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睡的很淺,其實這三年來,我的睡眠,一直都很淺,所以她起牀時我就已經已經醒了。
從她回到我的身邊開始,我就在害怕,因爲我是最瞭解她的人啊,她的語言,動作,神態都表明了一切,我從來都知道,她是一定會走的,只是,我不願意細想而已。
她的話語是那麼的悲傷,我不明白,既然如此捨不得,又是什麼事情讓她非走不可。
“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聽到你說我愛你。”
很靜的夜,但是我的心卻相反的叫囂着,因爲她一步步的在離開我。
“我愛你。”
我說出了一直都沒有說出口她最想聽到的話,我想她肯定哭了。
“你……”
“不要說。”
她拉開門開始往外跑。
“對不起。”
我聽到了她的道歉。
我睜開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感覺眼睛熱熱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了,我把胳膊放再眼睛上,擋住視線,覺得喉嚨澀澀的,我吞下幾口唾沫想壓下這股衝動,卻還是不受控制的說出了那句沒說要的話。
“你能不能別走。”
我側過身體蜷縮在牀上。
我想,愛上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呢?
或許是第一次見面時,我剛從綁匪身邊逃出來後就遇見了她,她用那雙可愛的眼睛看着狼狽的我,又糾結的看着手裡的糖葫蘆,最後卻把糖葫蘆給了飢餓的我。
只是那時候的我還不懂感情,我只知道,我想對她好,隨着慢慢的成長,慢慢對愛的瞭解,我才知道,原來我對她的感情是愛。
我坐起來,靠在牀頭,突然特別想抽菸,只是她在的這些天我身上都沒帶煙。
三年了,這三年來我變得越來越狠厲,因爲心裡沒有想去溫暖的人。
我穿梭在商場裡,跟他們拼酒,比虛僞,很快便闖出一片天地。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難免會有些孤寂,我學會了抽菸,房間裡總是有酒,沒有它們,我無法入睡。
天漸漸的亮了,而我卻陷在回憶裡不能自拔。
我的腦海裡全是她的笑,她的眼淚,她離開時的不捨與決絕。
“重拾夢想。”
我自嘲的笑了笑。
“從遇見你開始,我最大的夢想…………”
“就是你啊。”
…………
幸福小區,我站在樓下眺望着,這裡曾經住這我最愛的人,我一步步的塌進去,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過來了。
一層一層的跨過臺階,最終走向她的家門,門卻是開着的。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去發現瑩瑩的房間有人。
我定定的站在那裡,不敢向前,因爲我怕裡面的人不是她。
“我問你,溫黎真的是我的親生父親嗎?”
瑩瑩的聲音?
“是啊,你到現在還沒接受他嗎?溫黎其實是個很重感情的人……”
劉阿姨?
“你爲什麼到現在還在騙我!”
耳邊傳來瑩瑩咆哮的哭聲,我擡腳靠近幾步。
“你是不是回H市了?”
“媽,媽,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啊,你應該知道我一旦接受就會付出自己的真心和感情,你看着我和溫黎一天天親近你就不怕我知道真相會瘋掉嗎?”
她的聲音是那麼的悲傷,只是錄音,卻讓我如此心疼。
“小瑩,看來你跟溫黎的感情已經很深厚了,既然這樣你就當做不知道,讓這件事成爲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好不好?溫黎依舊會是你父親,他依舊會視你爲珍寶般的疼愛你。”
“呵,你良心過的去嗎?”
“小瑩,如果跟着林志成你會有怎樣的一生?”
“至少那個時候我很快樂。”
“這種快樂溫黎也能給你啊。”
“可這都是用欺騙換來的,溫黎他那麼愛你,你爲什麼要欺騙他。”
“小瑩,你不懂,當時的情況只有我說懷孕了溫家老爺子纔有可能接受我,而且,我瞭解溫黎,就算他爸不接受我,可溫黎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這樣他就一定不會向他爸屈服。”
“我是不是該誇獎你心思縝密,利用溫黎的負責任,利用他是個好男人,甚至利用了我爸和你的親生女兒。”
“小瑩,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
“別冠冕堂皇的拿我當藉口,我問你,溫黎在我兩歲時,哦不,是一歲半時找到我們,然後我爸就迅速搬家,他動用公司的力量開始找我卻讓公司陷入了危機是不是都是你的傑作?”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是不是!”
