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轉交……
這話語間的含義就有些多。
曲清言細細思量着這般做後對自己是否有益處。
她也好,餘有臺也罷,他們到這西北來按說就是存了民風開化的念頭而來,卻是沒想到中途被朱瑾睿擺了一道。
現在不論做什麼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
原本吏部給她的調令上的頭銜是陝西省布政司提學官左副官,結果到了這西北沒多久就被丟到了這壽陽縣來,知縣沒做上幾日現在又被安排了新的職位。
她就真的很像一塊磚頭嗎?
哪裡需要哪裡搬!
“王爺,我來陝西時,吏部給我的調令是做陝西省布政司提學官左副官。”
“那又如何?”
這整個西北都是他,他讓她做知縣也好,還是現在協助欽差也好,不過是看中了她的出身。
再有就是她的心機以及料事的能力,若不是她有功名在身已是當科狀元,若是他早知她有這般料事如神的能力,他當初就會想辦法將她弄到身邊做幕僚。
朱瑾睿目光中的侵略性還有那份隱隱的勢在必得讓曲清言心中又帶出幾分焦躁。
在朱瑾睿的地盤上,他又如同這裡的土皇帝,想要同他周旋實在不易可不周旋又能如何,難不成真要被他牽着鼻子走不成。
“微臣去年高中,又到這西北,自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績。”
“成績?”朱瑾睿語帶着幾分不屑,她一個女兒家,她當真以爲自己可以做到一部尚書入閣不成。
“是,微臣既是入仕,自然有一番雄心。”
“那你大可當這是一次機會,只要能做好,孤自是不會虧待你。”
簡直是要說不下去。
曲清言吸了口氣,深覺同這位豫王殿下沒有任何共同語言。
朱瑾睿起身出門又回到曲清言辦公所在的房裡,董昊誠依舊如他離開時那般端坐在椅子中,見他們二人回來,只淡然的起身。
“王爺。”
朱瑾睿此番過來就是存了讓董昊誠全權接管壽陽縣一事,他站在房間中央說的格外利索當然。
“陝西省官府私放印子錢一事是由曲知縣所提,董大人不若就從這壽陽縣開始查證吧。”
董昊誠來時就已是有了心理準備,現在聽他這般說,只起身躬身應是。
“壽陽縣中所有公務都暫時交由董大人來處置,相信董大人一定會有所收穫。”
這西北是他朱瑾睿的西北,任何會阻擋他的人或是事,都要被剷除。
他這般想着就這般下着指示,絲毫不覺董昊誠身爲正三品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他這般發號施令有何不對。
公事談完朱瑾睿也不急着走,他坐着馬車而來現在天色已晚他也沒必要再快馬回長安。
壽陽縣縣衙的後院是一套兩進的院子,朱瑾睿雖身爲王爺不能怠慢,可也沒有曲清言要將自己身爲主人所住的正房讓出來的道理。
尤其她雖以男子的身份行走,可到底是個姑娘家,那正房同閨房並無差異。
曲清言猶豫了盞茶的時間就命王嬤嬤將之前餘有臺來時住過的屋子收整出來。
“之前餘有臺過來,那兩日就住這裡?”
曲清言被這問題問的愣住,好半晌纔回過神,明白他是在問什麼。
“房舍狹窄,怠慢王爺了。”
他沒正面回答,可言辭中的含義已是說明一切,朱瑾睿心頭莫名有些沉悶,一甩袖袍徑自進了屋子。
剛二月天,天還寒涼着,可曲清言就覺自己背上溼成一片,難受的厲害。
安頓了朱瑾睿,院中還有位欽差大人需要安置,曲清言第一次覺這院子當真小的有些不夠用。
心尖上打着顫,賠了不少笑這才咬着牙將董昊誠安頓在了東廂房。
這壽陽縣中的事務若是進展快速也要至少半月的時間才能處理好,若是中途有什麼難料的問題,怕是一月兩月的都會耗在此處。
總不能一直讓欽差大人一直住在廂房中……
曲清言心頭有些煩悶,不知到底當如何是好。
朱瑾睿第二日一早連早膳都沒用過就快馬趕回了長安城。
曲清言倒是沒想這人就會走的這麼痛快,但想到那人離開時面上冷硬的嚴肅,以及周身的肅殺之氣,她的心就莫名的一沉。
肅殺之氣……印象中只有當年她在京城中第一次遇到朱瑾睿時,他身上纔有這般氣勢。
那時,他才從戰場上回到京城沒幾日。
莫不是……這西北又要打仗了?
想到這個可能,曲清言因着朱瑾睿的離開而雀躍的心就又沉入谷底。
“曲知縣,王爺前一日有交代,要本官代管這壽陽縣中所有事物。”
董昊誠爲官多年,又一直在都察院,像是現在這般被派到地方督查一方事物的情形實在太多。
只像是這般地方看似極爲配合的情形極少遇到。
曲清言忙引着董昊誠進到縣衙中辦公的那三間兩架的屋子。
“董大人,下官年前遞到京中的摺子並不是胡亂所寫,下官在壽陽縣這段時日已是將縣中明暗兩套賬冊整理出來,大人過目。”
在曲清言看來馮茂才做的最傻的一件事,就是在她到任之初就將這明暗兩套賬冊遞到她的眼前。
她能猜出馮茂才當時的心中所想,無非是看她年紀小,想要震懾住她,進而可以拿捏住。
曲清言初初到壽陽縣,什麼事務都不接手又表現的各種笨拙,爲的也是要馮茂才放下那點疑惑和戒心。
到現在,他們之間也看不出到底算是誰獲勝,不過是各取所需。
董昊誠倒是沒想到曲清言能將證據就這麼毫無保留的塞到他的手上。
他側眼瞥着曲清言,嗯,到底是太年輕,不懂給自己多撈一些好處。
這曲文海自己在內閣混的風生水起,家中小輩卻是如此的缺乏調教。
他心頭滿意,面上就帶着幾分笑,“曲知縣做事周全,倒是難得。”
曲清言只笑的禮貌淺淡,董昊誠爲何會這般她心下有數,不過也好,越是覺得她年幼無知越是會對她不設防。
她想要撈得的好處一早就同朱瑾睿談過,她並不是一個貪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