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從米州到應州的高鐵終於通了。所以,蘇新早早就在網上搶了高鐵票,打算今年乘坐高鐵回家過年。
昨夜他久久不能入睡,迷迷糊糊睡了一兩個小時,天還沒亮,他就起牀洗刷收拾。這種興奮的心情,幾乎每個遊子一到過年就如此。
由於肖純只把臥室門虛掩着,兒子蘇渡睡眠淺,聽到外面“哐當哐當”的動靜,愣是被吵醒了。
“媽媽。”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情都是這樣叫一聲。
肖純還是很困,懶洋洋地問:“怎麼這麼早就起牀啦?”她看了一眼窗戶,那邊還是黑壓壓的,她猜測應該還很早。
蘇新一直在等兒子起牀,好不容易聽到他醒了。他趕緊推開他們的臥室門,走進來,高興地說:“渡渡,我們回家過年啦!”
蘇渡也很開心,一下子爬起來,手舞足蹈地比劃着,“耶,耶,耶。”
兒子只穿着單薄的睡衣,肖純趕緊爬起來,從牀尾拿了一件他的外套讓他穿上。小傢伙迫不及待地說,“媽媽,我們出發吧。”
肖純困得又倒頭睡下去,說:“急什麼,現在還這麼早。”
蘇新一邊替兒子整理衣服,一邊說:“小孩子都喜歡過年。”他看着兒子,一臉神秘地宣佈:“渡渡,還有個讓你更加高興的事情喲。”
蘇渡開心地問,“什麼事情?爸爸你快說。”
蘇新隆重宣佈,“爸爸買了高鐵票,你可以坐高鐵了。”
兒子喜歡坐高鐵或動車,不喜歡坐小汽車,這件事情兩口子心裡都清楚。
蘇渡歡快地在牀上蹦蹦跳跳起來。
肖純也挺意外,這算蘇新給他們母子倆的一個驚喜吧。她笑着說:“你自己不也像個小孩子似的,昨晚又一夜高興得睡不着了吧?!”
蘇新問:“你怎麼知道的?”
肖純說:“怎麼會不知道?我嫁給你的第一年,要回應州過年之前,你就像昨晚一樣起來不知道多少次,一夜沒睡好。”
蘇新笑了,“很奇怪,我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盼着過年,激動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肖純也笑了,“爲什麼?難道是爲了討壓歲錢?”
蘇新回答說:“對啊,因爲討了壓歲錢就可以存起來。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存錢,記得我上中學的那年,數了數我存錢罐裡的錢,有幾百塊呢。”
兒子聽了覺得有趣極了,他趴在蘇新的肩上,好奇地問:“爸爸,那我的壓歲錢呢?”
蘇新看向肖純,說:“這個得問你媽媽。”
兒子又趴到肖純的身上,“媽媽,我的壓歲錢呢?”
肖純說:“都給你收着呢。”
兒子伸出小手要跟她討回來,“媽媽,給我。”
肖純說:“我都給你存銀行卡了,等着你將來娶老婆用。”
兒子問:“什麼是娶老婆?”
肖純不知道怎麼回答兒子,只覺得好笑。
蘇新說:“娶老婆,就是像爸爸這樣把媽媽娶回來。我是老公,你媽媽是老婆。懂了嗎?”他輕輕颳了刮兒子的鼻翼。
兒子搖搖頭,“不懂。什麼是老婆?是老婆婆嗎?”
蘇新和肖純哈哈大笑起來。
肖純說:“老婆跟老婆婆只差了一個字,可是卻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呢。”
兒子又說:“老公,是老公公嗎?”
蘇新撫了撫自己的下巴,“你看爸爸有那麼長的鬍鬚嗎?沒有吧!”
在暖和的臥室裡,一家三口談論着過年的高興事,氣氛很是融洽。
兒子一手拉起蘇新的手,一手拉起肖純的手,將他們的手放在一起。肖純寒性體質,冬天手腳總是冰涼冰涼的。蘇新的手卻很暖和,碰到他的手,她覺得既溫暖又舒服。
蘇新感覺到她的手十分冰涼,竟然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肖純詫異地看着他,他握着她的手不放。兩個人眼神交匯的瞬間,有一種久違的溫柔。
“媽媽,我肚子餓了。”兒子抱着肚子說道。
肖純眯着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問:“幾點啦?”
兒子搶着回答,“7點。”
肖純和蘇新同時看向時鐘的方向,果然是7點鐘。
“渡渡真棒。”肖純開心地誇讚兒子。
蘇新更是高興地說,“你爺爺要是知道你這麼厲害,一定會高興得多包幾個紅包給你的。”
肖純說:“千萬別這樣,老人家就那麼點退休金,還是留着養身體吧。”她看着兒子,認真地交代他說:“回去後,不能纏着爺爺討紅包知道嗎?”
蘇新故意打趣她說:“看不出你還挺關心我爸的嘛!”
肖純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上回我爸住院你沒回去,親戚都在問呢。不過我爸媽都跟人家解釋說,你要接送孩子上學。”蘇新主動提起這事。
蘇新這人心事重,他能夠主動提起當初那件事,說明他已經釋懷了。
“爸爸,爺爺住院我知道。”兒子說。
蘇新問:“你知道?”
兒子點點頭,“對呀,媽媽去幼兒園接我回應州,不過我在動車站發燒了。”
肖純很詫異兒子居然記得這麼的清楚,看來他真的長大了。現在有他這個“傳話筒”在,她省心了不少。因爲有些事情自己說出口,反而沒那麼有意思了。
蘇新很是驚訝,問肖純:“真的嗎?”
肖純說:“真的。”
蘇新說不出話,有震驚,也有自責。當初因爲這件事情,他一直責怪肖純狠心,卻不知自己原來錯怪了她。
“你爲什麼不跟我直說呢?”蘇新問她。
肖純說:“你給我機會解釋了嗎?”
蘇新狡辯,“我哪裡沒給你機會了?”
肖純又說:“你都關機了,銀行卡也收走了,兒子發燒我沒錢,到處跟人借錢,你知道多可憐嗎?”她說着說着,不禁傷心起來。
蘇新看她難過,有些不捨,說:“好啦,我錯了。”
有多久了,他從來都不主動真誠地對肖純道歉一聲。這一個瞬間太難得了,弄得肖純有些糊塗。
“可以起牀了吧?”蘇新問她。
兒子一直坐在牀尾,看着爸爸媽媽和和氣氣地說話。他很高興看到爸爸媽媽這樣子說話,比買到新玩具還開心。
“不起,今天早上你給渡渡做早餐。”肖純有些撒嬌道。
蘇新衝兒子遞了個眼色,然後兩父子同時下手對着肖純的咯吱窩輕輕地抓了抓,肖純一下子就癢得受不了了,撲騰翻身而起。兩父子左右夾擊,弄得她笑得渾身無力,只好認輸,“好,好,我起牀,我起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