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次突如其來的遭遇,各方勢力雖然都遭遇到了輕重不一的損失,可是誰都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不斷地請求支援。
如果剛開始,還只是憑着幾樣物件隱約推斷這裡有一個精靈族魔法遺蹟,那麼這次有幸目睹到幾個精靈的人再也沒有絲毫懷疑,如果誰對精靈的信息流露出質疑的神色,他們立刻就會擼袖子跟人急。
“沒錯,是精靈族,我用我的聲明和信譽發誓!”
“我以我媳婦的貞潔起誓,那絕對是精靈!”
“絕對不會錯,一共有三個精靈,根據我三天來博覽羣書的考證,那分別是火元素精靈、冰元素精靈和血精靈……”
如果一個人是說胡話,兩個人是演雙簧,三個也可能是串聯起來的,可是那麼多人異口同聲的證實,這件事情就值得思考了。更何況這些人不是草根人物,每一個都是有名有姓的高手,更是在各個勢力中身居高位,他們平日裡往來的可能都微乎其微,根本不可能串聯起來欺騙世人。而且,欺騙世人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
“他們存活到今天,依舊青春美麗,一定能從他們身上找到關於長生的秘密!”
“還有精靈族的魔力!”
無論是魔法遺蹟,還是精靈身上那令人垂涎的力量和秘密,都是令人爲之瘋狂的事物,所以,無論光明教會還是傭兵工會等,全都向這裡增派高手,調集戰力,幾個團體開始了秘密的交鋒。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帕森霍芬城發生的那點事情不知從什麼渠道流傳了出去,迅速的擴散開來。那些生存在市井山野中的平民老百姓對此自然是一無所知,可那些大勢力的頭腦們對此則一清二楚。
魔法公會對精靈族的力量是最爲熱切的,畢竟人類學習的魔法就是從龍族和精靈那裡學來的,可以說,精靈族是人類魔法的啓蒙老師,得到這幾個精靈和精靈族魔法遺蹟,對於魔法公會的提升是難以想象的。
鍊金協會也按耐不住了,因爲精靈族的秘密實在太多了,鍊金術很多地方都是學習借鑑的精靈族,藥劑的煉製和調配、魔晶的切割和打磨,很多事物都和精靈族那令人歎爲觀止的工藝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如果得到精靈族的魔法遺蹟,對於鍊金協會鍊金技術的幫助是難以想象的。
一個又一個龐大的勢力加入進來,就好像原本只能養蛤蟆的小池塘突然蹦進來幾頭大鱷魚,一種撐破脹裂的氣氛繚繞在帕森霍芬城,壓得光明教會傭兵工會等勢力喘不過氣來。
原本他們還想着擊敗競爭對手,自己獨佔好處,可是隨着那一個又一個勢力的涌入,他們已經清楚的明白,吃獨食是不可能的,與其爭來搶去,還不如公開自己的所得,大家一起商討,共同分配。
亞力克西斯很煩躁,在他想來,這個精靈族的遺蹟是在自己的教區內,是自己的地盤上,自己地盤上的東西理所當然是歸自己所有,而且這個精靈族的魔法遺蹟還是自己先發現的,都已經挖到好幾件物品了,後來的那些都是從自己腰包裡搶東西的強盜,小偷!
雖然心中強烈的譴責和抗議,可是亞力克西斯明智的縮起了尾巴,放低了姿態,畢竟無論魔法公會還是鍊金協會都不是自己能夠比擬的,面對這兩個龐然大物,就算教宗也得客氣三分,甚至低下頭顱。這樣的存在在自己地頭上,無論是路過還是長住,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應對。
只是亞力克西斯忘記了一點,帕森霍芬城不但有光明教會的教堂,還有傭兵工會的分部、魔法公會的分部以及鍊金協會的分部,更是帝國境內的城市,亞力克西斯這麼武斷的當做自己的地盤,真有點自我感覺良好了。
亞力克西斯用魔法水晶球向教宗彙報了這裡的消息之後,教宗果然風急火燎的派來一支高手隊伍,前來支援亞力克西斯。只是這支隊伍即便全速前進,也得兩三天的時間才能到達,這兩三天裡,就得亞力克西斯自己多多留意了。
需要留意的,自然是那些敵對勢力的算計和打壓。畢竟上次交鋒中,亞力克西斯和亡靈法師兩人聯手絞殺了一百多人,這筆血債絕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抹煞的。眼下,亞力克西斯因爲動用了強大的魔法,透支魔力和精神力,需要靜養恢復,而那個亡靈法師,被嶽川毀掉了身體,雖然昨晚亞力克西斯給他找了一具年輕而充滿活力的軀體供其奪舍,可是靈魂與軀體的融合還需要幾天時間,短時間內戰鬥力可以忽略。
也就是說,眼下的亞力克西斯是最爲脆弱,最爲空虛的時候,如果傭兵工會或者小教派的高手們前來暗殺行刺,亞力克西斯絕對凶多吉少。
亞力克西斯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這幾天他根本不敢在光明教堂中呆着,那樣做無異於豎着靶子等大家來攻擊。那天亡靈法師呆着亞力克西斯回來的時候,就是從後面一個廢棄的院落進來的,中間沒有驚動任何人。而亞力克西斯也只是悄悄的用魔法捉來一個普通的聖職人員,並沒有驚動裡面的人。此時此刻,亞力克西斯和亡靈法師都在那個廢棄的院落中躲着,而前面的教堂中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大主教出去之後,第二天也沒有回來,該不會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吧。”
“聽說昨晚在城外發生了異常激烈的戰鬥,傭兵工會和幾個異教徒聯手絞殺一個逃竄的亡靈法師,死傷上百人。”
“哼,那些異教徒,實力也不過爾爾,如果那個亡靈法師撞在我們大主教手上,分分鐘就能擺平他。”
“你們聽說了麼,外面傳言,那個亡靈法師和我們光明教會有牽連,甚至說是我們大主教的跟班,今天我出去買菜的時候很多人都十分敵視的看着我。”
“是的,消息傳出去之後,今天一整天都沒人過來捐獻,做禱告的人也銳減了一大半。”
“我們要不要出去闢謠?”
