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周身的傷口還在隱約做疼,天涯幾乎以爲自己還在夢中,他自小到大,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待遇,就算是後來成爲了殭屍之王,他一心想着復仇,過着幾乎苦行僧一樣的生活,成日都是在血腥中渡過,哪裡遇到過這種旖旎的風光。
他知道這不是夢,但是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到了這裡,覺得身上緊緊的,驀地一驚,才發覺是被繃帶包紮了傷口,不但是身上,就是頭上都是一圈圈的纏繞,幾乎和糉子一般。
他雖然只是輕輕的一動,坐在桌前的那個女子已經倏然轉過了身來,凝目向這裡望來,驚喜的叫道:“你醒了?”
天涯這才瞧清楚了她的正臉,沒有嫵媚那樣的明媚嬌豔,也沒有無憂的可愛動人,但依然讓人有一種驚豔的感覺,“謝謝你。”天涯嗓子微微有些嘶啞,發現現在嘴和眼睛好像是唯一能動的地方,雖然這些繃帶對於他而言,只要輕輕的一掙就能掙斷。
“你傷勢很重,先不要起來。”那女子慌忙走了過來,身上的佩環叮噹作響,天涯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竟然真的一動不動,他發現不了這個女子對自己的,哪怕是一丁點的敵意,只想着永遠這樣躺下去,只是想起了躺在這裡的緣由,心中又不由一痛。
那個女子走到了牀前,緩緩的坐了下來,離天涯近在咫尺,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掌,輕輕的放在了天涯的額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意,“你好像好了很多?”
天涯覺得那手掌溫如暖玉,柔嫩異常,饒是心硬如鐵,也不由起了漣漪,緩緩道:“謝謝你。”
“你這會的功夫已經謝了兩次我了。”那女子微微笑道,眼睛有如彎月一般,“我其實也沒有做什麼。”
“我怎麼會到了這裡?”天涯道。
那女子不知怎的地,一直望着天涯的雙眼,竟然有些癡了,這雙眼睛中總是有着無邊的憂鬱和傷心,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鬼使神差的把他帶了回來,或許就是因爲了這雙眼睛。
“我。。。。。。我本來是去山上的寺廟上香的。”那個女子輕聲道,“沒有想到突然身後一聲大響,回頭的時候發現你好像從天上掉下來一樣,渾身都是傷,我本以爲你一定沒有命了,沒有想到你還能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驀然間臉上一紅,就是因爲這一眼,所以她竟然把他帶了回來,還悉心給他療傷,世上的事情真的很難說。
“就你一個人?”天涯有些疑惑的問道,他早已看出這個女子只是個普通的女子,又如何搬得動自己。
“你這麼重,我一個人怎麼擡得你起,還有我的丫鬟小翠了。”那個女子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笑道:“這裡很安全,你儘管放心養傷好了,沒有人會找來的。”
天涯冷冷的一笑,“找上門來反倒不麻煩我了,不過不論怎樣,還是要謝謝你的,對了,談了這久,還不知姑娘你貴姓?”
那個女子嫣然一笑,“我叫蒼月,你呢?”
“蒼月?”天涯喃喃道:“我?我叫天涯。”他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可是並不怕說出來,只是上次有了張剴的前車之鑑,心中有些不安,突然說道:“我要走了。”
蒼月一愣,“你去哪裡?”
天涯緩緩道:“我是個不詳之人,無論誰和我在一起都沒有好下場的。”
蒼月一愣,伸手按住了他的肩頭,“我不怕,我相信你是個好人。”
“好人?”天涯望着蒼月,“你只是和我頭一次見面,怎麼認定我是好人?”
蒼月望着他的眼睛,淡淡道:“壞人怎麼有你這樣的眼睛,壞人看我的眼神和你是截然不一樣的。”
天涯苦笑一聲,“我只是希望你以後莫要後悔。”
蒼月望着天涯,斬釘截鐵道:“我不會後悔,路是我選擇的。”
天涯不想多說,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蒼月見狀,伸手拉起了被子,蓋在了天涯的身上,“你身上的傷勢未好,再休息一段時間了,等一會我叫小翠送點東西過來吃了。”
天涯嗯了一聲,再次沉沉的睡去,這種安寧,多久沒有遇到了,三年?
