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 你在裡面嗎?”
就在這個關鍵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和曲婕大嗓門的呼喊。
陳墨蘭無奈的從腦海中回到現實裡,蹙起眉頭不滿的盯着房門的方向, 這麼關鍵的時候, 馬上就能知道真相了, 就被曲婕這一嗓子給破壞了。
滿肚子的不高興走過去開了門, “你幹嘛呢?喊什麼喊?”
陳阿姨走過去, 一把拉住陳墨蘭上下打量,“蘭蘭,你沒事吧?”
“媽, 怎麼了?我沒事啊。”陳墨蘭被迫跟着陳阿姨的手來回轉身。
陳爺爺看見房間裡一地的紙團,開口關心的問道:“囡囡在畫畫呢?”
陳墨蘭這纔看見人, 立馬撲了過去, “爺爺,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陳爺爺摟着孫女兒,笑得那叫一個滿足, “剛來,囡囡想爺爺了?”
陳墨蘭直點頭,“我都好久沒見爺爺了。”
“來,讓爺爺看看你的畫練習的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長進?”陳爺爺拍了拍陳墨蘭走進了房間, 把地上那一團團的廢紙撿起來, 攤開鋪平仔細的看着。
只一眼他就認出了這畫中人是誰, 可不就是剛纔纔在報紙上看見的那個男生嘛, 都已經失去有關他的記憶了, 還能畫出這麼惟妙惟肖的輪廓,難道說這纔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這個男人才是她真正喜歡的?
陳墨蘭有些不好意思的攪動着手指,不知道陳爺爺有沒有認出這畫上的人,在馬上要和黎慕結婚的時候,她腦子裡竟然充滿了另外一個不知所以的男人,難道說她真的如同報紙上寫的那樣,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陳墨蘭的內心充滿了掙扎,自己究竟應不應該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追究下去?
“囡囡啊,爺爺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陳爺爺把地上的紙團看過一遍,裡面都是同一個人,心裡也暗暗有了一個小打算。
陳墨蘭回過神來,“您說吧。”
“你對黎慕到底是什麼感覺?”
陳墨蘭愣住了,緊張的看着他,難道說自己心裡那點小糾結被發現了嗎,“爺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陳爺爺笑了笑,“跟爺爺你就別裝糊塗了,爺爺也不瞞着你了,黎家的那門婚事,我現在不是很樂意。”
“爲什麼?”陳墨蘭瞪大了眼睛,這馬上就要結婚了,黎父還是陳爺爺的學生,之前態度也是很支持的,怎麼突然間就來了個大轉變?
“這你就別管了,你現在只要老老實實的告訴爺爺,你是不是真心原因嫁給黎慕的,不是因爲任何的家庭外界因素,或者是自己錯誤的把一些感激當□□情,單純的問問自己的心,告訴我答案。”
“爺爺,我……”
陳爺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別緊張,跟着自己的心說。”
“爺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我一直覺得自己就註定要和黎慕度過一輩子的,爸爸媽媽對他很滿意,他的父母對我也很好,這在我看來就足夠了,愛情這種東西,我覺得似乎已經離自己很遙遠了,感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有機會體會到什麼是愛情了。”陳墨蘭緊鎖着眉頭回答道。
這麼老氣橫秋的話從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兒嘴裡說出來,讓人聞之心酸,到底是經歷過什麼,才能讓她的心這麼蒼老和死寂。
“囡囡,別想這麼多,乖,你只需要告訴爺爺,你看不見他的時候會不會想他,會不會想主動給他打電話關心他?見到他的時候會不會特別激動?想到要嫁給他會不會心跳加快,充滿期待?”陳爺爺引導着問道。
陳墨蘭皺了皺眉頭,“沒事的時候我從來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每次見到感覺跟和普通朋友見面沒什麼兩樣,嫁給他,我感覺就像是一件任務,一個使命,帶着那麼些期待,也是感覺是作爲女人一輩子一次的事情。”
“那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對他沒感覺咯?”曲婕一拍手說道。
陳墨蘭抿了抿嘴,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你放心,爺爺都知道,既然你不想嫁,爺爺就去黎家退婚去。”陳爺爺說着就往外走。
“爸——”陳叔叔看着這說幹就幹的人,這也太着急了點兒吧,急忙追了上去。
“爺爺,我這……”陳墨蘭着急的看着陳爺爺,不知道事情怎麼就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前兩天的時候兩家人還坐在一起商量怎麼舉行婚禮呢,這回頭就要過去退婚了,一切發生得都太突然了。
趙茵緊抿着嘴脣,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生到這種地步,原本只是想看看這些個對陳墨蘭的□□該怎麼解決,說着說着就到了解除婚約這件事情上,說句實在話,她還是覺得黎慕對陳墨蘭用情蠻深的,只是,有一雙不爭氣的父母罷了。
