注意力了。”
許純良道:“我不是想出風頭,我是就事論事,老博物館的確已經無法適應文物的保存和展出需求了,如果安防監管到位也不會出現那麼大的漏洞,你既然讓我當這個博物館館長,我就得給博物館乾點事,蔣局,要不咱們爭取爭取,把那個新文化展示中心給拿下,我路過那裡,建築體量不小,如果都給咱們博物館,絕對能打造成濟州文旅的招牌,也能一掃陰霾,你說是不是?”
蔣奇勇望着許純良:“你小子就閒不住,我有點後悔推薦你當館長了。”
許純良道:“來得及,你趕緊另請高明,我還是去指揮部。”
蔣奇勇道:“我估計這事兒有難度。”
許純良道:“對別人有難度,對你不算什麼,蔣局,你想想啊,肖長印因爲博物館的事情被免了職,咱們如果繼續堅守在老博物館,我們做了再多幕後工作別人十有八九還會想,這跟過去還不是一樣?如果咱們換了新館,舊貌換新顏,所有人都會說,還得是新局長有魄力。”
蔣奇勇不得不承認被這小子給說動心了,是啊,在一定的條件下壞事是能夠變成好事的。他之所以開始沒動新文化展示中心的心思,是因爲這兩天接踵而來的麻煩把他搞累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只要去爭取,勢必會觸動濟州一幫老人的利益,雖然他有背景,也要考慮當地老人的感受。
許純良看出蔣奇勇已經心動了:“只要你把那片地方給拿下來,我可以說動黃望麟老爺子在濟州開一個私人展廳。”
蔣奇勇道:“陸雲旗那邊你打算怎麼安排?”
原本蔣奇勇是讓陸雲旗去博物館負責,但是並沒有正式下文,現在許純良這個救火隊員臨危受命,陸雲旗的安置就成爲了問題。
許純良道:“他應該沒啥大問題吧,反正該幹工作就好好幹,該給工資績效也少不了。”
蔣奇勇道:“關於這個人的使用一定要慎重,畢竟他目前還是警方的重點調查對象。”
許純良道:“其實如果不是他去博物館,可能問題沒那麼早發現,如果不是事情比較敏感,反而應該嘉獎他呢。”
陸雲旗現在的處境極其尷尬,警方雖然讓他回家了,但是又提醒他不得擅自離開濟州,陸雲旗思前想後還是頂着壓力去博物館上班。
在多數人的眼中,陸雲旗已經變成了一個倒黴蛋,他從文旅局副局,巍山湖國家級度假區建設指揮部主任的位置上一跌再跌,進入了人生的谷底,有人認爲他是自作自受,有人認爲他黴運纏身,不過也有人覺得陸雲旗心理素質夠強大,在這樣的狀況下居然還能堅持來到博物館上班,這得多厚的臉皮。
雖然蔣奇勇讓陸雲旗過來負責博物館的工作,但是並沒有給他正式的職位,確切地說還沒等到任命,博物館就出了事,現在許純良成爲博物館館長,陸雲旗的處境就顯得越發尷尬了。
不過陸雲旗還是有自己的辦公室的,他今天上班後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面,泡了一杯茶,思考人生,他也覺得自己流年不利,怎麼就這麼倒黴。
本以爲自己已經無人問津,打算熬到下班悄悄走人。
上午十點的時候許純良敲響了他辦公室的房門,陸雲旗開門一看是許純良,趕緊招呼道:“許館長,你怎麼來了?”
許純良道:“我不能來嗎?你也別叫我許館長,我是被抓了壯丁,過來當救火隊員的。”
陸雲旗道:“正式任命都下來了,我還沒來及恭喜你呢。”
許純良去沙發上坐下了:“有啥可恭喜的,現在這個敏感時刻,這個職位就是燙手山芋,聰明人誰願意接手啊。”
陸雲旗道:“在這個敏感時刻,聰明人好像也不應該跟我接觸吧?”
許純良笑了起來,陸雲旗也想配合他一起笑,可是他笑不出來。
許純良道:“我來是想跟你說一聲,你的工作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過去怎麼幹,以後還是怎麼幹。”
陸雲旗道:“蔣局也是這個意思?”