轉瞬他已經待了三天,蒼月本來還想爲他找個醫生,可是卻驚奇的發現,他恢復的速度實在是驚人,本來她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本以爲他是死定了,只是因爲心中那種不知名的原因,才把他帶了回來,沒有想到這短短的三天,天涯已經恢復了和常人無異,想起了那天他彷彿從天而降一樣,蒼月似乎知道了什麼,卻沒有在天涯的面前提起,她是個聰明的女子,知道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不該說的。
天涯這幾天什麼也沒有想,甚至沒有想到創世神甲,他怕自己想起了無憂,想起了無憂的出手,想起以後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對,可是事情該來的時候還是要來的,難道不是嗎?
蒼月這幾天只是在桌子旁困了打個盹,這多少讓天涯有些不安,第三天的時候,他終於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繃帶,雖然蒼月執意不肯,可是讓她詫異的是,天涯好像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看到你今天的樣子,實在想不出你三天前的模樣。”蒼月微笑着說,不過天涯卻發現她好像是有點苦笑,“多謝你。”天涯望着蒼月,真誠的說道,雖然即使沒有蒼月的相救,他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穿着蒼月親手爲他縫製的衣衫,天涯有些感慨,彷彿量身定做一樣,他實在看不出這個女子竟然還有這般的手巧,但是他知道這是蒼月親手爲他縫製的,每次當他熟睡的時候,蒼月都在燈下忙碌,雖然他多半是在裝睡,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裝睡還能做些什麼。
這三天他雖然好的和沒事人一樣,但是蒼月卻消瘦了許多,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蒼月對天涯的情意,何況是天涯,可是天涯不能接收,他覺得自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除了謝謝還能說些什麼。
蒼月眼中一絲無奈,“你知道你這幾天說了多少句謝謝?”
天涯緩緩的道:“雖然是多了些,可是我還是要說,因爲。。。。。。因爲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報答你。”
蒼月苦笑道:“你難道見了我,就只想到報答兩個字嗎?”
天涯望了她半晌才道:“對不起。”
蒼月緩緩的低下頭來,良久才低聲道:“你其實不用說什麼對不起的,因爲我說過,我不會後悔,路是我選擇的。”
天涯無語。
又是沉默了良久,天涯終於說道:“我想我該走了。”
蒼月全身一震,並不擡頭,只是緩緩道:“我送你?”
天涯緩緩搖搖頭,“不用!”
驀然間傳來砰砰的敲門聲,蒼月霍然轉身,衝到了門口,天涯卻已看到了她眼中似乎有着淚水,臉上更有着無盡的委屈,天涯木然,並不多言。
帶開了房門,蒼月飛快的用衣袖揩了一下眼角,“小翠,什麼事?”天涯倒是認識門口的那個丫鬟,和蒼月一起的,雖然很少進了這個房門,可是這幾天的飯菜都是小翠一手打理,她面容頗爲清秀,只是這個時候卻有了一絲慌張,望了一眼屋內的天涯,眼中有了一絲錯愕,顯然也沒有料到這個時候天涯竟然能夠站了起來,眼中轉瞬多了一絲驚喜,又被無邊的焦慮代替。
“小姐,馬公子來了。”口氣中很是焦急,“他執意要找你,王媽都擋他不住了,小姐,你。。。。。。”
“我知道了,”蒼月恢復了平靜,終於轉過頭來,望了一眼天涯,“我要出去一趟,你。。。。。我不送了,小翠,你送天涯公子走。”
“什麼?他要走,他怎麼能這個時候走?”小翠大聲道,似乎很不滿意。
“小翠,”蒼月低聲喝止道:“不得對天涯公子無禮,他畢竟只是我們的客人。”歉意的一笑,並不多說些什麼,蒼月已經匆匆的離去,只是眼中卻有着無盡的悲傷和不捨。
天涯卻心中一震,蒼月這個時候的眼神竟然和當年的嫵媚極其類似,呆呆的立在了那裡。小翠走了進來,低聲道:“天涯公子,你快走吧。”只是口氣中似乎有些埋怨的味道。
天涯回過神來,舉步向門口走去,小翠卻低聲哼了一聲,“無情無義。”
天涯停住了腳步,緩緩的轉過身來,“你家小姐有了麻煩?”
小翠終於忍不住道:“不錯,怎麼說我家小姐也救了你一命,你知道這幾天她爲了你推掉。。。。。。推掉,這個時候她有麻煩了,你不顧而去,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天涯猶豫了一下,“是什麼馬公子?”
“不錯,就是那個蠻橫不講理的馬公子。”小翠喜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俏臉一扳,“那你爲什麼還要走?”
