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狐在滿世界尋找具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沃爾圖裡家族何嘗不是在滿世界找他,愛麗絲利用自己的預知能力不斷地去看未來的可能性,想要從中找到他們想要的一個可能然後主動變成現實,太多的可能中,就有和沃爾圖裡家族派出的吸血鬼相遇的未來。
注意到這一點之後,葉千狐就選擇了主動出擊,根據愛麗絲提供的情報不斷截殺沃爾圖裡家族在外的吸血鬼。
迄今爲止,殺了十二個,算上最開始的費爾南,應該是十三個的。
聽起來不是很多,但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吸血鬼加起來也沒有多少,十三個吸血鬼,放在外面已經相當於被屠滅了幾個實力差不多的吸血鬼家族。除卻沃爾圖裡家族之外,人數最多的一個吸血鬼家族,卡倫家族也纔有六個吸血鬼組成。
這還不算什麼,如果說這十三個吸血鬼中有三個是具有特殊能力的,那就將損失提高了一個等級。
費爾南的降低自身存在感,另外還有兩個吸血鬼的能力是遠視和觸知力。
遠視嘛,顧名思義就是遠超同類吸血鬼的實力,葉千狐覺得,鑑於吸血鬼的視覺能力本身就很強,這個能力的最大意義可能是晚上的時候看星星不用天文望遠鏡,肉眼就可以了。
明明是白來的能力,葉千狐還是覺得可惜,如果是透視能力多好,但這又不是他能夠選擇的,起碼也是一種能力,聊勝於無了。
真正有用的,還是觸知力。
觸知力,舉個例子,在一張記錄了文字的紙揉成一團,通過用手指觸摸或者用皮膚觸碰的方式就知道紙上的文字。
這還是最基礎的觸知力運用,究其本質,就是通過觸碰就可以回知過去發生的事情,可以說,這是一個和看到未來的預知截然相反的能力。
觸知力可以有廣泛的應用,其中使用在追索敵人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阿羅同樣也明白這種能力的珍貴,所以和觸知力吸血鬼一起行動的,是沃爾圖裡三巨頭之一的馬庫斯。
觸知力者被預知能力者找到,然後葉千狐主動截殺了對方,反而是不但在沃爾圖裡家族位高權重,更是能力擁有者的馬庫斯卻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家族,並且傳達給了阿羅葉千狐在不斷獵殺家族吸血鬼的事情。
“可是你也很清楚,阿羅可以通過觸碰來得知馬庫斯的思想,你留下的這個暗手,可能是瞞不過阿羅的。”愛麗絲自然是清楚葉千狐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包括他留下的一些後手,踩着鬆軟的沙子,一路踢着海螺前行,愛麗絲提醒道。
別人不知道馬庫斯會不會暴露,可如果說愛麗絲不知道,葉千狐是斷然不會相信的,沒有回答,只是笑着望向愛麗絲。
愛麗絲與葉千狐對視了幾秒,終於敗下陣來,笑道:“好吧,劇透一下,直到決戰的時候,馬庫斯依然是他的家族三長老之一。”
身邊有一個能夠看到未來的人,有些事情就變得很簡單。
對阿羅的能力,葉千狐自然也是做的提防,爲了防止馬庫斯這個暗手的暴露。他提防的方式,說來也不是多麼的高大上,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催眠而已。
阿羅的能力是讀心,不是搜索記憶,這種能力說來很麻煩,但如果掌握了方法卻很好針對。
在馬庫斯的主動配合下,葉千狐使用催眠的方式讓他暫時忘記了一些事情,只留下想要給阿羅看到的記憶,直到碰到一個預設的觸發點纔會喚醒真正的那部分記憶。想要騙過別人,首先要騙過自己。
從愛麗絲的預知結果來看,這個方法很成功。
在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就想過策反馬庫斯的可能,只是這件事並不好辦,他是知道阿羅殺死了馬庫斯妻子這是事實,馬庫斯不知道啊,找不到證據,事實也變成了挑撥關係的陰謀論,根本不足以刺激馬庫斯的情感,讓他即便在受到切爾西能力影響的時候也可以與家族爲敵。
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多的巧合,跟在馬庫斯身邊的,竟然是一個擁有觸知力的吸血鬼,這幾乎就是主動把尋找證據的工具送到他們面前。
葉千狐折磨了那個吸血鬼,不是爲了折磨而折磨,而是爲了在絕境刺激他的觸知力,讓他得以追溯更加久遠的過去。
