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有些擔心她觸景傷情,“主人,你可以嗎?”
“放心吧。”
公孫靜將花花收入空間後,走過去敲門。
門從裡面打開,李管家看見她,很是驚訝,“夫人,你是來找主子的嗎?”
公孫靜微訝,“他在這裡?”
李管家搖頭,“沒有。”
公孫靜心裡鬆了口氣,“沒事,我就是來這裡看看,你不用管我。”
“是。”
公孫靜走進去,想起什麼,垂眸道:“李管家,別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
李管家恭敬道:“放心吧夫人。”
公孫靜沿着石子路,走得很慢,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神色恍惚,心裡陣陣難受。
儘管這是她第二次來,但滿滿都是甜蜜的回憶,彷彿在每一段路上,都能看見那相互依偎的身影。
臨近臘月底,這裡的花草樹葉,竟然全部沒有掉落,保持着夏季最旺盛的狀態。
落月湖的水是溫熱的,清透的可以看到水裡的各種魚蝦。
公孫靜坐在湖中的八角亭內,看着手裡的房契,眼底泛淚。
他說,這是送給她的新婚之禮。
如今發生了這麼多事,她怎麼敢要?
洛語嫣是他的生母,他不可不顧,小寶是她的命根子,她不能不護。
當她看到小寶滿頭是血,暈過去的那刻,她怕了,她真的想要逃離,這個男人,她真的不敢去愛了。
她殺了他的母妃,他傷了她的孩子。
如此,他們便兩清了吧。
公孫靜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走的時候,將房契留在了桌子上。
薄薄的幾張紙,被眼淚浸得透明。
白茫茫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雪花,一片片,慢慢的變成鵝毛大雪。
公孫靜站在寒風中,頭髮上,衣服上滿是雪花。
很快,樹木、花草,全部被雪覆蓋,湖面上開始慢慢結冰,高聳入雲的山脈,也裹上一層銀裝。
天與地融爲一體,白茫一片。
公孫靜望着天空,目光悠遠的盯着某一處。
他說,月隱小築的雪,是最美的。
的確美的叫人窒息。
他說,下一次跟我一起來這裡看雪。
他們之間,似乎已經沒有下一次了。
當初回憶有多美好,現在心就有多痛。
公孫靜呼吸顫抖,扇動了幾下睫毛,滾燙的淚落下來,模糊掉了視線。
尉遲風行手裡捏着被眼淚打溼的房契,站在她身後,緊緊鎖住那單薄的背影,心痛到滴血,他不敢靠近,怕她是幻覺,一動就消失。
他做的混蛋事,自己都無法原諒,還怎麼讓娘子原諒她?
尉遲風行看到公孫靜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怕她身體凍壞,朝前走了幾步。
“娘子。”他聲音很輕。
公孫靜聽到熟悉的聲音,心頭顫抖了一下,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她不想回頭。
尉遲風行沒得到迴應,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娘子……”
“你站住!”公孫靜低喝一聲,淡淡道,“你就站在那裡。”
尉遲風行見她排斥自己,難受得要死,喉嚨像被掐住般,沙啞道:“娘子,我們進屋去說,好嗎?”
公孫靜眼底透着傷痛,嗤笑一聲:“你我都沒成親,你這聲娘子,我受不起。”
尉遲風行雙眼佈滿血絲,哽咽道:“娘子,我知道錯了,是我該死,你怎樣罵我打我都可以,求你別折騰自己身體。”
公孫靜轉過身,滿臉淚痕,嘲諷的看着他,“我別折騰?尉遲風行,你那天要殺我們母子倆的時候,你怎麼不清醒清醒?”
“你要一拳砸死我們的時候,你怎麼不清醒?”
“你把兒子打到昏迷,你怎麼不清醒啊?”
最後一句,公孫靜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每說一句,尉遲風行的心就像被尖刀凌遲一遍,痛到不能呼吸。
公孫靜紅着眼眶,質問他:“你知道當時我看着兒子滿臉是血,我的心有多痛嗎?兒子那麼小,經得起你發瘋嗎?”
“你知道嗎?當我重生,知道肚子裡有了個孩子,我就發誓要用一生去護佑他。當他第一次胎動,第一次見到他時,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尉遲風行,你差點害死他,差點害死他!”公孫靜的嗓子已經啞了,痛哭着,“你知道嗎?這比你挖了我的心還要痛!”
尉遲風行的心已經鮮血淋漓,緊緊把她抱在懷裡,恨不得把命都給她,“我錯了,我錯了,我該死,是我對不起你們。”
公孫靜在他懷裡抽泣。
尉遲風行的眼眶泛着淚光,在她耳邊一遍遍的道歉。
不知過了過久,公孫靜慢慢停止了哭聲,從他懷裡出來,退開幾步,垂着眸子,語調平靜的如一灘死水。
“發生了這麼多事,我想我們已經不能繼續在一起,房契你已經拿到了,我們就這樣了吧。”
說出這句話,公孫靜覺得這輩子的勇氣都用完了,心如刀割。
尉遲風行慌了,握住她的肩膀,鎖住她的眼睛,顫抖道:“不能在一起?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就換來這個結果嗎?我不准你說這種話,不准你離開我!”
公孫靜閉了閉眼,“我們回不去了。”
“住口!”尉遲風行一聲低喝,眼淚滑落。
公孫靜看着那滴眼淚沒入雪裡,心臟一緊,眼睛酸澀了。
尉遲風行與她平視,啞聲道:“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你這一輩子都別想離開我,永遠都別想!”
吼完之後,將她抱在懷裡。
公孫靜眼底的淚再也包不住,大顆的流下來。
她能感覺到他顫抖的呼吸,想要把她揉入骨血,卻又顧忌她的身體,不敢抱她動作,心撕裂般難受。
公孫靜殘忍的把他推開,背過身去,狠決道:“尉遲風行,我們結束了。”
“不,你生是我尉遲風行的人,死是我尉遲風行的鬼!”尉遲風行從背後抱住她,不讓她離開。
公孫靜嘴脣咬得發白,淚流滿面。
那件事給他們彼此的傷害太大,她自責又內疚,心裡過不去那個坎,她懦弱的想要逃離。
公孫靜在心裡掙扎很久,終於還是狠心道:“求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