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吃過飯就走了,他們下午還有任務,許純良送他們出門。
在外面詢問蘇晴父親的近況,蘇晴對他的關心表示感謝,她之所以回來這麼久都沒有帶父親去找鄭培安,主要是因爲父親最近情緒不太好,抗拒治療,她也不好勉強,打算等父親的心情轉好一些再帶他去找鄭培安。
許純良讓蘇晴不用去醫院了,約好明天和鄭培安一起去她家拜訪。
蘇晴感謝之餘還有些迷惑,爲何不是請許老先生過去?許老先生是鄭培安的師父,他的醫術肯定要比鄭培安高出一籌。
許純良看出她的迷惑,心中暗笑,真正給蘇天宇看病的那個人是自己,鄭培安過去也只是給自己當道具的,就算爺爺對自己是中醫天才的事情深信不疑,也不能表現的太過,不然他肯定會起疑心。
送走蘇晴之後,許純良回去挨桌敬酒。
高新華和裴琳一桌,裴琳道:“小許,那個蘇晴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嗎?”
許純良笑道:“你這麼一說我都不敢跟人說話了,總不能我跟誰聊兩句,人家就成我女朋友了?”
高新華道:“她主持得真是不錯,年前咱們醫院有個新年聯歡會,你看看能不能請她過來主持。”
許純良道:“高書記,人家是市電視臺當紅主持,咱們長興的舞臺是不是次了點。”
裴琳道:“這話我可不愛聽,伱怎麼看不起長興?長興今年的聯歡會在中山堂舉辦,也請了不少的明星大腕。”
她的這句話許純良也就是聽聽,過去裴琳開挺美豐胸的時候,就請過明星做推廣,那位香江過氣明星充其量也就是個三流,不過華年集團應當是有實力請幾個明星的,可醫療系統請明星有什麼用?老百姓是奔着看病來長興的,沒有人是爲了看明星的。
許純良道:“我可沒有看不起長興的意思,你們真想請,我幫着聯繫,不過出場費肯定少不了。”
裴琳爽快道:“請,出場費我負責!”
其實她還有個心思,想請兩位東州電視臺的當紅主持人爲她和趙飛揚主持婚禮,今天看過蘇晴的現場主持,她非常喜歡。
裴琳這個人骨子裡非常要強,比如在婚禮的事情上,趙飛揚越是想低調處理,她越是要風風光光辦一場婚禮,在她看來,趙飛揚並不是真心想娶她,如果不是因爲有了孩子,他還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
趙家人也不想讓她進門,裴琳到現在都沒見過趙飛揚的父母,她必須辦一場隆重的婚禮,大宴賓客,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趙飛揚的正牌夫人,她是明媒正娶,她不用趙飛揚操心,所有的一切她來包辦。
朱明遠今天過來也是礙於面子,看到鄭培安拜師的場面,他有些眼熱,中醫講究師承,鄭培安拜師之後,身上就多了一層光環,以後很可能危及到他的地位。
朱明遠的危機感很強,其實長興的中醫科一直在走下坡路,科室收入不行,科主任在醫院就沒什麼存在感。仁和堂過來承包中醫門診,本來朱明遠也是反對的,可是當他意識到自己能從中拿到實打實利益的時候,就開始支持了,不但支持還選擇加入。
他是少數知道周義生和裴琳關係的人,本以爲周義生可以將中醫診療中心發展壯大,可自從上次的膏藥事件之後,中醫診療中心的口碑遭遇了空前危機。
望着飛流直下的門診病員數量,朱明遠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又動搖了,現在全指望着仁和堂接下來進行的名師義診活動,希望能把失去的口碑給重新豎立起來。
週日清晨,鄭培安開車和許純良一起前往新城區,去蘇晴的家中給她父親診病。
鄭培安昨天喝了不少酒,今天身上還帶着酒氣,有點擔心途中遇到查酒駕的交警,就算現在測,他肯定也是酒後駕駛。
許純良讓鄭培安去副駕坐,主動請纓自己開車。
鄭培安記得他都沒學駕照,琢磨着酒駕和無證駕駛哪個的罪更大一些。
許純良心說你看不起誰啊,他把自己的駕照拍到鄭培安手上。
鄭培安拿起駕照看了看,確定上面的照片是許純良的,要說這駕照做得倒是挺真的:“哪兒買的?”
許純良笑了起來:“我考來的!”他啓動汽車就開。
鄭培安提醒他:“起步打轉向啊!”
許純良反懟道:“幫你省電。”
“我這是油車!”