許純良道:“他不管具體事務,我怎麼覺得你有些畏難情緒。”
陸雲旗嘆了口氣道:“工作上的困難我不怕,我只是怕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
許純良道:“有什麼好怕的,你的問題不是已經處理過了嗎?”
陸雲旗道:“處理過不代表徹底翻篇了,咱們這個系統最擅長就是翻老賬。”
許純良道:“別想這麼多,不管別人怎麼想,我認爲在張玉成的事件上,你非但無過反而有功,如果不是你啓動了這次的盤庫,張玉成偷樑換柱的事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曝光。”
陸雲旗道:“可惜明白人太少了。”
許純良道:“這兩天你心情肯定受到影響,我也不強迫你工作,可等這件事風頭過後,你該怎麼幹還得怎麼幹,我還有很多事情,不可能整天長在這裡,博物館還得靠你。”
陸雲旗心說就怕蔣奇勇不這麼想,可許純良在這種時候還能說這種話已經是難能可貴,常言道,士爲知己者死,他當然沒必要爲許純良死,人家也不需要,可爲人家搭把手出點力總是應該的,於是他點了點頭:“我心態沒問題,如果你需要,我現在就可以投入工作。”
許純良道:“行,我回頭跟他們交代一聲,我不在的時候工作還是向你彙報,還有一事兒,我聽說樑馨家裡被查出了文物。”
陸雲旗道:“肯定是張瑞峰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藏在她家裡的。”
許純良道:“他倆的關係究竟到哪種地步了?”
陸雲旗道:“我不清楚,我們的事曝光之後,基本上就斷了聯絡,後來我才聽說她和張瑞峰好上了,我這個人還算拿得起放得下,我沒糾纏過她,更沒找過張瑞峰的麻煩,外界的傳言全都不屬實。”
許純良道:“外面還真是說什麼的都有,還有個說法,說是張玉成舉報的你們,所以你纔要求來博物館查他的賬。”
陸雲旗道:“張瑞峰不就是這麼說的,不過這個人腦子不是太靈光,我覺得張玉成但凡頭腦清醒應該不會把他兒子捲進去。”
許純良點了點頭道:“現在他也說對樑馨家搜出的文物不知情。”
陸雲旗道:“許主任,樑馨會不會有麻煩?”
“我不知道,得看最終的調查結果。”
陸雲旗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低聲道:“其實樑馨還和一個人關係比較曖昧。”
許純良有些吃驚地望着陸雲旗:“啥?”
陸雲旗尷尬道:“我們倆早就清楚是不可能結婚的,所以我們的關係是各取所需,我不限制她的自由,她也不給我惹麻煩,在我和她交往之前,她和肖長印的兒子肖小軍就處過,不過後來她被肖小軍給甩了。”
許純良道:“這跟博物館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陸雲旗道:“肖小軍人脈很廣,他和張玉成的關係很好,平時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島城做生意,但是他只要回來基本上都會請張玉成吃飯。”
許純良道:“他和張瑞峰關係怎麼樣?”
陸雲旗搖了搖頭:“不怎麼樣,過去我以爲張玉成是想通過肖小軍討好肖長印,後來我聽說張玉成的很多事情都是肖小軍幫他辦,他閨女出國都是肖小軍親自去辦的,你說這事兒是不是有些奇怪,張玉成是肖長印的部下,肖小軍爲什麼會對他這麼好?”
許純良道:“你是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太正常?”
陸雲旗道:“我沒什麼證據,但是我就是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包括張玉成的死。”
許純良道:“老陸,這些你都跟警察說了沒有?”
陸雲旗搖了搖頭:“有些話在警察面前我不敢亂說,他們講究證據,我說的這些情況都是猜測。”
許純良心中暗忖,事情過去了幾天,肖小軍始終沒有進入警方的調查範圍,陸雲旗雖然沒有挑明,但是許純良也明白他想透露的信息,他懷疑肖小軍也和這件事有關。鑑於樑馨和他們的特殊關係,不能排除這其中可能存在報復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