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甬道中,紅石泛出紅色漣漪,劍氣縱橫,刀風陣陣,歐陽難過笑的非常讓人難過,無法言明的刺耳與尖銳的怪笑聲,聞之,令人血氣激盪,元氣不穩,異常難受。
“歐陽難過,莫要欺人太甚”。裴先知手握長空醉舞劍,與金斷崖雙戰追蹤而至的歐陽難過。
“莫要再叫我歐陽難過,呵呵,難過的,是你們”。歐陽難過面目猙獰,頭頂肉筋絲絲蠕動着。一人面對兩大先天高手的進攻,黑霧激盪,魔音陣陣,遊刃有餘。
激戰良久,金斷崖,裴先知元氣損耗甚巨,喘息聲大起。
金斷崖縱身而起,金四十九,十數丈長刀,帶着狂暴的元氣風暴,狠狠斬向歐陽難過漂浮在空中的魔軀。
“呃”,歐陽難過咧嘴一笑,身形突然消失。
再出現時候,一隻黑霧繚繞的手掌,重重拍在金斷崖的前胸。
“我應該,出手在輕點的”。歐陽難過喃喃自語的望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因爲這一掌太過用力而懊惱不已。
金斷崖怒髮衝冠,止住飛退的身形,強忍即將衝喉而出的逆血,翻身撲回,身軀高高躍起,大喝聲中,長刀橫掃,帶着嗤的一聲尖銳破空聲,將呆望自己手掌的歐陽難過,斬成兩段。
兩段身軀仍在發呆,中間斷裂部分,魔霧燎繞,並沒有屍橫當場的意思。
裴先知長空醉舞五千五百五十五式,五千餘劍,瞬間刺出,帶着無數密密麻麻的涅空幻影,將歐陽難過圍在當中。極盡之快速,繁複,就是那張醜陋的臉孔,也在瞬間被刺中數百劍。
噗噗噗噗,劍尖入肉之聲,不絕於耳。
“夠了”。歐陽難過血紅雙眸瞪起,一聲怒吼,黑色漣漪激盪開來。
不光身軀恢復如常,魔氣如浪般狂涌,更是將二人衝擊的東倒西歪。
裴先知無數幻影破裂,本體吐血倒飛;金斷崖長刀脫手,身軀被黑色漣漪掃的後退不止。
龍笑梅接住吐血倒飛的裴先知,姜劍眉扶穩金斷崖,幾個人對望之下,腳下緩緩後退着。
“司馬兄,這個要如何打法”?黑髮飄飄,一身綵衣,年紀四十許的裴先知苦笑着,望向司馬陵。
司馬陵搖頭不語,而精神有些萎靡的唐君生在於鳳清的攙扶下,與衆人站在一起,亦是束手無策。
“我,有點餓了。若爾等聽話,本座可以給你們留個全屍,要不然,桀桀桀”。歐陽難過魔手輕揮,黑色魔霧電射卷出,信手抓來一個火部衆。
咔嚓一聲,巨口張開,火部衆慘叫掙扎着身軀兀然僵直,抽搐起來,一顆大好頭顱,一下被咬掉一半。
一邊從頭開始,大口,大口噬咬着火部衆的殘屍,一邊呢喃道:“否則,我便吃了你們,桀桀桀”。
司馬陵望着滿嘴鮮血橫流,魔鬼一般的歐陽難過,面色慘然,這他麼是什麼怪物,不光打不死,還吃人啊?
裴先知與金斷崖瞳孔縮成針尖大,身軀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着:刀砍無用,元氣攻擊無用,劍刺更是不堪,眨眼傷痕便完好如初。
這還要怎麼玩兒?從哪冒出這麼給怪物?
龍笑梅、姜劍眉,蕭紅顏三個女人乾嘔了起來。
空氣異常寧靜,只有歐陽難過咔嚓,咔嚓進食的聲音,讓人恨不得掩住耳朵,不再去聽,擋住眼睛,不再去看。
但偏偏只能聽着,只能看着,更要全神戒備着。
“嗝,給你們半個時辰考慮,這裡,已被我魔氣遮蔽,跑是跑不出去的了。是留全屍,還是被我一口,一口吃了,你們自己考慮”。歐陽難過伸出長舌,舔了舔嘴角濃稠的血漿,隨手將火部衆殘屍與血紅的衣裳丟在地上,搖搖擺擺的走了。
十數分鐘之後,裴先知,金斷崖衆人,一起推到赤城之城的邊緣門戶處,開始瘋狂攻擊着緊閉的門戶。就連精神萎靡的唐君生與於鳳清,亦催動着微薄的玄玄氣,盡一分力。
不久之後,氣喘吁吁的衆人不由的絕望。
如此猛烈的攻勢,無法撼動門戶絲毫,難道真的要在這裡,被那個怪物一個一個吃掉?
裴先知,唐君生,於鳳清,龍笑梅,姜劍眉,殘餘綠洲衛,火部衆,中洲武士不到二十名。所有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深深的絕望。
打不過,逃不掉,對面是個生有人形,但不成人樣,刀槍不入,無法可傷,殘忍食人的怪物。
恐懼的氣息,蔓延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過。
“無傷”?唐君生拿起電話。
“四叔爺”?唐無傷驚喜的聲音傳來。
於鳳清一把搶過電話,聲音顫抖道:“孩子,你告訴苦兒,他四叔,嬸孃,可能回不去了。那套鎮江的宅子,就留給他娶媳婦兒用,還有無傷,你要照顧好他。。。。。。。我就他這一個牽掛。”
唐無傷捧着手中重逾千鈞的電話,聲音顫抖道:“發生什麼事兒?別急,我這就找唐玄,一起過去”。
於鳳清已經泣不成聲,唐君生嘆息着拿過電話道:“無傷,別過來,這裡有吃人的怪物。照顧好唐玄,照顧好自己,再見了,孩子”。
唐無傷茫然的拎着手機,聽着聽筒裡面傳來的忙音,下意識的進行了通話定位。
旋即快步奔出唐家堡大聲道:“看好家,我要去羅夫”。
唐君生將於鳳清抱在懷裡,於鳳清抽泣道:“要和大哥他們告個別麼”?