“可是大主教不在,怎麼闢謠……”第一天,還只是在真真假假的傳言和揣測中度過,而第二天,傭兵工會和數個小教派的首腦便聯合發表聲明,光明教會的大主教亞力克西斯與亡靈法師同流合污,聯手戕害普通人,殘殺一百餘人,特此對其發出通緝。所有傭兵提供亞力克西斯行蹤,如確切,均可獲得賞金和傭兵積分,並且在傭兵工會的任務欄中,出現了一個b級評分的通緝任務,殺死墮落的神僕亞力克西斯。
如果只有那些小教派起鬨,民衆們只會半信半疑,畢竟這些傳教的,彼此潑髒水的事情做得多了,可是傭兵工會也加入其中,甚至不惜得罪光明教會,發出通緝令,這件事情應該不會有假了。畢竟傭兵工會的底蘊和信譽擺在那裡,他們的每一言每一語信服度也十分之高。
所以,第二天一早,光明教會周圍便圍滿了憤怒的信徒,在得知亞力克西斯大主教與亡靈法師同流合污之後,他們都感覺自己被欺騙了。信仰可以狂熱,狂熱到令信徒做出任何不可理喻的事情,可是當信仰崩潰之後,信徒也同樣會做出極端瘋狂的舉動。最簡單最直接的便是砸!
這天,光明教會的聖職人員都不敢出去買菜了,如果他非得出去,只怕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那些憤怒的信徒們撕碎。
門窗上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和器皿的碎裂聲,原本帕森霍芬城也算得上富裕,信徒們的捐獻也比較充足,所以這個城市的光明教堂修建得還算華麗,可是面對憤怒的信徒們,這座還算華麗的教堂很快就變得滿目瘡痍,面目全非。
除了那些憤怒的信徒們,還有那次鬥爭中死難者的家屬們,這些人找不到兇手亞力克西斯,自然將這一切都算在了光明教堂上,喪親之痛帶來的憤怒然他們做出瘋狂的舉動,打砸一番並不會令他們憤怒平息,他們必須要殺戮,將那些穿着神袍的人全部殺死才能祭奠他們的親人。
沒有阻攔!
治安隊在這時候習慣性的請假了,畢竟無論信徒還是死難者的家屬,數量都十分龐大,僅憑那百十個治安隊根本就無濟於事。而且,這些人情緒都不可理喻,如果阻攔他們,一個不好就是衝突,治安隊纔不會找不自在。
反正光明教會有亞力克西斯那種大高手坐鎮,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吧,至於亞力克西斯一直沒出來鎮壓局面……那好吧,既然亞力克西斯都不出面,我們還何必自討苦吃呢。
亞力克西斯不時不出面,而是他根本不敢出面。哪怕他所窩藏的地方距離前面的殿堂只有數千米,前面那憤怒的斥罵和悽慘的嚎叫都能清晰的傳入他耳中,他也無動於衷。
這種局面,誰出去誰死。那些信徒和家屬不過是受到挑撥的小卒子,根本攪不起什麼風浪,可要是自己出去跟他們糾纏,一個不好就會被他們纏住,然後那些隱藏在後面的高手就會出現對付自己。
如果有那些高手幫忙穩住局面,亞力克西斯或許會考慮出面,平息信徒的憤怒,更是展現實力震懾那些死難者的家屬。可是現在,亞力克西斯身邊一無所有,甚至己身的實力也十不存一,出去亮相根本就是找死。
快要到了,那些援兵馬上就要到了!
