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其實非常玄妙。
喬安娜照顧龍婆，本來是她作爲義工的一份任務，並且做義工還是免費的。
按理說，正常人做個一段時間，就會激情褪去，到那時，要麼放棄社區義工這個身份，要麼幹活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帶點情緒。
畢竟，義工也是人，也有情感的。
但是這個定律在喬安娜身上，完全看不到。
喬安娜從上大學時就開始做義工，現在她已經在讀研了，五年如一日，從未有一天放棄過這份義務免費的工作。
她不僅免費工作，最重要的是她一直保持了溫柔體貼的那種令人親近的性格。
龍婆就是喬安娜照顧的孤寡老人之一。
龍婆生前其實左鄰右舍都沒對她幫過什麼忙，反倒是喬安娜每週都會來看她一兩次。
對於龍婆來說，喬安娜就像她的親孫女一樣，乖巧，聽話，不任性，體貼，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她的晚年生活。
與喬安娜一對比，張婧這個徒弟好像就一無是處了。
張婧其實也瞭解這一點，也正是因爲她瞭解，所以她纔對龍婆把自己的財產遺留給喬安娜，沒有任何異議。
“就在這裡吧？”
張婧也不瞭解喬安娜的住址，還是蘇揚陪着她找到社區，通過社區工作人員的查詢，這才知道了喬安娜上學的地方。
喬安娜其實已經不上學了，她現在正在讀心理學研究生，而她的老師則是一位剛從國外鍍金回來的羅西蒙副教授。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海龜成了所有人追捧的對象。
至於海龜有多少本事，沒有人知道。
但是海龜的價錢特別高，甚至是本國同等級學者的兩三倍。
於是乎很多國外的野雞大學看到了機會，紛紛在國內開設招生點和招生廣告。
這些野雞大學有的規模比國內的高中、中專都不如，教學質量就更不用提了。
國內的那些學生到這些野雞大學報道了，交了錢，然後連課都不用上，過個兩三年就可以拿到大學畢業證。
這樣的大學畢業證的質量可想而知。
重點是大學畢業證書還有一些區分，比如說結業和肄業。
有些海龜連畢業證都沒有，拿着一張肄業證，就敢回國吹牛。
也就是八九十年代，沒有網絡，很多白手起家的老闆本身學歷不高，對這些東西都不是太瞭解，這才讓這些海龜們鑽了空子。
到了21世紀，網絡互聯網的發達，各種信息在全世界傳播，新聞媒體的泛濫，海龜們身上披的那層金燦燦的衣服，就被撕掉了。
然後各種醜聞就暴露出來了。
羅西蒙不是假冒僞劣的海龜，他還是有本領，至少他讓他的學生們對他非常欽佩。
喬安娜聞名報了他的研究生，也確實學到了一些東西。
現在，喬安娜已經在羅西蒙門下待了一年整了。
時間長了，喬安娜也發現了一些問題，比如說，羅西蒙講課的那些知識點，似乎重複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有時候，喬安娜都會產生一種錯覺，這個羅西蒙副教授學問也並非那麼厲害。
今天上課，喬安娜聽着羅西蒙又在拿他的所謂留學經歷，來給自己的觀點增加說服力，不由得心中升起一點反感。
大家都知道你是海龜，你也沒必要一堂課上，把這件事說上七八遍吧？
重要的是，你講課的知識點，跟你的海龜經歷沒關係。
不能因爲你是海龜，你就無視客觀存在的一些事情啊。
課堂上不少學生都和喬安娜一樣，臉上都露出煩躁的情緒。
如果不是大家想要畢業，需要這個羅西蒙評定，大家真想甩臉走人。
捱到了下課時間，喬安娜和所有同學一樣，急匆匆收拾好書包，就向教學樓外衝去。
喬安娜最近還在報了一個駕駛培訓班，她準備在明年研究生畢業前，把駕照也拿出來，這樣的話，明年找工作的時候，也能多出一點優勢。
駕照在車輛越來越多的香江，已經開始吃香了。
很多人就算買不起豪車、新車，也會按揭買一輛二手車。
一來可以練手，二來，在這個國際大都市，有輛車代步，確實非常方便。
“你好。”
蘇揚一伸手，攔住了想要側身避開自己的喬安娜。
“你們找我？”
喬安娜不認識蘇揚和張婧，畢竟蘇揚和張婧都是晚上去龍婆的紙紮店，而喬安娜主要是白天去龍婆家裡。
雙方都沒見過面。
蘇揚之所以認出喬安娜，是因爲，在社區義工總會那裡，看到過喬安娜的照片。
年輕靚麗，除了皮膚有些微黑，喬安娜在容貌上完全碾壓了張婧。