當時的場景,讓葉千狐怎麼也無法忘懷,不是因爲那個吸血鬼的慘狀,而是馬庫斯從始至終的反應,哀莫大於心死,恐怕就是對馬庫斯最好的形容。
時間回到五天前,羅馬尼亞,晚上安靜的街道,馬庫斯遇到了葉千狐。
出現的毫無徵兆,甫一出現就擰斷了身邊吸血鬼的脖子,馬庫斯安靜轉身看着手裡拎着一顆腦袋的葉千狐,無頭身軀的落地聲傳來,馬庫斯的臉上亦沒有任何波動,眼中只要死水一般的平靜。
如果這個時候,葉千狐出手殺死他,馬庫斯依然不會有任何的反抗,反而會配合葉千狐。死亡,這個他人無比恐懼的名詞,卻是馬庫斯已經期待很久的結局。
如果不是切爾西的力量一直影響着他,維繫着他對沃爾圖裡家族的忠心,他很久之前就已經自殺了。吸血鬼自殺是很不容易的,可如果執意如此,也並非無法做到。
就像是在當初看電影的時候,看到最終愛麗絲所預見的那場戰鬥中,馬庫斯說了一句“終於到我了”,然後還什麼也沒做就被敵對吸血鬼撕碎,一開始葉千狐只感到可笑。在他看來,就是這位長老大人貌似要力挽狂瀾,結果還沒出手就掛了,滿滿的諷刺意味。
結果後來知道了馬庫斯身上發生的事情之後,才終於明白,他的那句“終於到我了”,所說的只是:我終於可以死了。
當初葉千狐被困在沃爾圖裡家族中的時候,同樣也是見過馬庫斯的,除了自持身份沒有動手的阿羅,馬庫斯是唯一一個一點動手意圖都沒有吸血鬼,即便有一次葉千狐一不小心瞬移到了他的身邊,馬庫斯也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後就不再理會了。
葉千狐開門見山道:“你的妻子,黛蒂米,她不是死在戰鬥中,而是被謀殺。”
如果說還有什麼能夠觸動把自己活成一個活死人的馬庫斯,恐怕也只有黛蒂米,可心思死寂太久,些許的觸動也難以讓馬庫斯面上出現多少動容,靜靜地看着葉千狐,道:“是誰?”
“黛蒂米的哥哥,阿羅。”
“有證據嗎?”
“沒有”,葉千狐搖搖頭,“我知道你不可能信任我,說到底我們是敵人,只是關於你妻子的死因,你比我更加看重,我希望能夠一起找到證據。”
說着,葉千狐擡了擡依然抓在手裡的腦袋,道:“用他的能力。”
最初審訊費爾南,這傢伙把沃爾圖裡家族賣得很徹底,家族有哪些能力者,甚至是這些能力者的長相也讓葉千狐做到心中有數,是故,最初看到這個吸血鬼的時候就知道了他是觸知力的擁有者。
馬庫斯從身上摸索出一隻水晶吊墜,見葉千狐面露不解,馬奎斯說道:“這是黛蒂米留下的東西,我從灰燼中撿回來。”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迭戈可以回溯過去,但距離有限,黛蒂米已經離開三百四十七年了。”
“能不能成總歸要試一試,況且我們也不能低估了人家的潛力,這是一個經常創造奇蹟的東西。”葉千狐卻不在意,就像是他說的那樣,試試才知道結果。
在此之前,馬庫斯並沒有想過讓迭戈回溯自己妻子臨死前發生的事情,當初的事情已經蓋棺定論了,而且黛蒂米在戰鬥中被殺死的事情也是她的親哥哥阿羅確認的,馬庫斯沒有懷疑過。應該說,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方面的原因。
可是現在葉千狐送上了另一個真相,無論真假,馬庫斯都不會放過,就像是葉千狐說的,總要嘗試一下。
讓這個名爲迭戈的吸血鬼追溯過去花費了很多時間,頭顱被摘下的時候他聽到了葉千狐和馬庫斯的對話,也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牽扯到了一宗家族高層的秘聞之中,沒有知道秘密的興奮,只有恐懼。
當身體重組後,馬庫斯命令他使用能力追溯過去的時候,迭戈沒有執行馬庫斯的命令,切爾西的力量讓他們忠誠於沃爾圖裡家族,這樣做顯然是在損害家族的根本利益。
“喂,你在家族真的有權威嗎?”葉千狐轉頭對馬庫斯說道。
馬庫斯垂目不言,只是把握在手中的吊墜交給了葉千狐,靜靜地看着葉千狐要怎麼做。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吊墜,水滴狀的紫水晶配以銀鏈裝飾,做工也算不得多麼考究,值不了多少錢,卻是馬庫斯最珍貴的。
把吊墜纏在手腕,葉千狐對這個名爲迭戈的吸血鬼說道:“簡單介紹一下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會從手指開始,一點點捏碎你的身體,你不會死,但會很痛。在開始之前,最後問一遍,要配合嗎?”