“是,因爲那個時候你還小,一眼就能看出年齡。”
我雙手握拳,努力的平穩呼吸。
瑩瑩她究竟隱藏了多大的悲傷,所以她纔會在那片蘭花田痛哭。
“你跟溫黎的相遇真的是偶然嗎?你跟我爸又是怎麼回事?”
“小瑩,這些都不重要,木家的兩個孩子都喜歡你,木家的產業……”
“告訴的事情的經過。”
“我跟他的相遇是偶然,只是我認得他,溫家的獨子。
至於志成,我和他從高中就是同學,他從高中開始就喜歡我。”
“呵,所以你纔會去遞給他紙巾?劉秋霞,你還真行,將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
如果溫黎不是溫家人,你還會不會搭理他?”
沉默,只是沉默讓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想法。
“我明白了。”
“小瑩,你不明白,你只是現在有些接受不了,我相信,你會想清楚的。”
‘砰’背後傳來一件東西落地的聲音,我轉身看到滿臉絕望的劉秋霞。
錄音還在繼續播放。
“最後一個問題,這些我爸都知不知道?”
劉秋霞一步一步的朝裡走去。
“志成他不知道,不然他說什麼都不會讓我把你接走的。”
“劉秋霞,你不是問我怎麼會知道那些的嗎?溫黎有個日記本記錄這你們的回憶,記錄着他對你的愛,記錄着他對‘你們’孩子的愛,同時也記錄這你的行爲是多麼的愚蠢。”
我看了看地上掉的東西,正是一本老舊的筆記本。
“溫黎。”
耳邊傳來劉秋霞顫抖的聲音。
“對不起。”
安靜的房間將劉秋霞的哭泣聲襯得格外的刺耳。
“劉秋霞,我們離婚吧。”
溫黎的聲音很平靜。
可是對於久經商場的溫黎來說,平靜說明沒有絲毫可挽回的餘地了。
“不,不。”
“現在住的那套別墅,裡邊所有的東西,包括古董,車,全部給你。”
“溫黎,我真的知道我當初是有多愚蠢了,你給我個機會,打我罵我都可以,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
“律師會把離婚協議給你的,你不籤也沒關係,分居三年我們自然會離婚的,到時候我可不能保證房子,車,古董還會是你的。”
沒有絲毫的留情,溫黎轉身就走。
他淡淡掃了我一眼,直徑出門下樓。
“溫黎!”
就在出門的一瞬間,我聽見了劉秋霞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溫黎的表情一直跟沉靜只是他前行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下樓後他從口袋拿出車鑰匙,解鎖上車。
我也很自然的打開另一扇車門。
“木總這是……”
“溫董,可是要回S市,我剛好也要回去,不如順便載我一程。”
他並未多說,啓動了車子。
等車子慢慢的駛進高速,我開口打破兩人的沉默。
“瑩瑩她走了。”
溫黎依舊在專心的開車,沒有絲毫的表情。
“我看的出來她很痛苦。”
他依舊在沉默。
“瑩瑩給你留信了嗎?”
“木總,到下一個服務區請你下車。”
“爲什麼?因爲我一直在提瑩瑩?”
“是又怎麼樣?”
“溫董,她有什麼錯呢?這一切難道就是她想看到的嗎?她不想騙你,所以在得知真像以後纔會用如此複雜的方式告訴你,因爲她知道,劉阿姨一定會守在你的身邊,讓你無法收到錄音,她唯一的錯就是對你付出了感情。”
“我不需要她告訴我真相,聽秋霞的,當什麼都不知道,騙着我多好。”
“你應該瞭解她,她做不到。”
“所以我討厭你,你爲什麼要逃婚,爲什麼要讓她來H市找你,你的養父母爲什麼要提到她的生日,我們纔剛找到幸福沒多久呢,全都被你破壞了。”
對啊,可笑我還在指責別人,一切都是因爲我。
“你說的對,她給我留了信,但信能改變什麼,不過讓我更傷心而已而已。”
有的時候,我們寧願活在謊言裡,因爲當謊言揭穿,會給我們帶來無休止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