像這麼漂亮的女孩兒自然不會缺少追求者。
蘇揚攔住了喬安娜，立刻就有四五個男生擋在了喬安娜的面前，虎視眈眈的看着蘇揚，防止蘇揚對喬安娜造成威脅。
這可真是一個表現的好機會。
“不要誤會，我叫張婧，是龍婆的徒弟。”
張婧原本站在蘇揚身後，見幾個男生圍住了蘇揚，連忙站起來解釋：“他是我老公蘇揚。”
“原來是你們啊。”
喬恩那聽過張婧和蘇揚的名字，第一次見到兩人，不知爲什麼就心生親近。
幾個熱心的男生見三人認識，無奈之下只好和喬安娜揮揮手，然後依依不捨的走了。
“我們去旁邊的咖啡店談一下吧。”
蘇陽習慣佔據主動。
喬安娜也沒反駁，三人站在路口確實不是談話的地方。
“讓我和教練說一下。”
喬安娜報的駕駛教練正在不遠處摁着喇叭，喬安娜過去，取消了今天的駕駛課，這才陪着蘇揚和張婧來到了附近的咖啡廳。
咖啡廳的氛圍不錯，舒緩的交響曲，略爲有些暗淡的裝飾，小資色彩非常濃厚。
侍應生過來，三人都要了一杯咖啡。
“龍婆過世了。”
這個消息本該是張婧告訴喬安娜的，不過張婧現在情緒明顯低落，蘇揚就代勞了。
“龍婆過世了？什麼時候？”
喬安娜有些吃驚，她上週見到龍婆的時候，龍婆氣色還非常不錯，還在幫助鄰居問米。
怎麼纔過去一週龍婆就過世了呢？
“是得了什麼急病嗎？”
“不是急病。”
蘇揚搖了搖頭，他把龍婆早就受傷，這些年一直強拖着病體的消息，慢慢告訴了喬安娜。
蘇揚看得出來，喬安娜對龍婆非常關心，這些事情，喬安娜有資格知道。
畢竟，現在龍婆把她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喬安娜。
龍婆這就是把喬安娜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告訴喬安娜的時候，蘇揚是認真說的。
但是喬安娜卻不相信蘇陽說的這些話。
什麼什麼鬼，什麼什麼怪，還有什麼妖魔鬼怪？
你們兩個是不是騙子啊？
喬安娜眼神中都充滿了戒備和審視，同時心裡也在感慨，現在騙子行當裡，都已經有這麼帥氣的帥哥和美女了嗎？
“不用不相信。”
蘇揚和張婧見過太多人和喬安娜一樣的眼神，所以一下子就察覺出來喬安娜心裡怎麼想的。
進入這個行業，肯定會被很多人誤會。
畢竟有很多騙子也進入這個行業，給這個行業抹黑，帶來了很大的不良影響。
蘇揚和張婧見識多了，也就知道怎麼解釋了。
“神鬼都是真實存在的。”
張婧平時負責給人解說，蘇揚補充道：
“如果你想見識什麼，我們可以讓你看到，鬼怪妖魔，甚至神仙都沒問題。”
“對不起，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喬安娜現在已經確認，蘇揚和張婧是兩個瘋子了。
“喬安娜，你身後一直跟了一個小女孩兒。”
蘇揚本來是不打算說出來的，他看着喬安娜身後的那個小女孩兒，從模樣上來看，和喬安娜有些肖似。
這種情況應該涉及到了喬安娜的隱私。
“什麼小女孩兒她在哪兒？”
喬安娜一驚，最近幾年，她一直在做一個怪夢，在夢裡，就有一個小女孩一直在追着她。
這種情況，最開始的時候，喬安娜一直認爲這是自己的潛意識。
爲了消除這種潛意識，喬安娜還特地去看了精神病醫生。
可惜沒什麼用處。
無奈之下，喬安娜在大學畢業後，選擇了研究生心理學，也是想從心理學上，來查看自己是否真的有心理疾病。
“她就在你的身後，她在叫你媽媽。”
蘇揚的話有些驚悚，因爲他的手是指向一片虛無的空氣。
張婧此刻也開了天眼，順着蘇揚的手指凝神看去，也看到了一個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臉蛋很漂亮，可臉上有兩行血淚掛着，平白填了幾分恐怖。
小女孩兒的手緊緊抓着喬安娜的衣服，嘴裡細聲細語的叫着媽媽。
“這是你的孩子吧，和你長得很像。”
蘇揚的表情很溫和，在喬安娜眼中，卻有幾分冷酷，就像是握住了一把刀，一下子就把她掩藏了幾年的傷口重新割開了。
喬安娜的心一陣急促的跳動，在蘇揚的張婧的注視下，重新坐了回來，一口氣把桌子上的咖啡喝進肚子裡，這才慢慢平復下來心情：
“蘇先生，蘇太太，你們剛纔說，可以讓我看到那些東西，包不包括這個小女孩？”
“當然包括，不過你只能看，卻不能碰。”
蘇揚說着，伸手就向喬安娜眉心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