“你去死吧。”這就是迭戈的迴應。
“恕難從命。”
葉千狐聳聳肩,開始工作,從迭戈手指的尖端開始,一點點捏碎。
第一輪,因爲葉千狐很好地控制了進度,迭戈的慘叫聲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最終因爲身體殘破程度太過嚴重而無法做出反應。
沒有關係,葉千狐把迭戈的身體重組,再次詢問同樣的問題之後開始第二輪。
切爾西維繫家族成員忠誠的能力並不是沒有極限的,葉千狐甚至都沒有對迭戈開展放血療法,只是在第二輪纔剛剛開始十幾分鍾之後,迭戈就選擇了配合。
幫迭戈把殘破的右手裝回去,然後把把吊墜纏繞在迭戈的手腕,同時控制着他防止毀掉這個吊墜,葉千狐說道:“開始回溯過去吧,很簡單,時間是三百四十七年前,我要知道黛蒂米臨死前發生了什麼。”
然而這話在迭戈聽來可一點也不簡單,您老說的倒輕鬆啊,那可是三百四十七年前,不是三百四十七小時前,都超過三個世紀了好吧!
沒錯,他的能力是回溯過去,可也不是這樣用的啊。
過去的時候使用觸知力,一般來說也就是回溯幾天前的事情,時間跨度最大的一次也沒有超過一年。結果,對方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要把他曾經的極限提高數百倍。
對上葉千狐的眼神,迭戈把想說的話硬生生咽回去,形勢比人強,開始使用觸知力作用在吊墜上,去尋找黛蒂米真正的死因。
不出所料,失敗了。
葉千狐也不生氣,和善地笑着說道:“沒關係,我們時間多得是,慢慢來。”
“吶,再給你一次機會,還不成功的話我幫你。”
結果,到頭來迭戈還是要讓葉千狐幫一把。
潛力是可以可以壓榨的,或者說可以被激發的,方法多得是,簡單點的嗑藥,再麻煩一點,正面的激勵以及負面的逼迫。
只是鑑於剛剛給迭戈留下的慘痛經歷,正面激勵就算了。
嗑藥最簡單,見迭戈費盡心力也只是將追溯的時間增加到兩年多一點,葉千狐果斷給迭戈注入吸血鬼的血液,這可比打雞血有效多了。
嗯,效果也是有的,直接把追溯時間增加到了十多年,當然,就目標而言還是沒有用。
葉千狐覺得,這還是刺激不夠,乾脆就雙管齊下了。注射血液是一個,另一個自然就是把之前痛苦過程重新施加在迭戈的身上。
迭戈的慘叫聲持續了很久,從當天晚上開始,到第二天下午結束,葉千狐一直都沒有失去耐心,一點點地“激勵”着迭戈的能力。
到了後來,迭戈已經試圖虛造事實了,可惜,他說謊的能力沒有那麼強。
從始至終,馬庫斯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臉上只有死寂般的平靜,但葉千狐覺得,恐怕馬庫斯的內心不會像表面上那麼平靜。
在得到的最終結果的時候,迭戈幾乎已經精神崩潰,對過去的追溯儼然已經被迫成爲了他的一個執念,最後,也是在夢囈般的語氣中爲葉千狐和馬庫斯說起來從吊墜上追溯到的真相,黛蒂米的真正死因。
“我要對付沃爾圖裡家族,你要殺阿羅,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留給馬庫斯片刻的緩和時間,葉千狐言明瞭他的目的。
馬庫斯只是輕輕點頭,“可以。”
“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葉千狐微笑道。
馬庫斯死寂的目光中有了些變化,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彷彿剛剛只是錯覺,緩聲說道:“結束了,幫我一個忙。”
“什麼?”
“殺了我。”
葉千狐看着馬庫斯,點點頭,“好”。