身在暗中的亞力克西斯度日如年,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等待着救兵的到來。可是這時候,一隻不速之客來到了帕森霍芬城,來到了形同廢墟的光明教堂前。
“是神棍,沒想到這這個時候他們還敢出現……”
“噓……你小聲點,這不是咱們城的,一個個都是生面孔,應該是外面來的。”
“咦,這個人我很眼熟啊,好像在哪見過。”
“對了,那不是斯塔恩城的烏蒙特神父麼,咱們上次去斯塔恩城,恰好聆聽到了他的教誨啊。”
“擠擠,等會兒咱們要近距離膜拜一下啊。”
“對了,那個誰,你剛纔說烏蒙特神父是神棍,有種你再給老子說一聲……”
圍觀看熱鬧的人羣中有很多都是見過嶽川的,畢竟斯塔恩城的教堂遠近聞名,周圍許多城市的居民都跑過去觀賞,順帶的也就知道了嶽川的事蹟。於是,嶽川一路行來,兩邊的人羣分水浪一樣自動散開,給嶽川留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那些憤怒的信徒們剛剛想要對嶽川宣泄自己的憤怒,可是當他們看到嶽川的形象時,心中的憤怒不由自主的平息下來,嶽川身上似乎有一種奇特的魔力,能夠令人產生安心和信賴的感覺。尤其是他身上繚繞的純潔的神聖光芒以及背後那一柄清晰可見的金色十字架虛影,都給信徒們帶來了別樣的感受。
“是聖子……”
“被光明神賜福的聖子啊!”
看到嶽川身上那一張神袍,很多信徒都是下意識的想要開罵,可是當他們明白了嶽川的身份之後,不由得猶豫起來。畢竟這是聖子,是被光明神賜福的人,是光明神在人間意志的承載,對他不敬,就是等於褻瀆光明神。
於是,一羣信徒在憤怒和恭敬之間艱難的徘徊着。
如果是亞力克西斯出現在這裡,迎來的絕對是濃痰和臭雞蛋,而嶽川出現在這裡,迎來的則是一羣人恭敬而畏懼的眼神,看到那緩緩向後退去的人羣,嶽川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宣揚的聖子身份總算起到一點點作用了。雖然還沒有在光明教會內部展現出影響力,可是至少在市井中,在民衆裡,這個聖子的身份已經開始展現出難以估量的威懾作用。
“光明神神看到了你們的迷茫,感受到了你們的憤怒,他不忍你們在黑暗中走上歧路,所以指引我前來,帶你們重回光明。”
轟……
信徒們轟動了,一個個好像受到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大人面前哭訴一樣,一個個跪倒在嶽川面前,開始講述自己的悲痛。
沒錯,這些信徒們就像是受到欺騙的小孩子一樣,跪倒在嶽川面前哭的稀里嘩啦。有的向嶽川講述自己如何起早貪黑的經營,把收入中的大部分都用來捐獻,卻沒想到這個大主教會是一個和亡靈法師同流合污的人。有的人講述自己每天如何如何的虔誠祈禱,甚至還將亞力克西斯大主教當做自己的指路明燈來看待,卻沒想到這個亞力克西斯會是墮落的人。
聽到信徒們的控訴,嶽川一言不發,始終以哪種悲憫世間苦楚的神色看着大家,靜靜地聆聽,耐心的接收着,讓大家把心中的痛苦發泄出來。
信徒們之所以需要信仰,就是因爲他們在現實中遭遇到了太多的壓力,有着太多的恐懼,他們需要一個靠山,需要一個依賴。抱大腿是人們的天性,尤其是那些弱勢羣體的他們,他們抱大腿的心理越加強烈。
神明是信仰不假,可是神明距離大家實在太遙遠了,這個大腿雖然大,可是信徒們抱不到。信徒們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亞力克西斯這個大主教當做自己的信仰寄託。
可是誰能想到,亞力克西斯竟然和亡靈法師同流合污,還和亡靈法師一起殺死了上百個人。這哪裡是神的僕人,根本就是惡魔的爪牙。於是,他們的信仰崩潰,以至於做出種種激烈的舉動。
可是現在,嶽川出現了。
當那些信徒們看到嶽川出現,聽到嶽川的事蹟之後,他們驀地發現,原來自己身邊有一個能夠直接溝通光明神的聖子,早知道有這麼一個受到光明神青睞的人,自己當初爲什麼還要去膜拜那些神父、主教呢。
“信仰的道路充滿了坎坷和波折,更充滿了磨練和誘惑。很不幸,亞力克西斯沒能堅守住自己的信仰,受到惡魔的誘惑,墮落到和亡靈法師同流合污,更是殘忍的殺害那些無辜的民衆。我受到光明神的指引,前來這裡向大家揭穿亞力克西斯的險惡用心,免得有更多無辜的人上當受騙。”
嶽川一席話如同深水炸彈般,掀起了驚濤駭浪。無論傭兵工會宣佈還是那些小教派門佐證,都只是外人之言,雖然大多數人信了,可還是有一部分人堅信真理掌握在自己這些少數派手中。可是這番話從嶽川口中說出,那就是鐵板上釘釘的事實了,尤其嶽川還是以光明神的口吻說出的這番話。潛藏在光明教會暗處的亞力克西斯一直都在留意着外面的動靜,當他看到嶽川出現,就直覺的感到了不妙。可是這種時候,他根本不敢現身,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嶽川在那裡顛倒是非,抹黑自己。當嶽川那一番話說完,亞力克西斯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因爲他知道,自己完了!從此以後,自己一輩子都要揹着墮落者的罪名,遭受傭兵工會和光明教會的追殺清算。教宗雖然明白自己的遭遇情非得已,可是他根本不能給予自己一絲一毫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