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譁~’
一波波的潮水拍打在停駐在海中的船弦上,無數盞燈籠被挑起,伴着天空中的星星閃爍,海水正如白天與蔚藍色的天相映那般,到了現在也換過夜的黑,讓兩者顯得是那麼的和諧。
‘嗚~!’
幾個人用海螺做成號角使勁的吹着,岸邊那處也點燃了一些篝火的漁民真的是擔心綠野仙蹤上岸,或坐或蹲的一直守在那裡,每當海中的船上有什麼動靜響過,他們就會警醒起來,這次也不例外,以爲船要趁晚上黑的時候靠上來,不少人站起身緊張地等着。
“唉~!今天咱們算是讓他們耽誤了不不會有別的辦法?這些竈戶也不容易呀,我看他們這一天只有少數幾個人回家取了些吃的,剩下的那些人都餓着呢,真想給他們送些東西吃,緩和一下氣氛,可惜,東西送過去,絕對有他蘇大當家安排的人在其中喊什麼有毒等等的話。”
店霄和大小姐蹲在船上專門的那個廚房門口,借高高挑起的燈籠亮光看着擺在兩個人中間的一個大木盆,裡面的清水中是不少近一寸長的梅蛤,就是通常說的海瓜子,最好聽的名字是虹彩明櫻蛤,等待着它們把身體中的泥沙都吐出來,這些是放小船過去嚇唬竈戶的時候在海邊淤泥中挖出來的。
可能覺得慢,大小姐伸出嫩嫩的小手在水盆中輕輕攪和着,不時眨巴兩下嘴兒,想吃的有些等不急了,聽到店霄的話,擡起頭來說道:
“就是讓他們吃也沒什麼可吃的。沒聽那個海盜說麼,他家以前就在這邊煮鹽,一斤三個銅錢,本是不錯地,一年到頭賺的加上在海邊自己捕些吃的也有不少節餘,可就這三個錢還要被人家以各種稅的名義攤到頭上,結果剩下來的不足一個銅錢,一天到晚只夠吃些粗食餬口,錢全被蘇老大給貪了。”
“是呀,最主要的是這些鹽的稅卻並沒有交上去。官家那裡得不到,這小黃門啊,有話不直接說,都到地方了才告訴實情,無非就是找些證據來給皇上,然後把人抓起來,最主要的是把那錢都找到。不然空殼子有什麼用,那樣的話皇上早就隨便安排個理由給收拾了,還用派人來查?好了,差不多了,這換過的水沒怎麼變色,你想吃炒地還是煮的。”
店霄看到盆底下沒有多少泥沙了,認爲可以拿出來,問大小姐想怎麼吃,那一個個海瓜子看着就漂亮。
“都要。這邊煮着那邊炒,一個鮮一個香,我去找小子和小鉤子,炒的時候你儘量別把殼炒壞了。”
大小姐把手涮了涮站起身來去找人要子和鉤子。店霄端起盆往廚房裡進,覺得大小姐吃東西有些拖拉,這東西哪用工具呀,咬開後面輕輕一吸就可以了,想到這邊的人都已經靠到岸邊開始在那裡挖沙子了,那些竈戶也只是一個個擠到一起儘量阻擋着不讓綠野仙蹤的人再往前走,卻沒有人動手,真是善良而又樸實的一羣人呀。
在黑夜的掩護下,一些小船於揹着岸地那面悄悄放到水中,身穿黑色衣服的人輕輕划動着漿。向沒有人守着的更遠處岸邊駛去,一個個的食盒整齊地碼放在那船上,那依舊算不得明亮的新月。把波濤照地起伏中忽明忽暗,讓岸上的人根本無法察覺這些船的離開。
約莫半個時辰後,這些小船終於來到岸邊,分散開來向自己負責的地方繼續前進,將將貼到海灘時,船上留下兩個負責照應看船的人,其他地那些都快速捧起一羅食盒,背上一個包裹踩着水,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岸上走去,漸漸消失在夜幕下。
離海邊五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個縣,不少的房子都是由石木相配搭建而成,依舊悶熱地感覺讓許多這樣的富戶人家儘量去找些玩樂的事情,而今天他們應該有個共同的去處,那就是此地縣令的家中。
縣令姓劉,在此地已經連任七年之久,據說憑着他的政績早就可以向上更進一層的,可不知爲何,幾次朝廷欲給他安排新的職務之時,他都會以各種理由推脫,並送上大量的錢財讓人家給他留在這裡。
今天此地那些專門盤剝竈戶的富貴人家都派人過來,並準備了不少地禮物,原因就是劉縣令從小就已經失散,並且多年未見過的爹出現了,正好在出現的第二天過壽,六十大壽,這可不得了了,近五十歲地孝順縣令終於找到了爹,哪能不好好操辦一下,據說沒找到爹的時候他就每天對着小時失散的方向磕上幾個頭,問上幾聲安,這孝心終於感動了老天,才讓他們父子見面。
一份份的禮品送上,門口自然有人記下名字、數量,進得門來不管遇到哪個,也不論認識與否,當先要大聲誇上一句縣令大人孝感青天,這才尋找屬於自己的***談些鹽上的事情,琢磨點能夠更加盤剝竈戶的方法。
待客人來得差不多後,過壽的劉老爺子終於是被請出來,接受衆人的道賀,頂着一頭花白的被梳理的整齊的頭髮,躬着個身子,穿的是一套蘇竹的衣服,顫顫巍巍地走到主位置上,看着來賀壽的人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還是孝順的兒子代言的。
這樣的一幕被趕到這邊帶食盒的綠野仙蹤一個用其他身份混進來的人給看到了,端詳了這父子片刻,發現除了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沒有什麼相象的地方,暗暗記在心中轉身出去,
