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徐通這個名字遍傳人世的,還有一個嶄新的名號,執法院。
一些人敏銳的意識到,世界在發生變化,有些事即將發生。
而武當山就更熱鬧了。
很快,一大幫人,既有貴族,也有兩派弟子,擡着三個人,浩浩蕩蕩的就涌向山頂,要來討個說法。
徐通的懲戒太狠了,那些掉一級的,影響雖大,好在性命無憂。但是被直接剝奪了修煉的根本,打爲平民的,麻煩可大了。
喚神師力量的核心就是神血。吸引神力是神血,控制神力是神血。喚神師每升一級會提升大約百年的壽命,所以高級喚神師只要不是戰死,普遍長壽。這也是現在很多功成名就的高級喚神師不願上戰場的主因。
徐通藉助法網的規則,法斧無情,對於造謠者直接剝奪了神血。這一下失去的不光是修煉的資格,原本的力量,更有原本被神血溫養的身體。
這三個人在衆人眼前,就那麼迅速衰老,身型佝僂,幾聲喘息後,就死了。
出了人命,本就莫名掉了一級,尤其是一些七級以上的強者,那簡直就是被打落深淵,心情正激憤。兔死狐悲,更憤怒了,倒也沒人組織,一呼百應,擡着三具屍體就要找青帝和魏雲要個說法。
他們倒是不清楚徐通在這,但也沒關係了,冤有頭債有主,徐通既是門統的人,又是門派的人,找這倆人就沒錯。
衝到涼亭前的人羣,突然靜了下來。
任誰看到一羣神圍坐,再激動的心情也冷靜了。那不光有帝國象徵青帝,更有目前已知殺人最狠的佛冷。就算兩大侯爺,也足夠小兒止啼了,都是殺出來的赫赫威名。
但是衆人馬上就看到了站立當場的徐通。
噗通,一個人跪倒在地,聲嘶力竭的哭喊道。
“青帝陛下,您要做主啊!我爺爺虛淨淹,是我們虛家僅存的頂樑柱了。他,他被這個小兒就這麼謀殺了。對,謀殺,赤果果的謀殺,這是蔑視帝國,殺戮重臣的謀殺啊。青帝,您要做主啊!虛家,虛家完了...嗚嗚!”
跟着來看熱鬧的奎森,聞言,面色微變。那枯瘦的以至於變形,無法辨認的屍體,竟然有自己的老熟人,挑起新西領都府同族相殘的虛淨淹。
他原本也對徐通草菅人命有點怨言,畢竟損耗了人族的力量。但是知道了是誰,心中沒來由的暢快了不少。這等人族的扭曲節點,死的好。
青帝起身走出了涼亭,面色沉重的看了眼被擡來的三具屍體。
“虛淨淹,嗯,我知道,虛家二代的傑出子弟。還有兩個是誰。”
又有幾人撲倒在地,泣不成聲。
“回青帝,是我翼家現在的主事,翼棟空。”
“回青帝,是我星家主事,星河燭。”
青帝皺了皺眉,擡眼向着人羣后方掃了一眼。
“都是西領都府的?老昴,你們昴家沒參與?”
現場驟然一靜,這劇情不對啊。
一個人分開人羣走了進來,正是左相昴衝。
昴衝對這青帝一禮,還未開口,就是一聲哀嘆。
“我等昴氏豢養房氏一族,爲己謀利,確有其錯。房氏殺我族人,屠戮幼童,此仇也非虛無。房氏目前勢大,有血佛坐鎮,我等昴氏自有熱血兒男,勤修苦練,大不了以命相拼。這等...”
