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頭痛欲裂的李浩在一個大炕上醒了過來,鼻子裡就傳來一股腳臭味兒。
江湖好漢,英雄豪傑嘛,怎麼才能顯示你們之間關係好呢?
除了納頭便拜外,當然是同寢而眠,同榻而睡。
昨日裡喝至深夜,李浩等人又在榻上起了個小桌,接着飲酒,講些江湖之事。酒至酣處,幾人也就直接在這塌上胡亂的睡了。
李浩推嚷着,把幾個鼾聲如雷的漢子全部都叫了起來。
幾人方吃了些麪餅,那魯智深又要與李浩等人飲酒。
李浩是真的撐不住了,連連擺手道:
“真不能喝了,真不能喝了,我與二郎還要上京呢。”
“這有什麼!再喝一日,再喝一日!”魯智深大手一揮道:
“灑家已經想好了,與二位兄弟一同上京,然後去洛陽投那喬幫主去。楊兄弟,你怎麼說?”
楊志也是青面泛紅,眼裡泛光,高聲道:
“我本將門之後,在這鳥山當個賊寇,實在丟了先祖臉面。如今李兄弟有這門路,我當然願意。
“那便好,那便好!”魯智深笑得很豪爽:“那武兄李兄,你們再留幾日,剛好我們驅散了嘍囉,和伱們同行。
幾人正談話間,忽然有“嗡嗡嗡”的聲音從上空飄過。
這是何人?
李浩驚詫之下,一擡頭就見一個人形鐵鳥在天空中飛過,背上幾片扇葉如直升機螺旋槳一般旋轉。
“好膽!”楊志大喝一聲,也有些慍怒:
“這佛門中人好不講理,居然直接從我山寨飛過。大師,你雖是佛門弟子,可不能包庇他。”
楊志話落,便拿眼去瞅魯智深,等他決斷。
“我算得什麼佛門中人!”魯智深哈哈一笑道:
“這廝無禮在先,楊兄弟好生教訓他一番,但別取了他性命就是。”
楊志猙獰一笑,環視幾人,再李浩身上停了一下。
日前交手,魯智深與武松打了個平手,可他卻一直被李浩按着打,心裡一直有股鬱氣難出。
如今,他正是想在這裡不知名的佛門高手身上出了這口鳥氣。
楊志高頌詩號道:“忠勇朝將虎門出,青獅蕩雲卻先卒”。
詩號頌罷,他便變作個青面獅首人,聲吼若雷,眼光如電。
楊志仰鼻朝天,赤眉飄焰,然後鬚髮纏繞成一張大弓,張弓搭箭,一支赤發箭便疾射那已飛遠的鐵鳥,把它射了下來。
“楊兄弟好箭法!”幾人都讚歎道。
楊志一甩獅發,自覺此番是在李浩等人前找回了臉面,得意洋洋道:
“小技耳!諸兄稍坐,待我把那人擒來。”
言罷,楊志便提着自家寶刀,奔向那鐵鳥沒入的山林。
李浩疑惑的看向旁邊已經坐在個石墩上敞開胸膛的魯智深,詢問道:
“大師,我們要不要去爲楊兄弟壓陣?”
“無妨!楊兄弟也是假形巔峰,哪會是個人都能勝他?把心放肚子裡就是!來來來!吃酒吃酒!”
見魯智深如此安然,李浩便也同武松坐了下來,接着吃吃喝喝,等楊志歸來。
應該,不會出事吧?
……
楊志別了幾人,幾個翻起之下,落得一顆枯樹上,果見得一個灰袍僧人在山澗邊扯着身上的髮絲。
“若我此時出手,可一刀砍了他頭顱去,可這終不是好漢所爲。”
念及至此,楊志一頓,高喝道:
“那僧人,誰許你在我山上飛過的?討打!”
僧人聞聲轉頭,嚇得楊志一跳。
好一張醜臉,真是生的奇怪。
見僧人似要開口,楊志提刀上迎,大喝道:“先吃俺一刀。”
這一刀,刀光凜冽,速疾狠辣,勢大力沉又兼之以靈巧,刀刃所過之處,勢如流水,劈向僧人。
可那灰色僧人卻是不閃不避,仍是慢條斯理的扯着身上的髮絲。似乎對這一刀毫無察覺。
這劈來的一刀狠狠的砍在了僧人的胸口,刀身瞬間彎曲,把他灰袍劃破,竟只留下一層淺淺的白印。
這是什麼外功,竟如此強橫?
楊志大駭之下,連退數步,瞳孔一收,手腕一抖,長刀化作疾風驟雨般劈出,籠罩僧人周身要害。
僧人仍是不閃不避,只雙手合十,默唸佛經。
待楊志劈出數百刀之後,僧人的衣衫已經破爛不堪,露出下邊銀白、銅綠、鐵青交雜的皮膚來。
“你這廝到底是什麼怪物?”
楊志大聲呵斥,聲音裡竟然有些恐懼與慌亂。
醜陋僧人眼珠子咕嚕飛轉,醜臉上緩緩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來,用金屬摩擦般嘶啞尖銳的聲音問道:
“施主可曾消了氣了?小僧虛竹,有一事相問。
可曾見過一個面色蠟黃的精瘦男子,約不到30年歲,或者一個紫須老人的屍體?”
楊志雙眸閃過一縷精光,高聲大喝,聲音雄渾有力,壯了自家膽勢,“某沒見過,去死!”
他手中寶刀突軟如綢緞,變劈砍爲削,龍騰翻越,抖出一團光影,要施那庖丁解牛的刀法。
你這賊僧硬功厲害,我便給你來個以柔克剛。
“施主冥頑,那小僧只能使得雷霆手段了!”
虛竹好不容易扯出的怪異笑臉陰沉下來,大手一抓,便將楊志寶刀抵住,然後自腕處忽有數個銀白閃亮的肢節彈出,把寶刀死死卡住。
楊志抽刀不得,大吼一聲,聲似驚雷。
他以獅吼干擾的同時,立馬棄刀,縮身後退,要戰略轉進到山寨裡魯智深等人旁邊。
虛竹見楊志欲逃,猝然暴起,一手將手裡的寶刀扔出,另一手往前一探,自掌心處,有一道鎖鏈飛出。
楊志聽得風聲,轉身一抓,將虛竹擲出的刀拿住,可也因此慢了片刻,鎖鏈已近身側。
我砍!
刀光與鏈頭相撞。
“就是此刻,借力而去,和這僧人拉開距離!”
楊志剛想使個輕功步法,就見那虛竹的鎖鏈上閃出耀眼璀璨的白光來。
白光只是曇花一現,楊志就失了知覺,軟綿綿的癱倒在地,整個人冒起了焦臭味。
任耳萬般武藝,此乃高壓電擊!
……
山寨裡,一個衣衫襤褸的僧人扛着焦黑的楊志,走至李浩等人面前。
看着戒備的幾人,他兩顆眼珠突兀一跳,從眼眶裡滾了出來,浮在半空,死盯着李浩。
虛竹空洞的眼眶也望向李浩,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來,笑道:
“李一兄弟,我可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