這一路鄭培安提心吊膽的,真不知道這小子哪個駕校學得駕駛,實線變道,變道不打轉向,車速賊快,看到要變紅燈,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趕着黃燈閃爍的時候衝了過去。
鄭培安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不用這麼趕,開車講究趕紅不趕綠,你這樣容易闖紅燈不說,還不安全。”
許純良道:“您別絮絮叨叨的行嗎?我開車最煩別人瞎指揮。”
鄭培安道:“你在哪兒學的駕駛?”
“島上!”
“巍山島?”
許純良點了點頭:“我們單位那輛桑塔納我開得可好了。”
鄭培安道:“我這是奧迪Q5。”
“知道,感覺不如桑塔納好開。”
鄭培安翻了個白眼,他買這輛車其實就是給許家文看的,他不喜歡開車,主要是平時應酬多,等以後要是能跟許家文成了,這輛車就給她開。
鄭培安美滋滋地想着,冷不防許純良來了個大腳剎車,鄭培安因爲慣性,腦袋差點沒頂到擋風玻璃上,幸好有安全帶把他給拽了回去。
許純良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笑了笑,一不留神差點開過了。
因爲剎車太急,後面的那輛車差點沒釀成追尾事故,司機氣得落下窗戶就開罵。
許純良準備下車去理論,鄭培安提醒他:“別晚了給人看病。”
許純良這才作罷,如果不是事先答應了蘇晴,非得下車把那貨痛揍一頓不可。蘇晴家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家裡只有她和父親兩人,母親在她高三那年車禍去世,即便在那種情況下,她還是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中傳。
父親是在她大三那年癱瘓的,如果不是爲了照顧父親,她可能選擇留在京城工作。
蘇晴專門在家等候他們登門。
許純良和鄭培安進來之後,看到地面一塵不染,兩人趕緊換鞋。
蘇晴道:“不用,進來就是。”
許純良道:“還是換上吧,你都把鞋準備好了。”
蘇晴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比較愛潔,又怕失了禮數。
許純良觀察了一下她家的裝修,簡單不失溫馨,暖氣開得很足。
許純良脫下外套,蘇晴接過幫他掛上,又幫着鄭培安把衣服給掛起來,招呼道:“兩位先坐,我給你們泡茶。”
鄭培安笑道:“蘇小姐,我們又不是來喝茶的,還是先看病吧。”
蘇晴道:“兩位稍等,我去叫他。”
蘇晴離開之後,鄭培安道:“蘇小姐真是不容易啊。”
許純良道:“您也不容易。”
鄭培安苦笑道:“我是不容易。”不但要給這小子當槍,還要幫他擋槍,鄭培安心中有些忐忑,他估計自己大概率是沒本事治好這個癱瘓多年的病人,是許純良非要治。
他們之前已經溝通過,鄭培安雖然信任許純良,但是在看病方面對許純良還是欠缺一些信心,就算他真是什麼曠世奇才,沒有一定的醫學經驗,沒有相關醫案的積累,也不可能做到任何疑難雜症都可以手到病除,別說是他,就算師父也做不到。
想起師父,鄭培安不禁有些發愁,自己昨天才拜入師門,如果師父知道自己陪着許純良這麼幹,會不會一怒之下跟自己斷絕師徒關係,把自己逐出門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蘇晴推着父親走了出來,蘇天宇頭髮凌亂地坐在輪椅上。
鄭培安先看了一下蘇天宇以往的病歷,前年四月初診,病歷記載,患者近兩月來,腰困如折,夜甚,小便餘瀝,昨晚睡前,右肢麻木,今晨醒來已偏癱。嘴角右斜,漏氣、漏水,舌短、失語,頭暈氣短,按脈浮軟,舌淡胖有齒痕,舌左瘀斑成片。
蘇天宇的初診醫院是市中醫院神經內科,負責接診的醫生是施友良,診斷是腦血栓形成。
施友良認爲,蘇天宇身體虛弱,形盛氣衰,腎元久虧,肝失滋榮,氣虛失運,發爲偏枯,所以採用了益氣固腎,祛痰化瘀,蟲類通絡的治療方法。
給蘇天宇開了補陽還五湯,三劑之後,輔以鍼灸,每日鍼灸曲池透少海,合谷透後溪,陽陵透陰陵,風市、足三裡,外加鍼灸面部的牽正穴改善蘇天宇的口歪眼斜之症。
鄭培安認爲這樣的治療方法並無不妥,換成他對腦血栓形成的病人也會採用差不多的方法。
根據病歷記錄可以看出,蘇天宇在接受治療後症狀有所緩解,不過十天之後病症急轉直下,非但沒有治癒好轉反而越發嚴重,到最後手足無力,無法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