說着不屑的低頭掃了一圈。
“這等逞口舌之利,簡直是小兒玩具。從我等依附青帝起兵反抗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命運只能把握在自己手裡,祈求是最沒用的方式。”
昴衝擡頭看了一眼亭中安穩端坐的佛冷,眼中閃過一絲忌憚,轉頭盯向徐通。
“徐通,我昴氏和房氏生生死死,我認了。對你,我,我昴氏自認待你不薄。門統我第一個支持的,你賣武學,老子第一個掏的錢。你,你憑什麼針對我們。青帝,以後我昴氏和佛冷一脈不共戴天,和徐通所在勢力更是你死我活。這是私人恩怨,還望恩准。”
青帝臉色大變,厲聲制止道。
“胡鬧,你是帝國左相,一舉一動代表着帝國尊嚴。哪裡有什麼私人恩怨,還請以大局爲重。”
青帝對昴衝是愛護的。作爲他的左膀右臂,青帝的神通不善防禦,早些年出生入死,昴沖和井執中這左右二相,就是青帝身邊最強的盾牌。後來穩定了,這兩人也是帝國朝堂上的頂樑柱。可謂爲帝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看看昴衝要惹的人,佛冷是神,徐通也是有神的實力。更可怕的這貨張口就是徐通所在勢力,這不是把兩派也包括在內。單單佛冷和徐通,青帝還有信心護持一二。但是魏雲和王圓圓,至今,就算成神了,也看不透這兩人的實力。想想就可怕。甚至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仙二,也讓青帝下意識的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所以青帝拼了命的要把昴衝從作死的邊緣拽回來。
“如此,臣請辭左相一職。昴氏子弟即日起全體離開帝國崗位。這樣就是私人恩怨了吧?陛下保重,臣告退。”
說完,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青帝在風中凌亂。
怎麼會這樣?難道我錯了?自己一味顧全人族大局,傷了老臣的心。連老昴這跟了自己最久的人,都要離開,難道真的錯了。
昴衝的現身說法,也讓準備要個說法的衆人心頭一涼。青帝連左相都不管不顧,自己這幫人又算什麼。西領都府十大家族加一起,怕都沒有左相一人在青帝心目中的地位高。
灰溜溜的,也不等人趕,悄無聲息的就退開了。
青帝面色灰敗,滿腔自責的坐回涼亭。
兩位侯爺欲言又止,紛紛看向井紅蓮。井紅蓮心疼的拂着青帝的肩膀,卻搖頭不語。
可惜他們不敢說,有人不在乎。
佛冷突然端起茶碗一飲而盡,放聲長笑。
“青帝啊青帝,你啊,是一個好領袖,無愧人族楷模。但是真不是一個好帝皇,好領導。還沒看出來麼?人家翅膀硬了,已經不甘心再給你當盾牌了。找個好藉口,一拍兩散罷了,你真以爲他瘋了,想要玩命啊。”
青帝憤然擡頭,盯着佛冷。
“你啊,太不注意身邊人了。他昴家作爲門統第一客戶,小通可是沒坑他,不但功法是最好的,教的也盡心盡責。同樣的功法,我都成神了,昴衝什麼資質,你不清楚麼?這麼多年的積累,還不成神豈不是太廢物了。”
青帝眼露疑惑。成神以後和原本的喚神師有點區別。對於喚神師來說,高級別可以輕易感知低級別的等級,神血濃度和神力波動都能清晰的反應實力水平。就算同級,也能模糊感知。
但是他們這些喚神師成神,是竊取了某種天道權柄。在不動用權柄時,其實和一個九級喚神師沒什麼區別。所以不是主動暴露,成神與否外人很難知道。
這也是青帝想要整合力量,儘快滅掉遺族的原因。否則隨着時間推移,對方的底蘊就越來越難把握。每一個神都是一個難以承受的意外。
這也是他們爲什麼要等徐通審判完了,才意識到徐通有了神級實力。
但是青帝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一個數百年的身邊人,竟然會突破了而瞞着自己。下意識的的看向紅蓮皇后。
紅蓮皇后無聲的點了點頭。
一直未開口的奎矢,緩緩開口。
“左相家的主力前段時間已經大批離京,目前集中在京都和我南領中間的一座輝琅城。那裡是昴氏的祖地,我原本也沒當回事。現在看來,不臣之心已久了。”
青帝一片落寞的揮了揮手。知道不是自己怠慢了兄弟們,引起不滿,他的自責輕了很多。但這事依舊傷了他的心。想要權勢你說啊,青帝也不是貪戀權勢之人,本就早早的把行政大全完全委託給了左右二相。了不得,不就是這麼個皇位麼?你真要,也不是不能給啊。
但是這種近乎背叛的離開,在青帝柔軟的內心狠狠的剌了一刀。
魏雲淡然的看完這場鬧劇,開口了。
“社會學是一門複雜而深奧的學科。任何一次力量的進步,都會帶來社會的巨大變革。當初神族成神,確立了數千年的神權社會。衆神隕落,缺少了決定性的力量,世界陷入了混亂無序。你挺身而出,人族用整體的實力,釐定了新的社會形態。現在,力量又往前推進了一步,變革是必然的,社會形態必然發生變化。”
魏雲看了一眼有些沮喪的青帝。