曲婕這小心思開始活躍了,黎慕這個人這下子算是徹底從這場愛情追逐戰中pass掉了,那就只剩下段嶽楓一個人了,自己要不要抽空通風報信一下,讓他馬上回來,免得夜長夢多,再被什麼人給捷足先登後來居上了。
“媽,爺爺他這也太……這馬上就要結婚了,消息都放出去的差不多了,無緣無故跑到黎家提出要解除婚約,這也太,太讓人說閒話了吧?”陳墨蘭焦急的看着陳阿姨。
陳阿姨現在一想到黎母那兩張臉的模樣,心裡就一陣後怕,真要讓自己寶貝女兒嫁過去,還不知道後面要受多少委屈呢,與其到時候過不下去再離婚,還不如就藉着這個風頭把婚事給退了。自己女兒這麼好,真要是有人介意這段流言,這樣的男人不嫁也罷,真正的好男人,肯定會看到她的美好的。
等到陳爺爺到了黎家,黎父黎母笑着臉迎了過來,黎慕也緊張的收拾好自己的裝扮,慌亂的走了過去。
“老師,您怎麼過來了?”黎父一臉好學生的模樣。
陳爺爺坐在沙發上,看着面前一副乖學生模樣的黎父,臉上的笑容還有些小緊張,和當年班上的時候看似沒什麼兩樣,但曾經清澈的眼神已經被利益給充滿了。
“阿黎啊,你算得上是我帶出去的第一屆學生了,到現在也有三十多年了吧?”陳爺爺突然感嘆道。
黎父不知道他突然說起這些幹什麼,只好乾笑道:“是啊,整整三十五年了。”
“你是我當時班上最聰明的學生,我一直覺得你將來會有大出息。”
黎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師,你過獎了,我覺得自己一直做得還有很多地方都不好。”
“在我記憶裡你一直還是那個眼神清澈笑容燦爛的男孩兒,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時間真的能夠改變一切。”
陳爺爺淡淡的一句話,讓黎父的臉色頓時僵住了,“老師,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是來替蘭蘭過來退婚的。”陳爺爺淡淡的開口。
“什麼?”黎慕猛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陳爺爺,慌亂說道,“爺爺,這,爲什麼?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您告訴我,我可以改,我可以對她更好。”
雖然這個結果是他盼望了很久的,但是乍一聽見,還是有些難以接受,“老師,這,爲什麼啊?”
“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陳爺爺笑着看着他,讓他不由的渾身發毛,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所有的小心思都暴露在了陽光下。
“老師,您……”
“爸,這是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黎慕聲嘶力竭的衝着黎父吼道。
黎父皺了皺眉頭,不滿的看着他,“你喊什麼呢?我做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做。”
“您沒做陳家會來退婚?您沒做爺爺剛纔會那麼說?我知道你們一直不滿意墨蘭,可是,可是我是真的愛她啊,爲什麼一定要這麼逼我呢?”黎慕捂着胸口,滿臉無助的質問黎父。
“你這孩子,這是什麼語氣,爸爸媽媽不管做什麼都是爲了你好,難道還能害你不成,你怎麼就不能理解我們的苦心呢?”黎母狠狠瞪了他一眼。
“爲了我好?爲了我好你們做什麼事都不和我商量?爲了我好你們逼得我娶不了自己喜歡的人?爲了我好?你們只不過是打着這個名義,做着一些爲自己謀利益的事情罷了,何必呢?何必呢?”黎慕苦笑道。
“你這孩子在胡說些什麼。”黎父剜了他一眼,這什麼人都還在這裡呢,這孩子就什麼胡話都往外說。
“好了,”陳爺爺出口攔住了準備發火的黎父,“你也別說孩子了,我今天既然過來了,情況也都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這些天那些報紙上的報道我也不說些什麼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事就到此爲止了,從此以後,你們家黎慕想娶誰都可以,我們家蘭蘭嫁給誰也都跟你們沒關係。”陳爺爺知道今天過後,他們之間的師徒之情可以說是徹底斬斷了。
“老黎,咱們幾十年的交情了,有些話有些事我覺得不該是咱們這個年紀還能辦出來的,不過,算了,我也不說了,既然是你的選擇,那我祝你仕途坦蕩。”黎父站起來跟老友最後一次的伸出手做道別。
“老陳,我……”黎父尷尬的站起來,這種局面實在不是他所希望的,縱然是陳家主動提出解除婚約,在外人的眼中或許他們家算是弱勢羣體,可是在明眼人眼裡,在他們自己心裡,這永遠是一段解不開的結。
黎慕砰的一聲突然跪在了陳叔叔和陳爺爺面前。
“叔叔爺爺,我是真的愛墨蘭,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我保證會對她好的,我用我的生命保證。”
陳爺爺搖了搖頭,“年輕人,愛情永遠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它從來都不等同於婚姻,你的諾言太過單薄,給不了她應該的都的幸福。”
黎慕癱軟在地,隨着陳爺爺和陳叔叔的離去,連同他心底的那份愛戀和情骨一起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