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年和葛戀走到自助機跟前,開始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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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純將兒子背到一邊,找了個座位坐下。蘇新也跟過來,他看着眼前病懨懨的兒子,又心疼又慚愧,小聲地對肖純說:“對不起,我不知道孩子生病了。”
肖純把臉轉到另一邊,冷冷說道:“沒什麼可對不起的。”
蘇新抓起兒子的手,滿臉歉疚,“渡渡,好點了嗎?”
兒子不想回答。
馬年他們取了號,又手拉手走到宣傳冊架子前,一人拿了一本放在手上,兩個腦袋瓜緊緊貼在一起,細細翻看資料。
然後他們又跟工作人員拿了表格填起來。
“要不我們改天再辦吧,當着孩子的面,不太好。況且,馬年他們來結婚,我們這樣不好吧?”蘇新央求道。
肖純抿了抿嘴,倔強地說:“沒必要再拖下去了。”
蘇新很爲難,不知道該怎麼勸她。他是真的不想當着孩子的面辦離婚,這對孩子的傷害得多大,他都不敢想象。
他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你那個朋友,不是在這裡上班嗎?萬一被她碰上了,尷尬吧?”
肖純顯然已經試想過這種情況,而且也已經不再懼怕,她淡淡地說:“碰上就碰上吧。”
蘇新無計可施,心疼地看着兒子。他握住兒子的手,放在自己嘴邊。那小手嫩嫩的,本應該被細心呵護。然而,因爲父母的原因,今後他可能要面對很殘酷的現實。
一想到這裡,蘇新的眼淚差點忍不住要涌出來。
“爸爸,你喝酒了嗎?”兒子突然問。
蘇新呆呆地注視着他,“什麼?”
兒子一臉篤定,“爸爸,你肯定喝酒了吧?”
蘇新擡起頭,看了一眼肖純,她嘴角分明有一絲冷笑,看破卻不說破。
“兒子,你怎麼知道的?”蘇新好奇地問。
兒子用自己的小手指頭,指着他的臉頰,說:“你每次喝完酒,都這個樣子。”
蘇新摸了摸自己的臉,“什麼樣子?”
兒子又指了指他的眼睛,“眼睛也是這個眼睛。”
蘇新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問:“眼睛什麼樣子?”
兒子把自己的額頭頂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撞,一臉天真地問:“爸爸,暈不暈?”
蘇新一把抱住兒子的頭,忍不住落淚,“兒子,你是爸爸的好兒子,你最懂爸爸。”
兒子卻說:“爸爸,媽媽也是你的好媽媽,對不對?因爲媽媽也知道,媽媽說你一喝酒,哪裡都變了。”
肖純早就看出蘇新喝了酒,這麼多年了,她對他的一切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喝完酒身上是什麼味道,洗完澡是什麼味道,吃完飯喝完湯是什麼味道,抽完煙是什麼味道,全部的全部,她都一清二楚。
可是有什麼用,他們已經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心,捂不熱了。
“你對我已經沒有愛了。”肖純失魂落魄的說。
說出這樣的話,她自己覺得仿若隔世,像是丟了魂一樣。心如刀割,萬念俱灰。
蘇新欲言又止。
肖純無奈一笑,“不用爲難,已經沒有愛了,不勉強。所以,我放你走。”
蘇新看了一眼兒子,“不要在兒子面前說這些了。”
肖純說:“兒子還不懂。”
蘇新說:“怎麼不懂?他都5歲了。”
肖純冷笑,“那你怕他懂,爲什麼要對我如此無情?你沒聽人說,對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爸爸愛媽媽嗎?哦,這話我好像對你說過。不過很可笑,說了也沒用。”
肖純咄咄逼人,蘇新被逼得胸悶,差點要氣短。
他承認,他確實再也對她說不出愛這個字。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蘇新傷心到不能自已,他緊緊握住兒子的手,痛苦地在心裡吶喊,“老天爺啊,這是我蘇新最愛的兒子啊。我是個多麼壞的爸爸,爲什麼要讓他來承受這些?”
兒子用稚嫩的小手,捧起他的臉,用無辜的眼神,看着他:“爸爸,我惹你生氣了嗎?你爲什麼要哭?”
蘇新怕嚇到兒子,趕快擦擦眼淚,收起情緒。
肖純從揹包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他。她已經心如死灰,對她而言,離婚丟臉不可怕,他的眼淚也完全沒用。但是她能丟臉,兒子不能丟臉。這裡這麼多人,他們能丟臉,孩子丟不起臉。所以,她咬牙說:“錯不在我,你不用這樣,你自己也有錯。”
“我只求改天再來辦,可以嗎?”蘇新再次懇求。
肖純鐵下了心,她不肯。“當我需要你的時候,我求你的時候,你是怎麼對我的?晚了。”她紅着眼。
馬年和葛戀填完表格,拿過來。
“你們幫忙看看,我們這樣寫怎麼樣?”他們異口同聲地問。
蘇新低着頭,偷偷擦了一把眼淚。
馬年和葛戀相互看了看,覺得有些不對勁。
“馬年叔叔,你們要結婚了?那你們會去拍我爸爸媽媽那樣的照片嗎?”蘇渡天真地問。
葛戀蹲下身,問:“什麼照片?婚紗照嗎?”
蘇渡說:“我媽媽錢包裡的這種照片。”他一邊說着,一邊抓過肖純的揹包,要拿錢包出來。
肖純拽住揹包,“幹什麼?”
她心情不好,說話語氣重。
幾個人看她發脾氣,愣了愣。
蘇新明白,馬年和葛戀不明白。
“就是這張照片。”蘇渡拿出肖純的錢包,取出裡面的照片。
照片上面,是蘇新和肖純的合影,他們拍過的其中一張婚紗照。那時候的他們,笑得多麼開心,臉貼得多近。
肖純惱羞成怒,一把扯過照片,揉做一團,欲丟在地上。蘇新眼疾手快,趕緊伸手接住。
“你這是幹嘛?”蘇新沒辦法再忍了。
蘇渡嚇呆了,他以爲是自己做錯了事情,嚇得如驚弓之鳥,眼裡全是驚慌。
馬年他們確實發現不對勁了。
葛戀關切地問,“怎麼了?”
肖純深吸一口氣,“沒什麼,我有時候有點發神經而已。輪到你們了沒?”
葛戀回過頭看了一眼,說:“還有一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