“青帝,你大可不必傷心。力量是把雙刃劍,可控時傷敵,失控則傷己。巨大的力量,需要與之相匹配的強悍內心以爲支撐。這方面,你和佛冷都是佼佼者。你一心爲人族,道心之堅定,貧道佩服。佛冷也是,生存也是道,道心堅定了,路就不會錯。這也是老道我這次開壇講法的主因,力量的種子已經撒出去了。人族未來必將迎來實力的爆發期。與此同時,道的種子也要放出去,爲這些力量套上繮繩。力量文明建設要抓,精神文明建設也要抓,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當衆人都被魏雲越來越激昂的演講吸引過去的時候,佛冷卻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他畢竟從徐通那裡知道了門派大致的想法,可沒那麼好糊弄。不過他自然不會拆穿,反而主動配合。
“魏雲掌門所言極是。我佛氏子弟,被解救後心中怨氣淤積者頗多,如非徐通給與數冊經書,常常閱讀,化解怨氣。怕是早就要和你們開戰了。只有一顆清醒而堅定的心,才配的上力量。否則力量越大,天下越亂。”
話是好話,但是魏雲還是忍不住瞪了徐通一眼。散播佛經,回頭再和你算賬。
道理很淺顯,青帝等人都是久經風雨的,一點就透。
人,雖有特例,例如青帝這種,天生有使命感,極爲自律。他能自主的把控內心,不受慾望干擾,一心只爲某個崇高的目標。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活在世間,難免受各種誘惑的勾引。小到一口美食,多幾分鐘的懶覺,大到錢,權,色等的誘惑。
每個人能抵抗誘惑的種類和程度並不相同,有小貪而大戒的,也有徹底沉淪的。有不在乎錢,色的,卻對權之一字無力抗衡的。形形色色,纔是人間。
魏雲的意思也很簡單,他要建立起一套基礎的道德標準,把道德量化,具體化。清晰而準確的告訴所有人,那些能做,那些不能。
信息量太大了,今天又發生了這麼多事,而且明天就是大典。衆人也沒了談興,紛紛起身告辭。
等人都走了,魏雲,王圓圓和仙二審視的目光才聚焦在徐通身上。
魏雲倒掉快沒味的老茶,換了一壺新的。
“來,小通,好好說說你的事吧。你小子,這驚喜玩的有點大啊。”
徐通變化太大,太快,他也需要大佬們給把把關。之前大佬們忙,他只能求救於主腦內的那位。但那位似乎有什麼限制,只能以文件的形式簡單交流,並不能完全滿足徐通的需求。正好人都在,徐通趕緊把所有的變故一五一十的詳細描述了一番。
他們對小獬豸倒是不奇怪。堡壘文明對靈魂,對生命的研究極爲深入,人造生命不足爲奇,見的多了。甚至徐通不知道的,仙二本就是遊戲裡的一個人造靈魂,夠資格後藉助人造肉體來到現世的。相比而言,不過是靈魂補全,具裝成精,多大點事。
他們更關心的是徐通現在的狀態,和小獬豸的關係,和天道的關係。這種萬中無一的特例,纔是最值得研究的。
可惜研究了一會兒,只能放棄了。徐通的情況太特殊,幾乎不具備可複製性。補天之功,放在任何一個完整的世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能記錄下來,給後人留個參考。
最麻煩的還是徐通本身。不可控的力量暴增很少沒有後患的,靈魂同化雖然暫時被緩解了,但其他的問題不是沒有。
最重要的就是徐通不能再用具裝,或者任何具備空白靈魂的裝備了。因爲小獬豸的靈魂佔優,而且同徐通的靈魂相連。任何空白靈魂的裝備到了徐通手裡,都只能被小獬豸同化。徐通的靈魂能全力避免同化就已不易,根本無力再參與爭奪。
這對於徐通本體而言,實力是一種巨大的損失。高手而言,本就一半實力在己身,一半實力在神兵利器,否則堡壘文明不遺餘力的發展機關術幹什麼。
誠然,小獬豸在手,徐通的整體實力有了質的飛躍。
但是包括徐通在內,堡壘文明並不信任這等外力。尤其是小獬豸掌控權柄後,就只能在這個天道的覆蓋下施威。對於征戰星空的堡壘而言,一旦離開這個世界,徐通馬上就被打回了原型。所以徐通必須要解決自身實力的問題。
可惜這等問題,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好在時間充裕,暫時也不會離開這方世界,徐通還有時間慢慢解決自己的問題。
魏雲和王圓圓見短時間內也解決不了,記錄了下來,也就不再費心想了。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困擾了堡壘很久的老問題了。他們本來以爲神血可以解決,但是徐通用事實證明,這條路走到最後不是成爲枷鎖,就是一場空。想要找到通行宇宙的力量,哪有那麼容易。還是交給智腦裡的大佬費心吧。
倒是仙二,很是欣慰的拽住徐通,對他給執法院立威的行爲大加讚賞。細細的問起了徐通下一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