“需要我做什麼?”天涯淡淡道,他不知道這個馬公子是什麼人,也不需要知道馬公子是什麼人,他只知道,自己的確欠蒼月一個人情。
“需要你做什麼?”小翠倒是一怔,突然憤怒道:“你難道不知道小姐對你的情意嗎?”
天涯淡淡道:“那又如何?”
小翠差點想上前咬了他一口,“我見過冷血的,卻是頭一回看到你這麼冷血的,你滾吧,這裡不歡迎你。”
天涯冷冷道:“我的事情不要你來擺佈。”伸了個懶腰,喃喃道:“幾天沒有殺人,沒有想到又要出手了。”
小翠聞言一怔,覺得一股寒意衝上了心頭,“你說什麼?殺人?你知道馬公子是什麼人?”
“管他是什麼人!”天涯淡淡道:“他碰到我,只會變成一種人。”
“什麼人?”小翠忍不住問道,怎麼看天涯都不像是個能打架的人,只是他若是不能打架,當初爲什麼會一身是血的落在了她們的身後,直到今天,小翠還不知道天涯到底是怎麼出現的,他彷彿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她知道這個念頭多麼的荒謬,只有神仙才能從天上下來的,天涯絕對不是神仙!
“死人!”天涯冷冷道,這個時候前方已經是喧囂一片,就是聾子都知道那裡已經發生了事情,時不時的夾雜着幾聲女子的尖叫,天涯冷冷一笑,已經舉步向那面走去。
小翠有些發怔,又有些歡喜,疾步的跟在了他的後面,“你可千萬要自己小心,馬公子在這裡可不是普通的人,他叫馬得草,是這裡跺一下腳地都要震三顫的人物,你最好。。。。。。”
天涯霍然轉身,小翠一個不留神,幾乎撞到了他的身上,“你怎麼又停下來了?”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天涯緩緩道:“我決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畫腳,如果你不希望你家小姐有事,最好就是閉上嘴。”身形只是一閃,天涯已經蹤影不見,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小翠站在了那裡,揉了揉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天涯爲什麼會憑空消失,突然想起了什麼,慌忙向前面的大廳跑去。
天涯頭一回走出了呆了三天的房間,這才發現這裡的樓閣的規模不小,前方小橋流水,修竹假山,實在是美不勝收,只是前方不時的傳來兩聲咆哮,未免和這裡的格調有些不大相符,每個房間中是打開了窗戶,裡面無一例外的都是美豔絕倫的女子,天涯一怔,隱約已經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不過無論蒼月是什麼人,他決心了去做一件事情斷然沒有回頭的道理。
還沒有邁進大廳,就聽到裡面公狗一般的狂吠,“你以爲自己是誰,你不過是個千人踩萬人騎的婊子罷了。”
天涯皺皺眉頭,這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馬公子。馬公子倒是人如其名的,一張臉實在不比馬短了多少,上面坑坑窪窪的小坑疊着黑點,彷彿一個土豆過了幾冬,褶皺不堪,偏偏一張嘴倒是不小,足以塞進兩個饅頭,這個時候正在唾沫橫飛的破口大罵,矛頭當然就是照顧天涯多日的蒼月了。
蒼月臉色蒼白,一聲不吭的站在了那裡,旁邊的一個老婆子不停的打着圓場,“馬公子,你不要生氣,蒼月這不是出來了嗎,蒼月,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點給馬公子陪個不是了。”
冷冷的望了馬公子一眼,突然瞥見了天涯,蒼月臉色更見蒼白,皓齒咬着紅脣,幾乎滴出了血來,她雖然需要天涯的幫助,可是實在不願意這個時候被他看到自己這個情景,她怕他瞧不起。
她一直潔身自好,雖然在青樓有些時日了,可是還是想找個好人家的,只是這年頭,好人實在比三條腿的蛤蟆還難找,她這才上山上的寺廟求佛保佑,希望上天能夠眷顧自己,讓自己碰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男人,沒有想到回來的路上天涯竟然從空而降。
雖然天涯渾身焦黑一片,血跡斑斑的,可是她一直以爲他是上天派來的,望着那一雙憂傷的眼睛,裡面隱約閃動着如同深潭碧水一樣的光芒,蒼月終於把他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她希望自己能用柔情打動他,是她帶他來到這裡的,卻希望天涯能夠把自己帶出去,可是過了三天,她不禁深深的失望了,她發現他也如一潭死水一般,沒有一絲波瀾。
沒有想到他還是來到了這裡,這麼說他還是關心自己的?蒼月暗自想到,心中竟然又升起了一線希望,雖然微弱。
天涯緩步的走到了馬公子的身前。馬公子不由一怔,他正罵在興頭上,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阻擋他的雅興,上下打量了天涯一眼,發現他並非和青樓裡面的人,甚至不能算是這本地的人,冷哼了一聲,“滾,滾的遠遠的,不要惹得你大爺我發火!”