人匯合。
因是本地縣令家有事,縣裡面做菜最好的‘望仙’酒樓已經不再對其他人營業,從別的地方又臨時找來不少人幫忙,一起趕着工給做菜,因離得不是太遠。就沒有把廚房放到縣令的家中,直接從酒樓往那邊端,一隊隊的人連成一串,來來回回地更能顯出氣派。
兩個望仙酒樓的夥計和另兩個從外面找來幫忙的人一同擡着一個大大的方形食盒,緊張着腳下的路,儘量把食盒擡的平穩了,那上面一個大大的壽字讓人知道,這些應該是上到主桌的,好在從酒樓到縣令家的一路之上都有火把、燈籠照明,不用擔心天黑看不到。
又拐過了一個牆角。再往前走上百十來步就到地方了,這時從後面牆角的地方追出來不少地人,一個個穿的衣服布料不錯,卻不彰顯身份,當先一個領頭的人對着四個擡食盒的人喊道:
“幾位兄弟,等等,東家說了。先前這些菜不行,又新做了些讓我們給送來,快,把這些食盒裡的菜放進去,那裡的都拿出來,不然劉縣令吃得不高興了,咱們可承擔不起。”
四個人停下腳步,見後面這些人都沒見過,可也挑不出什麼毛病。畢竟有不少從別處借來的人,四個人之間就不認識,疑惑地打開一個食盒看去,當時就愣了。那精雕細琢地菜看着都不讓人不忍心吃,不知道望仙酒樓什麼時候找到如此厲害的師傅,那點疑惑馬上就打消了,果然是比現在大盒子裡裝的好,點頭同意開始互相換着菜,突然一個夥計看着一盤菜問道:
“這,這是什麼菜?看着好象不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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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說這個呀,這道菜叫清水涮珍珠,有安神定驚、清熱滋陰、明目解毒之效。東家說了,給縣令送去他就明白如何吃的。”
後面的人指着裝着半下水的盤子解釋着,那水中足有二十多粒胡豆大小的珍珠。不時被燈光照到,發出含蓄動人的光芒。
“哦,看來咱們酒樓是真的來厲害地大師傅了,這種菜從來就沒聽說過,其他的菜也一樣,聞着就香,真不想把蓋子蓋上,那行,回去跟東家說換過了。”
那夥計搖着頭讚歎地合上了蓋子,打過招呼擡起食盒離開,留下原地這些追過來換菜的人看着食盒中的菜紛紛搖頭,領頭地人一招手,衆人消失在牆角陰暗之處。
這一邊的機會好一些,其他的小組並不是都如此順利,有的冒充某個新開張的小店,有的說自己家祖傳做菜手藝,還有的直接放在門口,有的被吃了說好,有的非要把人也留下來,還有的覺得來路不正,直接拿去喂狗,當天明時,這些人早已回到了大船上,紛紛彙報着今夜地情況,最後大家一致認爲,蘆瀝縣那個劉縣令是個可以利用的人。
早上幾個已經出過一次海的漁夫合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後,合在一起裝了些木頭到船上,遠遠地劃開,繞個***向着綠野仙蹤派出遠離岸邊的幾隻專門收木頭的船劃去。
“好,這塊木頭不錯,正好能用上,給五十個錢,咱們現在缺呀,還有鹽也一樣,你們有鹽麼?一斤十個錢,超過十斤一斤給十五個錢,五十斤一斤給二十個錢。”
店霄正在收木頭的船上,用腳踢了踢糟得不成樣子的木頭說着好,讓給五十個錢,並說鹽也缺,不停按照收購量的多少提高着單斤的價格,聽得那些漁民都不敢相信地張着嘴。
“給,一共是十二根木頭,都比較不錯,差一些的是五十個銅錢,好的給一百個,總共是八百個銅錢,按照你們這邊一兩銀子換一千個錢來算,不到一兩銀子,我這次給你們一兩,畢竟這些木頭可以應急了,吶!收好了。”
大小姐攤開手,裡面是一兩銀子,直接往一個漁民的手中拋去,那個人嚇得好懸沒接住,把銀豆子攥到手中直哆嗦,其他幾個人也都看向他那隻手,目光中充滿了吃驚的神色,一個年歲大的開口問道:
“你,你們真給呀?這木頭不值那些錢的,用來燒火都費勁,我們幾個也就是看到你們在旗上寫的字,過來探探的。”
“給,寫了給就保準給你們,怎麼用你們不要管,只要拿來就給錢,我綠野仙蹤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還有鹽也是,一次你們若是能運個十石過來,每斤我們給五十個錢,說到做到。”
店霄用手指着飄揚在那裡的綠野仙蹤旗幟向這些漁民承諾着。
同一時刻,那岸邊的一些竈戶終於是連餓帶惦記着沒煮鹽一點收入都沒有的事實,紛紛返回去開始煮鹽,隨着一部分人的離開另一些人也呆不住了,都想着自己在這邊擋着,那邊卻煮上了,誰也不願意給別人做白工,也要往回去。
只是綠野仙蹤卻不想讓他們走,再次開動船往岸邊靠,把那些人嚇得焦急地又派人回去找那些已經煮上鹽的人,只是再次過來的人卻不多。
“給錢,我給錢,分成兩撥,一撥煮,一撥去擋,擋的人我每日給飯吃,還給十個錢。”
蘇大當家的也發現情況不對了,及時調整着策略,並忍痛往外拿錢。
一時間兩邊再次顯得平靜下來,只是有那麼幾個漁民悄悄的把一些話對其他人說着,然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