唐君生搖頭嘆息道:“就這樣吧”。
司馬陵道:“君生,弟妹,是我害了你們”。
唐君生搖頭不語。
蕭紅顏還在嘔吐着,從沒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更沒見過現場吃人表演,她的神經處在一種極度緊繃,即將崩潰的邊緣:“這,就要死了麼?”
同樣的訣別,漸次發生。
或低泣,或溫柔,但都充滿着留戀與不捨。
又能如何?最好的結果,就是留個全屍,全屍?怪物的話,能信麼?
悲傷,絕望,茫然的情緒瀰漫。
“我們不能放棄,反正就是一死,不如拼了吧”。司馬陵笑着道。
能笑出來的,恐怕只有他這個無牽無掛的老光棍兒了。
裴先知,金斷崖點頭,即便絕望,也得掙扎一下,不能就這麼悶不做聲的死了。
... ... ...
“廢物,廢物,廢物”。魔氣化爲長鞭,狠狠抽打在兩個依然趴伏在盜火鏈上的魔影身上。
“啊,啊,大人,魔手大人,我們,我們盡力了。只是這魔氣的侵蝕,對鎖鏈無用。我們的力量更不足以破壞盜火鏈。啊,啊,大人饒命”。
“摩騰,摩葉,拿不到赤城滅法劍,我亦要自埋身於聖樹之下,受聖泉洗髓之苦,呵呵,你們難逃一死,與其所有都是一死,不如,不如。。。。”歐陽難過似在沉思。
“大人,大人,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吧。”
不待歐陽難過話語出口,摩騰,摩葉對望一眼,狂嘯出口,身形全部化爲魔焰,魔霧,死命的撕扯着盜火鏈。
粗大充滿着坤極地火的盜火鏈,震盪起來,發出咔咔的聲響。
歐陽難過滿意的點了點頭,雙眸轉動間,望着那火焰升騰的金色巨劍,默默的計算着時間。
... ... ...
“大家好好休息,恢復元氣。一會兒,咱們便於那怪物決一死戰”。司馬陵聯絡了中洲大統國龍呈均之後,便尋個乾淨的地面坐了下去,手裡拎着一把死去綠洲衛遺留下來的刀。
金斷崖身軀如標槍般挺立,所有的刀匣都在腳下,一截,一截的刀刃,伴隨着卡卡聲,卡在不斷增加着長度的長刀上,四十九,五十八,六十六,九十九,一百。
平生之願,百刃齊出,如此絕境,當全力以赴,不留遺憾。
裴先知面無表情的擦拭着那把伴隨他一生的七尺長劍,長空醉舞劍,擦的那麼仔細,雪亮的劍身,宛如一泓秋水,閃爍着幽光,劍式驚天,可惜不能滅魔。
不生不死,刀槍不入,詭異絕倫,這是屬性上的壓制,與招式元氣等級無關。劍聖裴先知,可謂無比的憋屈。
一刀兩段不傷,不亡;被捅了數萬個透明窟窿,依然活蹦亂跳的吃人喝血;元氣轟擊,就像搔癢。。。怪物,徹頭徹尾的怪物。
火部衆聚在一堆,在火刑天的帶頭之下,衆人之手,緊緊握在一起;綠洲衛,中洲武士,稍微麻木了些。這些本就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除了最開始的恐懼之外,現在反而平靜了下來,活得不如意,死,就死了吧。
他們各自或擦拭着武器或閉目靜坐,恢復着元氣。
這些衛士,同時也在思索着,若自己在這陣亡了,家人能獲得什麼樣的待遇,或者比自己活着的時候,還過的更好些吧?
... ... ...
“摩訶神教?魔族?吃人?我不管,全力營救”!龍呈均幾乎是吼着,說出這句話。
“已經在做了,不過進展緩慢,目前爲止,無法破開赤城之門,錢鎮傑,劉士傑他們正在率人,全方位,多角度的嘗試着,援軍,滅蟲炮,破襲炮都已拉上去了。就怕時間上來不及了”。宋擎蒼聲音渾厚,但此時亦充滿着怒意。
本來平安無事的,怎麼就突然跳出吃人的怪物?歐陽難過?劉士傑,錢鎮傑幹啥吃的?怪物也能放進赤城之城??
赤城之外,炮聲震天,爆破聲音,密集如豆。火紅高聳的城門城牆不斷搖晃着,但就是連塊石頭渣滓都不捨得掉下一塊,更別提敞開門戶放大軍進入了。
灰頭土臉的劉士傑與錢鎮傑此時分散開來,各自率領着數千全副武裝的綠洲衛,一刻不停的展開營救行動,但收效甚微。
時間滴滴答答的走着,宛如雕塑一般的歐陽難過,血紅雙眸轉動:“時間,似乎到了,愚蠢的人類,該死的食物,真不聽話的話,本座,可真的一個,一個吃了你們”。
狂笑聲中,歐陽難過的身形化爲一片黑霧,黑霧消散的時候,身軀不見。
現場只留下正在拼命,也是收效甚微的摩騰,摩葉兩道苦逼的魔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