天涯淡淡一笑,“馬得草?”
馬公子勃然大怒,這小子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敢和堂堂威震一方的馬公子這麼說話,簡直是禿子打傘,無法無天了,“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馬公子一張臉這下拉的比驢臉還要長了,寒着聲音說道。
“哦?”天涯眉頭一軒,道,“什麼選擇?”
“第一,跪下來給我磕頭認錯,叫我三聲爺爺。”馬公子惡狠狠的說道,全然沒有看到天涯眼中已經碧綠一現。
“第一個選擇看樣行不通,第二個選擇呢?”天涯淡淡道。
青樓裡面的人都在目瞪口呆的望着天涯,心中都暗道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和馬公子這麼說話,。月卻及其擔心,只是關切的望着天涯,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只不過若是天涯死了,她也不想活了,實際上也是如此,得罪了馬公子,你只能生不如死,她以前一直對馬公子虛與委蛇,沒有想到還是躲不過這一關。
“第二個選擇嘛,”馬公子眼中閃過一絲殺機,這裡他就是皇上,想要殺個人實在比殺雞還要容易,伸手一揮,四個壯漢身着黑衣,滿臉橫肉的已經圍了上來,“第二個選擇就是讓我的家丁打你得跪下來,然後向我認錯。”
天涯望都不望那四個家丁一眼,“你錯了?”
馬公子反倒一怔,“你說什麼?”
天涯淡淡道:“我說你錯的厲害,我其實還有第三個選擇。”
“什麼選擇?”馬公子惡狠狠的問道,全然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閻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煞星。
“殺了這四個走狗,然後讓你跪下來向我叫三聲爺爺。”天涯淡淡道。
這下不但馬公子,就是他的四個手下都是變了臉色,這個看似並不能打的年輕人竟然這麼狂,一個家丁不等吩咐,碗口大的拳頭已經揮了過去,他實在看不慣天涯那張堅毅,又有些漠不關心的臉,他希望自己這一拳能給他打的如同爛掉的柿子。
只是可惜,爛掉的不是柿子,而是那個打手的拳頭,別人都沒有看到天涯的任何動作,那個手下的拳頭突然爆成了一團血霧,散在了空中,愣了一下,難以置信的望着自己光禿禿的手臂,那個家丁突然殺豬一樣的大叫了起來,這才感覺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抱着自己的手臂大叫了起來。
其餘的三個家丁本來還在後悔出拳慢了一步,沒有搶在那人的前面,這下卻忍不住慶幸自己的馬屁好在拍在了後面,都臉色如土的倒退了幾步,眼前的這個絕對不是人,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神通。
馬公子這下臉圓了一些,勉強的擠出了點笑容,“公子貴姓?”
冷冷的望着馬公子,天涯嘴角一絲殺意,“你不配。”
馬公子心頭火氣,知道這個絕對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強忍住心中的恨意,連聲道:“不錯,我不配,我不配,其實只有從蒼月姑娘那樣的人物才配得上公子這樣的人物的,小人不配,小人就不打擾二位了。”一邊說着,腳步慢慢的向後退去。
“站住。”天涯沉聲道。
“這位公子,什麼事?”馬公子一驚,慌忙問道。
“你難道忘記我說的第三個選擇?”天涯盯着馬公子,臉上一絲冷意。
馬公子這下可是又羞又惱,只是他能夠混到今天的這個地步,就絕對並非頭腦簡單之輩,望着身旁的衆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心中暗暗發狠,你們儘管笑,等一會就讓你們連哭都哭不出來,不過現在哭不出來的是自己,先要解決燃眉之急才能考慮報仇的事情,雙膝一軟,馬公子已經跪了下來,“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就當放屁一樣的放過小人吧。”
衆人心中都是大大的痛快,更有幾個幾乎忍不住要,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絕對不敢笑出來,這個馬公子是這裡的惡霸,向來只有他對別人發狠的份,哪有落到今天這般田地的時候,每個人都希望天涯能夠殺了這個馬公子最好,因爲天涯事後可以一走了之,她們卻還要呆在這裡,如果馬公子不回來報復,那就是見鬼的事情了,只是卻沒有哪個能有這樣的膽量,就算小翠都只嘴脣動了兩下,終於咽回去想要說的話來。
天涯望了馬公子半晌,突然淡淡一笑,“你這種比喻實在貼切,我也實在沒有必要和自己的屁過意不去了,你走吧,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到這裡。”
馬公子心中大喜,又是暗罵道,看你小子一副聰明的樣子,沒有想到竟然是個繡花枕頭,竟然不懂得斬草除根的道理,你今日放過我,只希望你不要走的太快,等我把家裡的能人請過來,我讓你小子把今天我受到的屈辱十倍奉還!
等到馬公子如同喪家之犬般的退了出去,小翠忍不住的衝了過來,大聲道:“你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天涯冷冷的望了她一眼,“那你剛纔爲什麼不出來?”
小翠一怔,急聲道:“他肯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你。。。。。。你,”望着天涯冰冷的眼神,突然打了個冷顫,只是以爲她在天涯的眼中竟然看不出一絲活意。
冷冷的望着小翠,“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怎麼做,蒼月,”蒼月一怔,緩緩的走上前來,“天涯,什麼事?”
“給我拿壺酒來,”天涯卻是不望她一眼,只是望着馬公子退出去的地方,“我只希望他不要回來,因爲我這幾天不想殺人。”
蒼月微微一怔,不過還是聽話的拿過壺酒來,旁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人是膽大還是瘋子,不過這個地方絕對不那麼好待,顧不得再看熱鬧,只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一鬨而散,只留下了天涯,蒼月二人,還有猶豫不決的小翠。
天涯不理二人,自顧自的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望見蒼月還在身旁,終於說道:“一會他還會來。”
蒼月咬了咬嘴脣,不解道:“那你爲什麼還會放他走?”
天涯淡淡道:“我希望他能把所有的人都帶來,也不用我一個個的去殺。”
蒼月打了寒顫,竟然說不出話來,“你要是害怕,不用在這裡陪我,”天涯淡淡道:“我欠你的,今天要還。”
蒼月臉色突然變得沒有一絲血色,冷冷道:“你不欠我什麼,我做的一切都是自願的。”
驀然天涯舉杯的手掌一凝,半晌沒有稍動,就算身形都僵在了那裡。蒼月心中一軟,坐了下來,緩緩道:“真的,我說的是真心話,你真沒有欠我什麼,你就算欠我的,剛纔已經還清了。”
天涯擡起了頭,眼中泛着暗綠色的光芒。蒼月見了一凜,不知道他的眼睛怎麼會變得如此的古怪,“我這輩子欠的人不算太多,只有三個。”手中仍然舉着空杯子,天涯眼中的痛苦之意更濃。
蒼月伸手提起了酒壺,滿滿的爲他斟了一杯,不知道從哪裡又找來了一個杯子,給自己也滿上了一杯,並不說話,先一飲而盡,然後才問道:“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問問是哪三個?”
小翠心中不解,暗道小姐平日做事並非不分輕重的,那個馬公子絕對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如今讓天涯保持清醒最爲重要,你怎麼反倒陪他喝起酒來了,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向外邊望去。
天涯似乎並沒有留意小翠的動靜,就算留意了也不會在意,“一個是救過我性命的女人。”天涯眼睛已經有些迷離,不是酒醉,是心傷!
蒼月心中一顫,強笑道:“她現在不知怎樣了?”
天涯望着酒杯,緩緩道:“死了?”
“死了?”蒼月一驚,“爲什麼?”
天涯淡淡道:“她把全身的血液輸到我的身上,怎能不死。”
蒼月更是吃驚,卻不敢問下去,她雖然也知道一些療傷的方法,可是這麼古怪的方法還是頭一回聽到,不過她知道天涯沒有必要說假話,心中反倒佩服起那個女子了,如果天涯真的受傷了,需要自己輸血去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我欠了她永遠的情!”天涯喃喃道:“也是永遠無法償還的。”
蒼月一愣,她是個聰明的女子,當然聽出了天涯的說的情,而不是人情,這麼說,看似冷冷的,拒人與千里之外的天涯也是有感情的了,想到這裡,她不知道應該歡喜還是憂愁,歡喜的是因爲她終於接觸到了天涯的一些內心世界,可是憂慮的卻是天涯無疑對那個女子用情很深,深到不能容納別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